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7.身份曝光(一更)
  沈清瀾回到沈家,除了表現出在學習上的聰慧之外,一直表現平平,更不要說跟沈希潼相比了。

  每每看到沈清瀾的淡漠疏離還有沈希潼的優秀,楚雲蓉內心其實是愧疚的,她不敢麵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更加不敢去想,要是沈清瀾沒有丟,那麽是不是她也會跟沈希潼一樣優秀。

  楚雲蓉看著台上的作畫的女兒,心緒複雜難平,沈謙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無聲歎氣,他不是不知道妻子的心結,當年的那件事其實算不上是妻子的錯,真要認真算起來,沈清瀾會被人販子拐賣,原因還在他的身上。

  隻是這件事的真相他一直不敢告訴楚雲蓉,害怕她接受不了,害怕她會因此怨恨他,也怕這個家就這麽散了。

  沈希潼看著台上的沈清瀾,至今不肯相信她就是冷清秋,可是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沈清瀾就是冷清秋,這樣的想法,讓她險些控製不住自己,上去將沈清瀾拽下來。

  台上,沈清瀾已經完成了畫作,同一時間,假冷清秋也擱下了畫筆。

  她看了一眼沈清瀾的畫作,眼眸微閃,臉上卻看不出什麽表情。

  已經有幾個來到現場的專家上來,對著兩人的畫作做鑒定,隻見他們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眉頭都皺的緊緊的,似乎被什麽難題困擾了一般。

  除了這幾個鑒定的專家,其他的圍觀群眾都沒有上去,隻是圍著台子的四周看著台上的兩幅畫。

  沈清瀾畫的是大海上的的日出,大片深色的大海,神秘而危險,而在海平麵上,天光將亮未亮,一抹紅映照了半麵的天空,驅散了陷入人間的黑暗,那一抹紅,看著那麽的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及,畫作的右下角,是冷清秋的簽名。

  假冷清秋畫的也是大海,隻是大海中波濤滾滾,怒浪滔滔,海麵上隻有一隻手,隻剩下一隻手掌還在水麵上,離那之後不遠的海麵上,靠近沙灘的一麵,幾個人站在那裏,一臉的慌張,明明伸把手就可以把那個溺水的人救起,可是卻誰也沒有動作。

  沈清瀾和假冷清秋都淡定地坐在一邊,任由幾人品評畫作。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離開兩幅畫。

  “怎麽樣,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個年紀稍大的畫家走了出來,摸著花白的胡子,搖搖頭,不說話。

  “哎呀,這搖頭是什麽意思,到底誰是真,誰是假。”觀眾中性子急的人已經開始抓耳撓腮,能來到這個畫展的,都是對冷清秋有所了解的,這裏麵還有不少冷清秋的粉絲。

  知道自己的偶像被人冒充,作為粉絲,自然是心急如焚。

  花白老者姓蔣,人稱一聲“蔣老師”,是畫界的泰山北鬥,門下也有不少得意門生,這次會來冷清秋的畫展,其實也是受邀而來。

  “蔣老師,您能看出這兩幅畫到底哪一幅是真的,哪一幅是假的嗎?”最開始出聲、並且提議作畫證明身份的畫家開口,問出了在場觀眾的心聲。

  不少人附和地點點頭,就是啊,不要光搖頭,宣布答案啊。

  蔣老先生的目光在沈清瀾和假冷清秋的身上掃過,又跟幾個一起鑒定的同行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頭,才緩聲開口。

  “這兩幅畫畫的都很不錯,在年輕一輩畫家中堪稱翹楚。而兩人的筆鋒、作畫習慣也很是相似,咋眼一看,還真的是難分真假。”

  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們都知道冷清秋的畫作一向善於表現事物的陰暗麵,但是沈小姐的這幅畫畫風與冷清秋以往的畫風並不相同……”話沒有說完,大家似乎已然知道了後麵的意思。

