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樓下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樓上也是暗流湧動。作為掌門大師兄兼部門二把手,羅家楠有意練練菜鳥歐健的口條。詢問陳景琪的時候,他端著滿滿一保溫杯被祈銘警告過“黃曲黴素超標”的生普, 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視察工作。

  捋著自己花了六個小時反反複複修改的詢問大綱, 歐健緊張且謹慎的提出問題。陳景琪眼睛有點哭腫了,說話帶著點鼻音,看的出來, 在醫院裏肯定是痛哭流涕來著。不過這並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演戲誰不會演呐?

  問題一個接一個, 陳景琪回答的絲毫沒有遲疑。他說前天上午從家出來,九點四十到的工作室別墅, 十點半離開, 有手機上的叫車記錄為證。他是攝影師,去找他哥是因為合作的甲方想借直播推自家模特, 聽聞他哥是個流量不錯的網紅, 希望能通過他和對方搭上線。然而這種小打小鬧且毫無利潤可言的合作,顧臨華根本看不上眼,直接拒絕了弟弟的請求。

  陳景琪承認自己當時有點生氣, 他算新人, 能拿到甲方的全單外包實屬不易,那邊也是看上他有“宇宙二胖”這麽個重量級網紅哥哥才願意合作。請求被拒, 他跟甲方沒法交待。可顧臨華那天特別忙, 馬上快到雙十一了, 預售的廠商樣品成箱成箱往別墅裏送, 他光試吃產品——主要是各種方便食品和零食——嘴都不夠使, 更別提有空跟弟弟詳細交流了。

  他讓弟弟在自己的臥室裏等, 等他要休息的時候再談。可陳景琪十一點還有個室內攝影的活兒要拍, 等到十點半看哥哥還沒有休息的意思, 隻能先行離開。本想著等過兩天再去問問他哥,誰知那天竟是兩人的最後一麵。

  說到這,他又啪嗒掉了滴眼淚出來,從頭到腳散發出濃濃的哀傷氣息。歐健眼窩淺,陳景琪一掉眼淚他也跟著紅了眼圈,結果被羅家楠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眼淚忽悠一下憋了回去——還好踹的不是傷腿,要不眼淚真得飆出來。

  該問的都問完了,羅家楠朝歐健一偏頭,示意可以結束談話。等陳景琪離開,歐健看看自己記了滿滿五頁A4紙的記錄,試探著問:“大師兄,是他麽?”

  羅家楠端保溫杯的姿勢大有離退休老幹部的悠哉,他抿了口茶,輕飄飄的反問:“你覺著呢?”

  歐健皺起眉頭,不太確定地說:“我的問題他回答的都很流暢……看不出有什麽邏輯問題……所以我覺著……覺著……應該不是吧……”

  就看羅家楠把保溫杯放到桌上,回手支到臉側,用看祖國的花朵“啪嘰”被人踩了一腳的惋惜表情衝他搖了搖頭:“傻小子,你可是被忽悠的挺徹底啊,他嘴裏就沒幾句真話,你還真信了。”

  “啊?”歐健頓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質疑中——我被……忽悠了?

  看到菜鳥師弟眼裏閃爍出旺盛的求知欲,羅家楠豎起根手指:“他不是從自己的公寓去的工作室別墅,而是其他地方——他手機上顯示的去程打車費是四十二塊錢,出租車的起步價是十二塊錢三公裏,超過三公裏每公裏加收兩元,而他住的地方離那裏撐死了六公裏,算上早高峰堵車每公裏加五毛空駛費,他要是真從家過去的,打車費也就二十出頭,然而事實上車費卻多了一倍,由此可見,從他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開始,就沒說實話。”

  歐健直接聽懵了,反應了一會放下記錄本和筆,“啪啪啪啪啪”鼓起了掌。羅家楠見了立馬唬起臉,警告他別用這種令人羞恥的方式來拍自己馬屁,隨後繼續說:“再一個就是他說靠流量網紅刷臉這事,你要接觸過這行就知道,那都是明碼標價,除非對方想白嫖流量,不然不會沒的談,而且找的不該是主播而是商務助理,所以剛陳景琪說這事兒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就是編了個蒙外行的故事。”

  歐健的爪子剛舉起來,就被羅家楠一眼瞪得縮了回去,琢磨了一下覺著自己還是多問點幹貨比較好:“他為什麽要編故事?”

