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沒電話沒鬧鍾, 羅家楠這一覺睡的是難得的踏實,一睜眼以為天都黑了,趕緊竄起來下床拉窗簾。從高層住宅的間隔遙望海平麵, 看到還有半個沒墜下的日頭, 他稍稍鬆了口氣。祈銘晚上要出席個講座,說好去旁聽,一猛子睡過頭放媳婦鴿子哪成?

  下樓去衝澡, 看見祈銘西裝筆挺的背影, 小南瓜又蠢蠢欲動。聽見動靜,祈銘下意識的回頭, “嗶——”的, 視野自動打上馬賽克。

  “你——”

  “我洗澡我洗澡。”

  趕在祈銘那張嘴開啟批判模式前,羅家楠飛快衝進衛生間——娶了倆媳婦, 床上一個, 下了床,立馬換個人似的。其實有時候他也不是非得把人往床上攆,就想討點溫存, 可祈銘嫌他煩, 一貼過去就呼開,更過分的是竟然拿解剖刀威脅小南瓜。

  這種時候羅家楠就實名羨慕呂袁橋了, 都是法醫, 高仁可是個好脾氣, 要不他不能老在法醫辦裏跟人家逗貧。甭管他嘴上多沒把門的, 高仁也不生氣, 撐死了鼓鼓包子臉, 逗一句立馬又笑了。話說回來, 做榴蓮拖鞋這事也是高仁幹的, 不知道給呂袁橋那腳紮成啥樣了。

  嗨,家家有本難念的法醫媳婦經。

  衝完澡出來拽開冰箱門,好家夥,羅家楠一看除了水果生菜黃瓜沒直接能往嘴裏塞的東西,轉頭問祈銘:“你中午沒吃飯?”

  “就炒了一個菜,吃完了。”

  大部分時候祈銘的日子過的和單身時沒太大區別,除了增加間歇性床上運動。要是趕上羅家楠出差去外地辦案,十天半個月瞧不見人實屬正常,最長記錄九十天沒回家,視頻起膩的時候恨不能給對方從手機屏幕裏摳出來。

  羅家楠撞上冰箱門,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表:“講座幾點開始?”

  “七點。”

  “現在五點半,去樓下隨便吃點,一小時能到。”

  “那你還不趕緊穿衣服?”祈銘話還沒說完,就看羅家楠光著屁股竄上二樓。也不嫌冷,手機顯示室外氣溫隻有十三度,屋裏沒開地暖,溫度隻會更低。

  難得的,羅家楠穿了身西裝出門,說是怕給媳婦丟臉。沒打領帶,嫌勒脖子。襯衫解開脖根底下的兩顆扣子,隱隱露出胸肌間的凹陷。不能說他穿龍袍也不像太子,但配上那張麵帶匪氣的臉,怎麽看也不像能旁聽法醫學講座的技術型工作者。

  不過被西裝包裹的身板格外挺拔,還是帥的能讓人挪不開眼。

  吃完飯將將六點,正是堵車的時候。前頭一長串紅車尾燈,給羅家楠堵得鬧心,對著後視鏡裏映出的自己皺起眉頭:“媳婦兒,你說你怎麽想的,給我買件粉襯衫?”

  “這叫時尚。”祈銘頓了頓,視線稍移,“我看呂袁橋穿粉色襯衫挺好看的,所以那天順手給你也買了一件。”

  前-糙直男嫌棄撇嘴:“他那叫騷包!”

  “你穿也不難看。”

  “啊?隻是不難看啊?”

  考慮到對方的虛榮心,祈銘決定還是哄哄他:“嗯……有點帥。”

  “嘿!我這衣服架子的身板,穿什麽都不能比小師弟差。”也就羅家楠沒長尾巴,要不這會得搖起來。

  “你膚色深,穿粉色顯得臉上亮。”

  “那照這麽說,給莊羽穿件粉襯衫,市局大樓夜裏不用開燈了——噗哈哈哈哈——”

  被自己腦補的畫麵逗笑了,羅家楠拍著方向盤樂得上氣不接下氣。祈銘完全沒get到他的點,一臉冷漠的看著笑成個傻逼的家夥。說起來他和羅家楠的笑點閾值不太重疊,分享笑話的時候,經常是一個笑得前仰後合,另一個一臉懵逼。不過羅家楠的笑話能逗笑絕大多數人是不爭的事實,他的,基本隻有杜海威和林冬能笑得出來。

  這次講座的主辦方特意跟他溝通過,要他講得通俗易懂一些,最好是能幽默點,畢竟來聽講座的,都是專業和法醫學八竿子打不著的學生。事實上講座是局裏對接學校安排的,目的是希望能吸引更多的有誌青年投身刑事科學技術事業,杜海威也在受邀之列。而祈銘對著演講大綱琢磨了好幾天,感覺這麽嚴肅的話題,完全沒概念該往哪加笑話。

  後來他把大綱拿給杜海威看,杜海威看完隨口給他講了幾個,立刻讓他茅塞頓開。

  —

  “祈老師,聽說法醫愛玩蛆,是真的麽?”