  “沒想到堂堂沈家的千金也會做這種冒充他人的事情,可真是沒有想到。”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口說道,語氣不屑。

  “我原來還挺喜歡的,尤其是那段救人的視頻爆出來之後,我還把她當做是我的女神,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當初那個視頻,不會也是假的吧?”有人開始質疑。

  “不可能吧,那件事可是上過新聞的,我覺得那件事是真的。”也有人維護。

  “切,誰知道呢,依照沈家的家世,即便是假視頻說成真的,也有人相信啊,蔣老先生的人品我們都是知道的,也是畫界的老前輩了,他說是假的,那麽自然就是假的,我看這個沈家千金是想出名想瘋了。”

  也有些人不同意這樣的說法,“誰說蔣老先生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冷清秋近期的畫風變了好嘛,明明這個沈小姐的畫作更符合冷清秋現在的畫風,你們都是什麽眼神,看不出來?”

  隻是這樣的話剛一出來,就被更多的質疑聲淹沒,紛紛圍攻那個維護沈清瀾的人。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沈家人的臉色都很是難看,尤其是沈君煜,聽著別人這樣議論自己的妹妹,就差衝上去跟人幹架了,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說的最凶的幾個人,將幾個人的麵容記了下來。

  沈希潼臉上的表情雖然難看,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眼底全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就連原本揪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她看著台上的沈清瀾,嘴角輕笑,沈清瀾,這下看你怎麽辦。

  沈清瀾倒是沒什麽表情,依舊是一臉的清冷,對周圍人鄙夷的視線和難聽的話語仿若未聞,而假冷清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隻是……”蔣老先生再度開口,一個轉折,立馬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過來,“我一直有在關注冷清秋,對她的畫作頗有了解,相信在場的諸位應該也有人知道,其實近段時間,冷清秋的畫作風格一直有在變化。”

  有人點頭附和,就是,誰說冷清秋的風格是一成不變的。

  “雖然這位小姐的畫作也很好,但是我們幾個還是認為沈小姐才是真正的冷清秋。”蔣老先生一錘定音。

  假冷清秋臉上的笑意終於維持不住,消失不見,她站起身,看向蔣老先生,“蔣老先生,您是前輩,也是我一直敬重跟欣賞的人,按理來說我應該叫你一聲老師,但是這並不代表您可以隨意否認我,我近期的作品風格確實有變化,可是這不表示這幅畫沒有變化我就不是冷清秋,您可以算是畫界的權威,您的一句話甚至可以決定一個畫家的命運,我希望您可以慎重。”

  這番話看似合理,卻在指責蔣老先生是在信口開河,根本沒有真憑實據證明自己不是冷清秋。

  蔣老先生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指責,臉上有些不好看,但是到底是業界的泰鬥,該有的肚量還是有的,不與她爭辯,隻是實事求是地說道,“你模仿的確實很像,甚至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你有一個地方疏忽了,這是你唯一的敗筆。”

  他說的是“唯一”,可見假冷清秋的模仿達到了一種怎樣的地步,連沈清瀾都好奇地看向了蔣老先生,他真的看出來了?

  “什麽?”假冷清秋下意識地反問。

  蔣老先生指著沈清瀾畫的右下角,“就是這個簽名。”

  假冷清秋皺眉,覺得這個老頭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當初她模仿沈清瀾,模仿的最像的地方就是這個簽名,她自認任何地方出現問題也不會是簽名。

  已經有聰明的記者扛著攝像機對準了兩幅畫的簽名位置,其他沒有搶到先機的記者未免扼腕歎息,然後一邊感歎同行太狡猾,一麵將鏡頭對準了沈清瀾和假冷清秋。

  蔣老先生指著那個簽名,緩緩說道,“冷清秋寫字有個習慣,她的清字寫得時候喜歡連筆,但是最後的那個勾卻往往會忘記,這一點因為是連筆簽名,很多人其實並沒有注意。”

