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誒!誒!嘛呢嘿!”

  一聲煙嗓, 給舉著鑰匙正準備劃車的男人嚇一激靈。驚悚回頭,隻見四個身高均超過一米八的大老爺們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瞅那架勢, 他敢碰這車一下, 就得挨揍。

  羅家楠一眼就認出了小子——昨兒圍堵祈銘被他威脅砸手機那個。本來聽唐喆學一嗓子吼完,他準備自己下來收拾這孫子的,結果嶽林歐健唐喆學非得跟著一起來, 說給他壯行市。羅家楠心說我用別人壯行市?別說來一個, 來一打兒也他媽照揍不誤!

  “報複心還挺強啊?”伸手一把給鑰匙從那人手裏薅出來,羅家楠勾手揪住對方的衣領, 就快給人生從地上提起來了, 笑得倒是一臉無害,“老子這車可是新買的, 過泥坑都恨不得抬過去, 讓他媽你劃?啊!?”

  那小子哆哆嗦嗦的:“我沒……沒劃!你別……別血口噴人!你可是警務人員,你敢……你敢打我……我……我曝光你!”

  “還以為你不知道我們楠哥是警察呢。”唐喆學偏頭一樂,隨即轉過臉, 露出副比此時此刻的羅家楠還瘮人的表情, “還曝光,你給他潑一滴髒水試試?我特麽抽你丫的!”

  他作勢揚手, 被羅家楠回手一攔:“誒, 二吉, 別當著手底下人這樣, 教他們點好。”

  然而嶽林和歐健都沒奢望能跟這倆副隊學出什麽好來。

  這一沒攝像頭二沒圍觀群眾, 那小子估摸著自己再硬碰硬準保吃虧還無處伸冤, 立馬慫了:“我……我之前……之前錄的東西也被……被你們的人給刪了……我太……我就……實在是氣不過……”

  “那你就劃我車撒氣啊?”羅家楠鬆開手, 幫人展了展衣領, 隨後重重一把拍到對方肩上,給人差點一巴掌拍跪地上,“你不樂意可以去投訴,劃車算他媽哪門子本事?我告訴你,蓄意破壞他人財物可是違法行為,能行政拘留你知不知道?”

  那人搓著肩膀一哆嗦:“啊?這還能拘留?”

  就聽唐喆學一本正經的普法道:“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盜竊、詐騙、哄搶、搶奪、敲詐勒索或者故意損毀公私財物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一千元以下罰款……另外達到一定金額就不是違法而是犯罪了,根據《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條故意毀壞財物罪所述,故意毀壞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別說那小子瞠目結舌了,聽到這麽一大串法規法條一字不漏的背下來,羅家楠歐健嶽林仨人都將“可以啊你”的目光投向唐喆學。迎著眾人的聚焦視線,唐喆學不以為然的聳了下肩。他挺擅長記東西的,《治安管理處罰法》是在機場派出所工作的時候,值班無聊時一條條背下來的。背誦《刑法》是應林冬的要求,雖然他也不知道背下來到底有什麽用,按說知道個大概就可以,目前看來是裝逼好使吧。

  “聽見了麽?”羅家楠衝那人一抬下巴,輕敲自己那輛寶貝疙瘩,“老子這車噴一門就得三千,夠你小子坐六個月牢了,一天天別他媽閑的沒事兒就想著曝光我們警務人員,有那功夫學點該學的,明白?”

  那人點點頭,又委屈道:“……那……那你們的人也不該……不該刪我之前錄的視頻啊……”

  這倒勾起了羅家楠的好奇心:“到底刪了什麽東西啊?招你恨我恨的得來劃車。”

  忽而換上副神秘兮兮的語氣,那人說:“鬼屋的視頻,我在鬼屋裏待了一夜,拍了好多素材。”

  哧溜一下,羅家楠胳膊上爬滿寒栗,汗毛都立起來了,頓覺反感,大聲斥責對方:“哪他媽來的鬼屋?你給我聽好了,宣揚封建迷信也是違法犯罪行為!”

  “不……不是我說的,就……你們問問這附近的人,他們都知道……”那人說著說著,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警官,我在那屋裏……看見血跡了……”

  ???????

  四個警察麵麵相覷——有血?不會又有案子吧?

  —

  到開會點兒,陳飛進屋踅摸一圈沒看見羅家楠,走到唐喆學跟前,敲敲桌子問:“二吉,瞧見小羅了麽?”

