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枯瘦如柴
  向冬冬水鶯二人又把腦袋探過來,陳醉再次敲回去,然後把信紙裝入信封收了起來。

  就一句責罵的話,不便讓他們知道。

  再者,他們若是究根問起來,解釋也麻煩。

  被地仙秦子柳截殺的事兒,他自己知道就行,沒必要讓身邊的人了解,徒增擔心。

  越是不讓看,就越發好奇。

  向冬冬再次不滿地哼一聲,問“什麽事兒,神神秘秘?”

  “算盤在問你修行怎麽樣了,要不要再特訓一次!”陳醉一副認真地說道。

  “不要!”

  一聽特訓,向冬冬本能反射一樣大叫,接著剜了陳醉一眼,又道。

  “不說拉倒,我還不稀罕知道了呢。”

  隨之,四人說笑了一陣後,陳醉出聲問道“拓跋大護法,住在哪裏,你們誰知道?”

  拓跋野劍屏山事件受了重傷,僥幸逃了回來。

  卻是要好幾年才能恢複過來。

  元臨教之事後,陳醉初次醒來,聽聞藥宗封山,悲怒交加,以致再次昏迷。

  是其將他背回青都山比青殿。

  一直以來,都未能當麵致謝。

  現在閉關出來,有閑暇,當過去問候一番。

  本來正說著興奮的向冬冬,一聽說到拓拔野,神情立即低落下來。

  甘棠水鶯見此,也都平靜了下來。

  陳醉神色也是一沉,又問“怎麽,拓跋大護法傷的很重?”

  “拓跋叔叔不太喜歡見人,醉哥哥要去,拓跋叔叔應該會相見,我帶醉哥哥去!”

  陳醉點頭,身前和向冬冬往上殿落飛去。

  甘棠,水鶯二人留在了院子中。

  不多久,二人到了一個高牆庭院前,院門緊閉,蕭蕭冷冷!

  向冬冬說“拓跋叔叔不讓人接近,所有的侍從就都撤走了。”

  陳醉聞此,眉頭一皺。

  如此的話,拓拔野的傷情,怕是比向疾所說的還要嚴重。

  若是小傷,怎麽會造成性情大變?

  點點頭,就要去敲門。

  向冬冬快一步阻止,給了他一個我來的眼神。

  隨之,輕輕敲了兩下門,然後臉上露出笑容,叫道“拓跋叔叔,冬冬來看你了,你在不在?”

  門內無甚反應,不過向冬冬卻已經伸手推開了院門。

  進入院子,院內花藤攀爬,顯得肆無忌憚。

  穿過院子,向冬冬手敲正屋房門,又道“拓跋叔叔,去哪兒了,在不在屋裏?”

  推門入屋,結果拓拔野並不在屋內。

  “應該在後院花園中。”向冬冬推測道。

  二人出屋,轉到後花園。

  一入園中,陳醉就看到一個枯瘦如柴的人,雙臂垂地,前胸貼膝地蹲在一株開著紫花綠藤前,愣愣發呆。

  心中驚疑這是拓跋野?

  那個身形如熊的人?

  “拓跋叔叔!”

  向冬冬的一聲稱叫,讓陳醉不得不確信,眼前皮包骨頭之人就是曾經那個如熊的拓拔野。

  心中再次生疑,到底是什麽樣的傷害,能讓其至此?

  拓拔野僵硬地轉頭,待看清向冬冬和陳醉後。

  灰敗的眼睛中冒出一絲生氣,像是很努力一樣,擠出一個如厲鬼一般的笑容。

  然後費勁地開口“是,冬冬,姑爺!”

  向冬冬跑過去,將其扶起。

  拓拔野高大的身軀,頓時像一根豎起的幹癟甘蔗,除了骨節,都萎縮成一縷。

  陳醉上前行禮,稱道“大護法!”

  拓拔野虛弱地道“你回來了?”

  陳醉愣了一下,瞬間恢複如常,然後說道“剛從外麵回來,見過了殿主,就來見過大護法。”

  沉病之中的人,無論如何表現。

  冷漠,逃避,暴怒,悲傷……等等。

  其內心都希望如常一樣,被尊重,被關心,被在意!

  陳醉沒有想那麽多,但他看見眼前的拓跋,卻是又想到頹廢終日的大師兄於朝思。

  二人雖然表現不一樣,但都有同一種狀態。

  那就是心灰意冷!

  心中歎了一口氣,上前和向冬冬一起把拓拔野扶進前麵的亭子中。

  向冬冬貼近拓拔野坐下,陳醉坐於一旁。

  原本陳醉想問一下劍屏山之事,但見拓跋野如此模樣,隻得作罷。

  隨之,就和向冬冬各自說一些元鱉島的見聞和經曆。

  向冬冬忽然懂事了一樣,不停地去逗拓拔野開心。

  拓拔野一直靜靜地看著,最後似是被向冬冬感染,擠出笑容,說“山外的事兒,我是見不到了,你們要好好看看!”

  陳醉微笑著說道“大護法,你說的有些差了。”

  拓拔野僵硬地轉到腦袋,目光向他投來,似是再問,那個差了?