  此話一出,沈清瀾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沒想到這位老先生還真的是發現了,她原以為這一點要她指出來才行呢。

  蔣老先生的這話一出,立刻有人把兩個簽名做了對照,自然發現了這一點微小的不足,這裏是冷清秋的畫展,自然不少冷清秋之前的畫作,仔細一對比,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大家再看向假冷清秋的目光就變了。

  “沒想到長得挺好看的,竟然做這麽不要臉的事情。”

  “何止是不要臉,簡直厚顏無恥,刷新了做人的底線,要是我,肯定不敢出現在人前,可是她倒好,不僅出現了,還倒打一耙,說沈小姐假冒她。”剛剛還在指責沈清瀾的人立刻把矛頭對準了假冷清秋。

  “我就知道像沈小姐那樣的身份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讓你們不相信我。”剛才維護沈清瀾的人此刻則是一臉的驕傲,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假冷清秋哪裏知道自己竟然是敗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事實已被曝光,她再解釋也不過是多餘,而她也沒打算解釋,看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畫上,悄然離開了現場。

  事情結束得太快,她原本以為丹尼爾和冷清秋根本沒有證據,即便揭露出來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結果,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走到無人注意的角落,假冷清秋打了一個電話,“我被揭穿了……對不起……這次是我沒有做好。”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假冷清秋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恐慌,她似乎想求情,可是也許是知道求情也沒有任何作用,所以最後出口的隻有一個“是”字。

  離開前,她遠遠地看了一眼台上被眾心拱月圍繞的女子,絕色的臉上也沒有因為被大家認可而浮現的喜色,依舊是一臉的清冷。

  沈清瀾,我記住你了,很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麵。

  而在遙遠的國度,一座豪華莊園的主臥內,男人扔了手裏的電話,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猩紅的液體沾在他的唇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小七啊,你還是這麽的讓我迷醉。”眼睛裏閃著細碎的光。

  **

  畫展現場,等大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假冷清秋早已消失無蹤。

  在場有很多的媒體朋友,反應過來之後紛紛想要采訪沈清瀾,沈清瀾看了一眼丹尼爾,丹尼爾立馬會意,過來擋在沈清瀾的跟前。

  “各位媒體朋友,大家聽我說,我們家清秋是個低調的人,平日裏並不喜歡出現在媒體麵前,這次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次是清秋的首次畫展,重點應當是她的畫,你們說是不是?”

  這話,沒毛病。

  能來到這裏的記者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丹尼爾這話的意思,紛紛表示這次的報道他們會好好寫,鏡頭也轉向了展廳裏的畫。

  “瀾瀾,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連自己的家人都瞞著,你說,這次要不是冒出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你還打算瞞著我們大家多久?”沈君煜走過來,瞪著沈清瀾,表情很有些凶神惡煞,但是眼睛裏的喜意和驕傲卻是遮也遮不住。

  沈希潼也走了過來,不陰不陽地開口,“妹妹倒是隱瞞得好深,你早就知道她是假的,當初她來家裏做客,你為什麽不揭穿?”

  沈希潼雖然從沈清瀾就是冷清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可是想明白了之後,她心中的怒火卻猛地高漲,尤其是想到自己當著沈清瀾的麵說自己跟冷清秋的關係有多好,多親近,現在想來,指不定沈清瀾當時心中有多鄙視自己呢,也許還在心中嘲笑自己。

  更讓她接受不了的是,原本沈清瀾隻是成績好一點,樣貌好一點,其他的方麵都遠遠不如自己,可是現在呢,在自己還沒有出名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是人盡皆知的青年畫家,甚至作品還得了國際大獎,享譽中外,反觀自己,不過是在京城有些小名氣,跟沈清瀾的成就比起來,根本沒有可比性。

  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讓沈希潼咬碎了一口銀牙,沈清瀾,你明明已經有了一個好的家世,為何還要搶走屬於我的光芒?