  聽到下麵某個女生的提問,祈銘坦然作答:“不,我們不玩蛆,是通過幼蠅成熟度來判斷死亡時間,尤其是無法從胃容物、屍斑、屍溫等進行判斷的高腐屍體,有時候會抓一些打碎提取組織液進行毒理檢驗——那位喝奶茶的同學,麻煩你舉起杯子給大家看一下,打碎後的組織液基本就是這種狀態。”

  舉奶茶杯子那孩子都快哭了。聽到周遭響起抽吸聲,坐靠窗位置的羅家楠抬起手,搓了搓不由自主皺起的眉頭。真同情那孩子,估計今天是這輩子的最後一杯奶茶——祈銘說話還是如此耿直的倒人胃口。

  剛杜海威演講時,台下的笑聲此起彼伏,他聽了也忍不住跟著笑。輪到祈銘講,弄得跟高速車禍現場一樣慘烈,要不是前後門都關著估計屋裏早空了。能看出來祈銘是想跟聽眾互動引起共鳴,然而這個方式……還不如照本宣科的念稿子呢!

  不說得了杜海威的真傳麽?聽聽人家講的笑話:“刑技的工作看似枯燥,其實還是蠻有樂趣的,有一次淩晨三點接到出現場的通知,老大在電話裏說‘帶齊吃飯的家夥!’,我拎著勘驗箱上車,然後看到位新來的同事捧著個不鏽鋼飯盆坐到了我旁邊。”

  ——這老少皆宜的笑話它不香麽?非讓人舉什麽奶茶杯子啊!

  眼下離祈銘的演講結束還有一刻鍾,後頭不定還有什麽驚世駭俗的雷要炸呢。羅家楠感覺身邊的人都跟坐不住似的,一個個跟椅子上扭來扭去。又熬了一會,坐他斜前方的一個男生抓住校領導都沒往這邊看的機會,弓身離開座位,把書包往窗外一扔跨步踩上窗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出了階梯教室。

  羅家楠一點也不想責怪對方,畢竟這世上能扛住祈銘的“幽默感”的人,恐怕是屈指可數。話說回來,這也就是一樓,要擱二樓這麽愣頭愣腦的翻出去,保不齊他們得臨時出趟現場。

  誒?等會。一樓?翻窗?

  腦子裏電光石火的閃過過念頭,羅家楠對著台上的祈銘比了個手勢,起身朝門口走去。出屋給杜海威發了條消息,羅家楠跟樓道上等了一會,見對方從階梯教室裏出來立刻問:“去顧臨華那屋勘驗現場的時候,你們提取窗外的腳印了沒?”

  杜海威搖搖頭:“提取不到,窗戶外麵的地麵鋪的是鵝卵石,我在痕檢報告上有做說明。”

  報告上沒用的東西羅家楠從來不往腦子裏進,聽完杜海威的話皺眉“嘖”了一聲,隨後又聽對方說:“不過屋內取樣到的腳印很多,有必要的話可以排列移動軌跡,你——覺著凶手是從窗戶進出的?”

  羅家楠立馬點頭:“得考慮這個可能性,他那屋在一樓,窗戶外頭沒有加裝防盜護欄,進出多方便?”

  沉思片刻,杜海威拿出手機:“窗框上有提取到多枚指紋,我現在就讓黃智偉他們做對比。”

  “先看有沒有苟果果的。”

  “嗯。”

  杜海威轉身打電話,幾分鍾後他掛上電話,回身看向羅家楠:“我現在回局裏,你要不要一起?”

  “啊?我——我那個——”羅家楠打了個磕,同時將視線轉向緊閉的階梯教室大門。

  “你還要等祈老師是吧?”杜海威點了下頭,“行,出結果我給你打電話。”

  “成,你們受累,搞快點。”

  “不會,技術沒你們搞偵察的累。”

  杜海威說著話衝他微微一笑,眼神帶有肯定的意味。這讓羅家楠忽然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先前對人家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態度有些過分,嘴角一扯,擠出個幹巴的笑:“嗨,都累,都不容易。”

  “嗯,我去校門口叫車,麻煩你幫我跟校長說一聲,單位有事先走。”

  “行。”羅家楠跟上對方的腳步,“我出去抽根煙。”

  出門杜海威徑直朝校門口走去,羅家楠找了個垃圾桶戳旁邊抽煙。天完全黑了,杜海威腳下的影子被路燈拖得很長,路過他身邊的姑娘小夥有超過半數都會回頭再看一眼。遠遠瞧著光是走在大馬路上都能招蜂引蝶的人,羅家楠迎風眯起眼,嘴角掛上無奈的笑。無怪市局這一幫老攻們挨著個的吃杜海威的醋,真心話,這哥們無論走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忽然間,冷風吹來超跑發動機的轟鳴聲,引得羅家楠循聲而望。就見一輛底盤超低的銀灰色跑車自路道路的盡頭由遠及近,開著開著猛一刹車橫到了路中間。緊跟著從駕駛座那邊衝下來個男的,衝上人行道張手攔住了杜海威。離著有段距離,同時那人被半長的前簾遮了眼看不清表情,但羅家楠依然能從富有侵略性的肢體語言看出此人來者不善。

  ——嘿!這特麽是來尋仇的?

  眼瞅著杜海威往後退了一步,羅家楠眉頭一壓,甩手扔下煙頭,正想過去問個究竟,卻見出乎意料的一幕驚人上演——

  杜海威一拳給那人揍了個趔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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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勸你們啊,等這卷結束從頭看一遍,是不是一個個光抻著脖子等八卦把案子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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