  陳醉見此,內心一笑。

  有好奇就說明心還未死,對於病人,就怕的是萬事漠不關心,心如死水。

  微微一笑,然後朗聲說道“大護法所受何種傷害,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一句話,世間沒有就治不了的傷,也沒有除不了的病,這也是藥宗每個弟子都銘記的一句話。

  大護法現在讓人束手無策,不能得治,那隻是還沒有找到辦法而已。”

  拓拔野聞此,沉默良久,說“此事我已看透,不用安慰於我。”

  你若看透,就不會拒絕讓人照顧了。

  陳醉如是想,但麵上卻是嗬嗬一笑,說“大護法又說差了。”

  看了一眼拓拔野不解的眼神,繼續說道“兩年半之前,大護法背我回青都山,我想大護法應該是最了解我當時情況的人,那麽大護法當時以為,我還有救嗎?”

  麵對陳醉咄咄逼人的目光,拓拔野愣愣不語。

  彼時陳醉境界破碎,不比他現在似乎有差。

  陳醉收回目光,又再次說道“而我現在的實力,說句不好聽的,比之大護法完好之時,還要強上一些!”

  拓拔野徹底愣住,陷入思考之中。

  陳醉見此,對向冬冬點頭示意,隨之二人躡手躡腳輕輕離開。

  出了庭院,向冬冬問“醉哥哥,你這麽說行嗎?”

  “那就看大護法自己了。”

  陳醉搖頭笑了一下,也沒有過多解釋,他相信好言好語有不少人對拓跋野說過,他現在所說,算作一半激將,一半誆騙,為的就是給拓拔野編織一絲希望。

  拓拔野心未死,再有一絲希望種在心間。

  說不定就能恢複過來,或者走上另一條路。

  二人又回到陳醉的小院,世間近午,甘棠和水鶯準備了一桌酒菜,正等他們倆回去。

  陳醉看著桌上豐盛的酒饌,對甘棠說道“如深他們在不在山上?讓他們過來一起喝酒。”

  甘棠搖頭道“不在,我回來他們就沒在山上。”

  水鶯接道“哥哥,從元鱉島回來沒多久,他們就下山去了。”

  陳醉點頭,隻得作罷。

  本想人多熱鬧一些,沒想到李如深他們下山去曆練了。

  一邊說笑,一邊淺酌慢飲。

  四人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時辰。

  之後,甘棠又泡了一壺茶,給陳醉三人喝。

  休閑地喝了幾杯,陳醉又問甘棠“老安和老長來青都山沒有?”

  甘棠點頭說“來了!”

  “那他們在哪?”

  向冬冬忙搶說“我知道,我知道。”

  甘棠停下,對著向冬冬笑了笑,陳醉也笑了一下,說道“那你說。”

  “所有外圍門派之人來比青殿辦事,都住在東邊青層山下,青層院內。”

  陳醉頓時又是苦笑不得,還以為她關注了除玩兒以外的其他事了,原本是清楚這一條規矩,然後推測李晉安朱榮長在青層院落住。

  “阿棠,陪我去找一下他們兩人。”接著麵對向冬冬水鶯二人說,“你們倆留下!”

  “為什麽?”向冬冬不滿地叫道。

  陳醉說“又不是去玩兒,有事要說,你去幹嗎?”

  向冬冬看了一眼認真的陳醉,忽地乖巧地點頭應聲“哦!”

  陳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扭頭對水鶯說“鶯兒,你最聽話,替我看著冬兒,若是她離開這個院子,回來就對我說。”

  水鶯小手一拍胸膛,笑說“沒問題,鶯鶯一定把冬冬看得死死的。”

  向冬冬噌站起來大聲嚷嚷“憑什麽?出去到別的地方玩兒都不行嗎?”

  陳醉撇了她一眼,又對水鶯說“看好她!”

  水鶯連連點頭,笑說“哥哥放心,一定看好冬冬。”

  向冬冬凶狠地望向水鶯,大叫“鶯鶯,你個叛徒!”

  陳醉沒在管二人,對甘棠道“走吧!”

  二人升空朝青層山而來。

  半道上,甘棠問“要做什麽事兒?”

  陳醉搖了搖頭,知道她話裏意思,什麽大事兒還要避開向冬冬水鶯二人,需要她幫忙嗎?

  “沒有什麽大事兒,就是要向老安老長詢問一些事情,不便讓她們二人知道。”

  甘棠輕輕一笑說“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陳醉聞此一愣,不由向後看去。

  卻見向冬冬和水鶯二人,正相互挽著,鬼鬼祟祟地輟在他們二人身後。

  原來水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是做給他看的,虧他如此相信,還以為其已經長大了。

  現在看來,和向冬冬在一起。

  再長的時間,也長不大!

  隨之搖頭感歎道“這倆丫頭。”

  到了青層院外,落下身後。

  陳醉回頭喊道“你倆給我歸來!”

  “呀,被發現了!”

  遠處二人鬼鬼祟祟,聽到陳醉的喊聲,向冬冬驚訝說道。

  接著二人互視一眼,立即都變成一副乖巧的模樣。

  然後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