  “沈希潼,你胡說什麽?”沈君煜臉一沉,看著沈希潼的視線中透著寒意。

  雖然他也責怪沈清瀾瞞著家裏人的事情,但是沈希潼這陰陽怪氣的話卻讓他心中很不舒服。

  沈老爺子正好走過來,聽見了沈希潼的話,眸色一沉,“希潼。”

  沈希潼對上沈老爺子的視線,尤其是在看到跟在沈老爺子身後的楚雲蓉不讚同的眼神時,心中猛然一驚,卻又一涼,微微低下頭,“對不起,爺爺。”

  沈老爺子沒有看她,而是看向沈清瀾,溫和地開口,“瀾瀾,陪爺爺去看看你的畫作?”

  沈清瀾點點頭,上前扶著沈老爺子,傅衡逸站在沈老爺子的另一側,離開前,沈清瀾冷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希潼,才剛剛受過教訓,這麽快就忘記了?

  沈希潼對上沈清瀾的眼神,想起那日在臥室的情景,眼底閃過一抹恐懼。

  “爺爺,抱歉,瞞了你們這麽久。”沈清瀾低聲開口。

  沈老爺子笑著搖搖頭,拍拍孫女的手,“你這麽優秀,爺爺驕傲都來不及,哪裏會責怪,現在爺爺可是又多了一個跟那些個老頭炫耀的資本。”

  沈清瀾聽了不禁莞爾,這個爺爺,對她總是無限的包容。

  沈老爺子駐足在一幅畫麵前,看著畫上的人,神情一怔,眼底劃過一抹哀傷。沈清瀾抬眼看去,才發現這幅畫畫的是沈奶奶和沈老爺子在花園中散步的場景,兩位老人白發蒼蒼,卻攜手在花園中散步,夕陽將他們的背影拖得很長很長。

  畫上的日期是去年,這是沈奶奶出院之後沈清瀾畫的,當時畫完之後,本想將畫送給爺爺奶奶,可是後來奶奶去世了,沈清瀾心中悲痛,就把這幅畫忘記了,誰知卻被丹尼爾拿到了畫展上。

  “爺爺。”沈清瀾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沈老爺子眼中那抹哀傷消失的很快,但是沈清瀾還是看到了,她知道沈老爺子是想起去世的奶奶了。

  沈老爺子笑了笑,看著畫中攜手散步的倆人,眼神溫柔,“瀾瀾,等畫展結束,這幅畫能送給爺爺嗎?”

  沈清瀾點點頭,“好,這幅畫本來就是為爺爺奶奶畫的。”

  “你畫的很好,你奶奶要是能看到這幅畫,一定也會很開心的。”沈老爺子說道,他平日裏並不喜歡拍照,所以跟亡妻的合影少之又少,妻子去世以後,他還為此後悔過,現在看到這幅畫,心中多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婉婉,我們的孫女很優秀,比你我想的還要優秀,你在天上看著,是不是也很欣慰?

  “希潼,你剛才過分了。”沈謙神情嚴肅,淡淡開口。

  沈希潼低著頭,“爸爸,對不起,我剛才就是太激動了,妹妹她明知道那個女人是假的,可是她卻不告訴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她的聲音委屈,甚至一些哽咽。

  沈謙輕歎一口氣,“希潼,這裏到底是大庭廣眾,有什麽話不能到了家裏再說?現場還有那麽多的媒體記者,要是讓人拍到,又成什麽樣子?”

  他很少這樣責備子女,但是今天沈希潼的行為,他是真的生氣了,平日裏溫和的人生起氣來才是最讓人害怕的,沈希潼心中有些膽顫,又一次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跟沈清瀾之間的差距,心中忍不住想到,要是換成是沈清瀾,沈謙還會這樣生氣嗎?

  她想,應該是不會的吧。

  沈謙自然是不知道沈希潼心中的想法,看著她服軟,心中的怒氣也散了一些,“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跟你媽媽就回去。”

  沈希潼震驚地抬頭看向沈謙,眼中有著不可置信,“爸爸?”這是趕她走?