  “瞧你這話問的就多餘,”羅家楠不屑嗤笑,“編故事還能幹嘛?掩藏真實意圖唄。”

  “那他的真實意圖是?”歐健實覺自己腦容量有限。

  “我覺著啊,他很有可能是去問顧臨華借錢的,但是被拒絕了。”

  “借錢?從哪看出來的?”

  “剛瞄了一眼,他手機上有好幾個借貸APP。”

  “……大師兄你眼睛帶鉤啊?”

  聽到這話,羅家楠狡黠一笑:“沒錯,要想幹好刑偵,必須得練出雙帶鉤的眼,問問題的時候光傻不愣登盯著人家的臉看,能他媽看出花來啊?”

  歐健一臉惆悵:“我那不是想通過觀察他的麵部表情肌變化,判斷他是否撒謊麽?”

  “那你看出來了沒?”

  “……沒有。”

  “誒,沒那道行就別玩飄的,整就一讀書讀傻了。”抬胳膊看了眼表,羅家楠端起杯子把記錄本往胳膊底下一夾,“行,今兒先到這,你早點回家,明天開案情討論會再定下一步的調查方向,這個陳景琪還得接著挖。”

  滿懷敬仰的目送羅家楠出屋,歐健暗暗下定決心——今兒晚上不回家了,先把陳景琪身上能挖的都挖個遍!

  俗話說的好,笨鳥先飛早入林,勤能補拙是良訓!

  —

  掛上羅家楠催自己下班回家的電話,祈銘叮囑了高仁他們一番走之前別忘了收搖床上的試管,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辦公室。老大走了,高仁終覺如釋重負,被祈銘三言兩語打壓下去的好奇心又冒出了頭。當然好奇心是一方麵,重點是他得給黃智偉上夠換學習心得的供。

  “小夏,你跟我說說唄,杜老師到底因為什麽離職?”

  想想那愁人的報告,夏勇輝無奈的順了口長氣。有關杜海威的事,他都是聽程傑說的,第一手資料,絕對保真,隻是他不確定全說出去的話,對杜海威會造成何種影響。然而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從他這打聽出來,以鑒證科那幫有掘地三尺之功挖線索本事的人來說,早晚也會從其他地方獲知,而且很有可能是事實被歪曲的版本。

  “我餓了,”他對高仁說,“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讓黃智偉請客。”

  高仁立馬抄起座機電話,撥內線給黃智偉打了過去。

  二十分鍾後,步行街旁的一條胡同內,三人在掛有“蓮歡小吃店”招牌的店門口找了張看起來還算幹淨的桌子坐下。黃智偉熟門熟路的點菜,三份魚丸湯,一盤大份的蚵仔煎,兩個肉粽——高仁不吃,怕好不容易減下去的分量彈回來,外加草蝦鮮魷瘦肉一鍋出的水煮三鮮。

  菜陸續上齊,低頭吸溜了口熱湯,高仁問黃智偉:“怎麽沒叫芸菲一起?”

  “她今天晚上值班。”說著,黃智偉將視線投向認認真真用一次性消毒紙巾擦碗盤的夏勇輝,“沒事兒這家挺幹淨的,我都吃了十來年了,從沒鬧過肚子。”

  “呃……這我的習慣,你們倆用不用消毒——”話說一半,夏勇輝覺得自己簡直是多餘問——人倆人都吃上了,高仁鼓著腮幫嚼草蝦,黃智偉抱著肉粽啃。

  要說潔癖,他得比祈銘加個更字,在醫院裏什麽病都能遇上,天天看,總覺著哪哪都是病毒和細菌。其實他還算在正常範圍內,以前他們科室有個護士,潔癖程度堪稱病態,手上的角質層因過於頻繁的接觸消毒洗劑而薄得發粉。

  吃完肉粽,黃智偉騰出嘴來追問自家老大的瓜。夏勇輝猶豫片刻,咽下嘴裏的東西說:“其實這件事不怪他,完全是那個追他的人惹得禍。”

  叼著魷魚的黃智偉和叼著蝦的高仁迅速交換視線——謔!還是真情感糾紛啊,“作風問題”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到底什麽事兒啊?”高仁一說話,蝦須子就在嘴邊抖。

  “那人追杜海威追的太緊,被他拉黑了一切聯係方式,然後……”

  稍作停頓,夏勇輝幽幽道——

  “為了見他,那人報假警說有命案,差點釀成大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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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估計你們把這卷的案子都忘了吧。。。光惦記八卦了,以及,我短我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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