  唐喆學把手裏的筆一橫,指向窗外:“楠哥帶祈老師去‘鬼屋’了,說是要提取下血樣,看看是不是人血。”

  鬼屋?陳飛眉心一擰。等聽唐喆學把劃車那人的話轉述完畢,他這眉頭擰得絕能夾死蒼蠅。胡鬧麽不是?聽風就是雨,正經開會不來,去他媽“鬼屋”瞎折騰,不想開會就直說!

  眼看陳飛有發飆的趨勢,唐喆學拉開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壓低聲音:“陳隊,我們跟度假山莊的服務員打聽了一下,還真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是西邊那座山上有棟荒廢已久的別墅,是國民黨一軍官給姨太太建的,後來老蔣兵敗退守台灣,軍官走了可沒帶姨太太,姨太太在屋裏上吊自殺了,打那之後,那房子就開始鬧鬼了。”

  “你們也信呐?”陳飛氣得想笑。

  “我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不過既然那小子提到有血跡,楠哥說過去看一眼我覺得也合情合理。”雖然唐喆學認為羅家楠的根本目的是為了逃會,但萬一呢,是吧?

  “胡鬧!”

  陳飛罵了一聲,拿出手機給羅家楠打電話打算給人喊回來。可打不通,係統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此時此刻的羅家楠和祈銘正攀行於雜草叢生的山路中,那個要劃車的小子負責帶路。他叫潘逸飛,二十三歲,職業為視頻UP主。發布的內容基本都是古今中外的詭異故事,也有一些實時案件的預測分析,吸引了幾萬粉絲。他本是來拍鬼屋的,剛下山就碰上警察勘驗案發現場,立馬感覺自己能憑第一手資料爆紅了。可誰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案發現場一點沒錄上不說,連提心吊膽跟鬼屋裏待了一天一宿的拍攝素材都被刪了個幹淨。

  氣不過,想給害自己視頻被刪的警察添點堵,結果差點挨頓暴揍。

  “我去!還好二吉沒來,要不嚇死他。”羅家楠邊走邊扯呼到臉上的蜘蛛網。這地方就沒路,全靠兩條腿蹚道兒,他走最前麵,動不動呼一臉的蛛絲。

  他怕鬼,唐喆學怕蜘蛛,倆人經常用對方的弱點互相傷害,還說這叫感情好。

  祈銘和林冬都覺得他倆純屬吃飽了撐的。

  迫於羅家楠的“淫威”,一路上由潘逸飛幫祈銘拎著勘驗箱。雖說是個帶路的可受限於體力,累得呼哧帶喘,落在了最後麵。羅家楠走著走著回頭看那小子離自己都快一站地遠了,皺眉返回去劈手奪下勘驗箱,又一把拽起那小子的胳膊,拖著往前走。

  汗珠子滾滾而下,潘逸飛不得已掙開羅家楠,抱著碗口粗棵的樹緩氣。

  羅家楠皺眉嫌棄道:“這就走不動啦?”

  潘逸飛的腿和話音一起抖:“羅……羅警官……我那個……我沒吃早飯呢……”

  “你有低血糖?”祈銘問。

  “啊?沒有吧……”潘逸飛忽覺這個看起來態度冷冰冰的祈老師人還不錯,至少知道關心別人,比跟拖狗一樣拖自己的羅警官強。

  “那繼續走吧,死不了。”

  “……”

  ——這個還不如姓羅的呢。

  吐槽歸吐槽,潘逸飛到底沒膽說出來。橫豎自己被人捏著短了,讓幹嘛幹嘛吧。

  說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可羅家楠覺著這上山也不容易,就沒個人走的道兒。以前肯定有路,畢竟修起過別墅,材料什麽的得能運上去。隻不過多年無人造訪,原有的路早已被放肆生長的植物所覆蓋。要說地方真是個好地方,青山綠水,穿行於林間,一直能聽到清脆的鳥鳴和潺潺的流水聲。山穀間晨霧升騰,未被陽光炙烤到的地方白茫茫一片,遠遠望去是彷如仙境一般的景色。

  “你怎麽找著這地方的?”他問潘逸飛。

  幹咽了口唾沫,潘逸飛呼哧著說:“網上找的,十大鬼屋,我去過仨。”

  “切,這世上哪有鬼啊?”