  “潼潼,聽話,先回去。”楚雲蓉也開口,兩個女兒不和她是知道的,甚至這種不和更多的原因在於自己,沈希潼是她一手帶大的,她的心思她也能看出幾分,未免沈希潼不理智之下做出什麽事,現在讓她先回去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隻是這樣的行為落在沈希潼的眼中卻完全變了味道。她眼中含淚,看了一眼沈謙和楚雲蓉,低低地說了一聲知道了,低著頭跑了出去。

  沈謙皺眉,楚雲蓉拍了拍丈夫的手,“算了,潼潼還是個孩子。”

  沈謙不讚同地看向妻子,“她已經不小了,清瀾還比她小幾歲,雲蓉,你不該這樣的縱容她。”

  楚雲蓉神情一僵,卻聽到沈謙繼續說道,“她剛才的樣子很是不符合她沈家千金的身份,要是讓外人看見,人家隻會說是沈家差別對待養女跟親女,把親女培養的那麽優秀,卻故意養歪養女。”

  “不至於那麽嚴重,潼潼隻是有點小孩子性子。”楚雲蓉辯解。

  沈謙也不再跟妻子說什麽,這裏也不是適合說話的場合,有些事妻子心中未必不明白。

  “你心中有數就好,我平日裏在部隊,家裏都靠你,也是真的辛苦你了。”沈謙不忘安慰妻子。

  楚雲蓉心下感動,雖然丈夫剛才的話裏暗含責備,但他從來都是理解體貼自己的,說到底也確實是自己沒有教育好沈希潼,心中也在暗暗思考,自己對待沈希潼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哪裏有不對。

  夫妻倆沒有去找沈老爺子,而是自顧看畫展去了。

  沈謙是個軍人,但是涵養不低,對藝術方麵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不然當初也不能跟楚雲蓉在一起,他原本就很欣賞冷清秋的畫作,現在得知冷清秋就是自己的女兒,再看這些畫,越看越覺得不錯。

  楚雲蓉和沈謙倆人一邊欣賞,一邊聽著周圍人小聲的議論聲,都是對沈清瀾的讚美,楚雲蓉的心緒很複雜,講不出是什麽滋味。

  “沒想到沈小姐年紀輕輕的,畫功竟然如此深厚,不知師承何人?”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旁邊想起,沈清瀾駐足看去,原來是蔣老先生。

  “蔣老師,今天多謝你。”沈清瀾道謝,語氣謙遜有禮,蔣老先生今天原本並不會出現在這個畫展上,是她讓丹尼爾出麵去請過來的。

  這件事想要蓋棺定論,必須出來一個讓大家都信服的權威人物,蔣老先生在畫界是有名的泰山北鬥,加上他的為人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虧得蔣老先生和丹尼爾的私交還算不錯,不然一般人想要請動他恐怕還不容易。

  蔣老先生先跟沈老爺子打招呼,“聽聞沈老將軍的事跡多年,一直無緣相見,沒有想到相見竟然是在這樣的場合。”

  沈老爺子之前雖然聽過蔣老先生的名字,但是卻並沒有見過他,說起來,蔣老先生今年已經九十多歲,近百歲的高齡了,比他還要大一些。

  “蔣老先生客氣了,今天的事情還多虧了先生。”沈老爺子態度很是溫和。

  蔣老先生臉上的皺紋很深,一笑起來,就更深了,“我不過是說了實話,你這孫女可是培養的好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提起沈清瀾,沈老爺子也是一臉的驕傲。這個孫女也確實是他的驕傲,“我是愧不敢當,瀾瀾幼時離家多年,能這般優秀,實在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

  沈家的那點事圈子裏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蔣老先生自然也清楚,“沈小姐確實優秀。”

  “蔣老師,不嫌棄叫我一聲清瀾就好。”沈清瀾開口,嘴角掛著微微的笑意。

  蔣老先生從善如流,看著沈清瀾的目光中滿是對後輩的讚賞。

  既然碰見了自然是一起看畫展,這裏展出的畫都是丹尼爾從沈清瀾的手裏拿的,也是親手保管的,自然全部都是真品。

  “清瀾,你的那幅《救贖》呢?”蔣老先生問道。

  《救贖》是冷清秋的巔峰之作,剛獲得國際大獎,是這次畫展的鎮展之作。

  沈清瀾其實也不知道《救贖》在哪裏,這次的畫展布置全都是丹尼爾一手負責的,她根本沒有過問。

  看了看四周,看見前麵有不少人,心中知道大概就是那裏了,過去之後果然,有不少人圍在那裏,還有媒體記者舉著相機拍照。

  看見沈清瀾他們來了,紛紛讓開一條道,大概是事先打過招呼,倒是沒有人對著他們拍照。這也讓沈清瀾微微放了心,她是無所謂,但是傅衡逸不適合出現在大眾的視線中。

  蔣老先生對這幅作品不陌生,照片他看了不少次,真品倒是第一次看見,無論是布局、手法還是表達的感情,確實是上上之作,能獲獎也算是實至名歸。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蔣老先生誇讚,喜歡之情溢於言表。

  傅衡逸的視線從落到畫上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臉上雖然平靜,但是內心卻是一片波濤洶湧,他靜靜地看著那幅畫,腦海中不自覺想起沈奶奶去世後,他看見的那個把自己陷入黑暗中,抱作一團不吃不喝的沈清瀾。

  他伸手握住沈清瀾的手,微微用力。

  沈清瀾側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用力回握著他的手。

  看完整個畫展已經中午過半,一行人先去附近吃了飯,蔣老先生赫然在列。

  吃完飯以後,沈家一行人先行回了家,傅衡逸將車鑰匙給了沈君煜,他跟沈清瀾還要再呆一會兒。

  “你們等會兒怎麽回去?”沈君煜接過車鑰匙,問道。

  “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傅衡逸開口。

  目送著他們離開,傅衡逸看著沈清瀾,是沈清瀾說要先留下來,給他看一樣東西,“你想給我看什麽?”

  “一件禮物。”沈清瀾說道,想了想補充,“算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傅衡逸好奇了,跟著沈清瀾再次回到了展廳,沈清瀾給他看的是一幅畫,一片開滿了鮮花的山坡上,一男一女深情對視,隻需一眼,傅衡逸就看出這隻能看見側臉的一男一女是他跟她。

  “這是你要送給我的禮物?”傅衡逸聲音溫柔,眼神更是溫柔地要滴出水來。

  沈清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輕輕點頭,“本來是打算畫展結束送給你的。”

  要不是這裏人太多,怕她不喜,他真想給她一個擁抱,傅衡逸四處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謝謝老婆,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沈清瀾耳尖泛著粉色,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裏,微微放心,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傅衡逸點頭,倆人轉身離開,經過一幅畫前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沈清瀾停下腳步。

  “顏夕。”她輕輕叫了一聲。

  顏夕正看著眼前的畫,一臉的糾結,猛然聽到沈清瀾的聲音還嚇了一跳,她輕輕吐出口氣,看著沈清瀾一臉的驚喜,“大姐姐。”

  “大姐姐你怎麽在這裏?”顏夕一臉的崇拜表情,明明傅衡逸就站在沈清瀾的身邊,還是個氣場那麽強大的人,在顏夕的眼裏,卻仿若空氣。

  “來看看。”沈清瀾輕描淡寫,並沒有說這畫展就是她舉辦的,看顏夕的表情明顯不知道她就是冷清秋。

  “你什麽時候來的?”沈清瀾問。

  “我剛到,本來不想來的,但是我哥哥想過來看看,待在家裏也很無聊,所以我就跟著我哥一起來了。”

  一拍腦袋,“對了,大姐姐,晚上跟我們一起吃飯吧,讓我哥請客。”