  聽羅家楠不屑的吐槽,祈銘心說有本事你先把“為什麽沒有207”聽完啊。先前被羅家楠從床上拽起來,說要去什麽“鬼屋”鑒定血跡,他有點不太願意來。遺骸挖掘現場的活兒還沒幹完呢,這不是沒事兒給自己找累受麽?可按羅家楠的性格,要是不去且得惦記呢。也罷,據說來回隻要兩個小時的路程,中午之前肯定能趕回去。

  爬了約莫四十分鍾的山,一棟爬滿藤蔓植物的三層歐式小洋樓出現在開闊地帶。按著坍塌院牆遺留的痕跡估算,整個宅子占地約有兩畝多三畝的樣子。年久失修的建築物,窗玻璃早都破幹淨了,不是掛滿了爬山虎就是黑洞洞的,看著還真有點瘮人。周圍陰風陣陣,樹葉嘩嘩作響,也就是白天,要不羅家楠還有點不太敢進去。

  木門爛沒了,進去就是客廳。稀薄的日光從爬山虎葉子的縫隙漏進來,照在裂紋交錯縱橫的大理石地磚上。各式各樣的雜草自裂縫中茂密生長,有的都快長成樹了。仔細看看,還有幾個小小的鳥巢。

  環顧一圈,羅家楠問坐地上倒氣的潘逸飛:“哪有血跡?”

  潘逸飛抬起胳膊,哆哆嗦嗦的指向二樓:“那……那個走廊盡頭的房間。”

  “在這等著,別亂跑。”

  羅家楠命令道,隨後拉著祈銘小心翼翼的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樓梯爛的坑坑窪窪,踩上去吱嘎作響,感覺一個不留神就能踩塌。快一百年了還沒爛透的木頭,可想而知其材質有多堅固。想來那位軍官也是舍得砸錢,修了這麽座在當時看來必然是十分豪華的宅邸來金屋藏嬌。

  走進潘逸飛說的那間屋子,入眼便是地板和牆麵上棕黑色的痕跡,別說,看著還真像血。勘驗箱裏有FOB試紙條,可針對人血紅蛋白進行的檢驗,靈敏度高特異性好,人血稀釋10000倍後仍能檢出,十分鍾就能知道結果。這是技術活,需要按流程操作,要不羅家楠不至於拉祈銘過來受累。

  等祈銘取樣的空當,羅家楠繞著屋裏看了一圈。像是間臥室,牆上掛著照片框,玻璃破了大半,像紙也爛得剩個角。羅家楠上手推了推,發現整個相框是被釘在牆上的。

  “希望不是人血,”他聽祈銘念叨著,“要不失血到這種程度,必死無疑。”

  羅家楠回過頭,看祈銘舉著試紙條一臉凝重等待結果的樣子,突然“撲哧”笑出了聲。

  “笑什麽?”祈銘莫名其妙。

  “不知道的以為你驗孕呢。”

  “勘驗箱裏可有刀片。”

  “別動粗,開個玩笑。”

  羅家楠往後退了一步,結果正踩一爛木頭坑裏,“哢嚓”一聲半條腿陷了下去。幸虧他反應迅速一把拽住牆上的木質化樹藤,要不真得摔一狠的。心驚肉跳的抽腿上來,他邊撣褲子邊聽祈銘不帶任何語氣的評價道:“報應。”

  羅家楠不滿的哼唧:“你看你,從來都不知道心疼我,肯定刮破皮了。”

  說著他撩起褲腿,還成沒破,就是有幾道紅白的劃痕。

  “我怎麽不知道心疼你啊?”祈銘曲臂撐住膝蓋,保持半蹲著的姿勢,仰臉與他對視,“羅家楠,你累得不想動回家往沙發上一癱,我哪次不是把飯做好端到跟前就差喂你嘴裏去了?”

  意外聽到祈銘的怨氣,羅家楠心虛道:“……不是我沒……嗨,我就隨便那麽一說你怎麽還急了?”

  祈銘幹脆把憋在心裏的話全倒了出來:“你要是覺得我不夠體貼,誰體貼你找誰去!”

  “……”

  我滴個乖乖,羅家楠直接被他的話砸懵了,一大早就怨氣衝天,這是來大姨夫了?咋莫名其妙跟我吵上架了?

  “我沒那意思,我就——哎呦!我這——”

  “等會!”祈銘對著試紙上兩條隱隱而現的痕跡皺起眉頭,“給陳隊打電話,是人血。”

  羅家楠趕緊掏出手機——操!沒信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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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哥:鬧心

  今天更了4000多字,明天我可能會休息一天,或者周一休息一天~提前知會大家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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