  她還心心念念讓自己喜歡的大姐姐跟哥哥在一起。

  傅衡逸的臉色有些黑,雖然不認識眼前的小女孩,但是從他們的對話中也能猜出這個女孩子的身份。

  “清瀾,我們該回家了,晚上說好了要陪爺爺吃飯。”傅衡逸開口。

  顏夕這才看到傅衡逸,“咦,大姐姐,這位叔叔是你的朋友嗎?看著好凶啊。”雖然傅衡逸長得很好看,但是顏夕覺得這個男人很凶,對她很不友好。

  聽到她的稱呼,傅衡逸的臉色又黑了一層,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叔叔,隻是叫自己的老婆“姐姐”,叫自己“叔叔”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看上去很老嗎?

  從來都對自己年齡不甚在意的傅爺此刻因為這個介意了,看了一眼沈清瀾的側臉,好像確實比自己小很多。

  沈清瀾也有些尷尬,“他是我……老公。”

  “哦,原來是姐姐的……什麽,老公……”顏夕的聲音陡然拔高,一臉的不可置信。

  “大姐姐,你……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即便是對上沈清瀾肯定的眼神,顏夕依舊不肯相信,這是她唯一滿意的大嫂人選,就這樣被人拐走了,還是個可怕的大叔?

  聽到“老公”這樣的稱呼,傅衡逸滿意了,心中因跟沈清瀾年齡差距過大產生的一點鬱悶也煙消雲散。

  顏夕一臉的生無可戀,“大姐姐,你不是還沒有畢業嘛,怎麽就結婚了?”

  “什麽結婚了?”顏盛宇走過來時,正好聽見妹妹的最後幾個字。

  顏夕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讓你當初不主動,現在好了,老婆被人搶走了吧,你賠我大嫂。

  顏盛宇被妹妹眼中的幽怨看得渾身發毛,“怎麽了這是?”

  顏夕瞪了他一眼,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沒好氣地說道,“沒什麽。”

  顏盛宇隻當她是小孩子脾氣,笑笑不在意,看向沈清瀾,“沈同學,好久不見。”

  自從包養風波鬧出來以後,沈清瀾基本沒有在學校裏出現過,加上大四也沒有期末考試,算起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沈清瀾了,他也曾給沈清瀾打過電話,但是她沒有接,知道她不喜歡自己,顏盛宇也就沒有再打擾過她。

  這一次能在畫展上遇到,實屬巧合,當然,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沈清瀾就是冷清秋,心中不是不意外的。

  “你好。”沈清瀾淡淡開口,明顯的疏離。

  顏盛宇心中無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招人討厭了,讓沈清瀾見到他猶如陌生人,每次看到自家妹妹跟沈清瀾打電話時歡喜的樣子,顏盛宇心裏就說不出的嫉妒,嫉妒妹妹能跟沈清瀾有那麽多的話題可以聊。

  顏盛宇的視線落在傅衡逸的身上,“這位是?”

  傅衡逸的手放在沈清瀾的腰上,宣誓著自己的主權,“我是清瀾的老公,傅衡逸。”

  顏盛宇神情瞬間僵硬了,到底是沒有經曆過什麽事的大男孩,還不懂掩飾自己的情緒,他轉眸看向沈清瀾,有些不自然地問道,“沈同學,你結婚了?”

  沈清瀾肯定地點點頭,“嗯,已經結婚幾個月了。”

  “恭喜,我都不知道你結婚了,改天給你封個大紅包。”顏盛宇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謝謝。”傅衡逸開口,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顏盛宇的眼神卻微涼,當初沈清瀾被傳包養的流言時,顏盛宇可是其中的一個主角,傅爺不跟他計較,不代表他忘記了。

  顏盛宇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是聽著他的自我介紹,多少猜到了一些,看著沈清瀾乖巧地半倚在他懷裏的樣子,心中猛地一疼,讓他的神情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