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2
  入了秋, 天氣漸涼。

  岑寧坐在車內, 看著窗外一幀幀流動的街景, 思緒一片混亂。

  前麵開車的是唐崢, 旁邊坐著的是言行之。唐崢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什麽, 一如既往的活躍呱噪, 可岑寧卻一個字沒聽進去。

  她以往, 從不敢拿言行之來想入非非,可現在,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 都能讓她聯想到最曖昧的地方……

  她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車子很快就開進了一個小區,唐崢下車, 將言行之扶了下來。

  “你回去吧, 我沒事。”走到電梯口,言行之說道。

  唐崢眨巴著八卦滿滿的眼眸, 十分利落地鬆了手:“行吧我爸媽也在家等我呢, 誒岑寧, 你扶著啊。”

  被點到名的岑寧一個激靈, 似從什麽思緒裏回過神來。

  她轉頭看向言行之, 一眼, 似探究似疑惑:“好……”

  叮——

  電梯到了。

  唐崢退後幾步,朝兩人擺擺手:“言哥好好休息啊,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哦。”

  言行之:“沒有事。”

  說著, 一隻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岑寧的肩上, 走進了電梯。

  電梯合上,緩緩上升。

  原地站著的唐崢聳聳肩:“嘖嘖,真是有了老婆不要兄弟。是是是,岑寧在你能有什麽事,頂多無事呻.吟!”

  3、4、5……電梯很快升高。

  岑寧看著電梯門上兩人的倒影,他一手搭在她肩上,是在靠著她,可看著那畫麵怎麽那麽像自己被他夾著呢……

  “明天有課嗎。”言行之突然問道。

  岑寧點點頭:“早上有。”

  “嗯。”

  岑寧抬眸看他:“我走了你能行嗎,你……是不是叫個護工更合適啊。”

  “不要。”言行之淡淡道,“陌生人,不習慣。”

  “喔。”

  “怎麽,不想過來?”

  岑寧微微吸氣,忙搖頭。

  就在這時,電梯停了下來。

  電梯出來後便是公寓大門,岑寧打量了兩眼,開口道:“我今天出宿舍的時候,遇到我們宿管阿姨……”

  言行之伸出手去按密碼鎖:“嗯,怎麽。”

  岑寧抿了抿唇,鼓起了勇氣繼續道:“她問我你怎麽沒來……對了,你那天幫我幫行李的時候,是不是,說錯話了。”

  滴——

  鎖解了,大門自動彈開一個縫,但言行之並沒有推門進去,他停頓片刻,低眸看向岑寧,“我說錯什麽了?”

  岑寧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紅,言行之看在眼裏,眉頭一揚:“你聽說什麽了。”

  岑寧磕絆了下:“她,她說你說的是幫女朋友提行李……可是,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喔,是我說錯了。”

  岑寧愣了一下,一顆心好像突然被人從高處丟下,怦的一聲,生疼。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才對。”

  岑寧猝然抬眸:“啊?”

  入目之處,言行之眉眼依舊生冷,天生帶著讓人懼怕的威嚴感。可此刻再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那瞳眸中絲絲縷縷,是能將她整個人包裹住的淡淡溫柔。

  岑寧一陣錯愕,根本沒法消化他說的每一個字。

  “這個沒說錯吧?”言行之微微附身看他,他原本就是半靠在她身上,現在這麽一做,仿佛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裏。

  他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們本來就是這個關係。”

  我們,本來,就是這個關係。

  未婚夫妻關係嗎?

  是這樣沒錯,可又是誰說,那隻是老一輩的承諾而已,他不樂意。

  岑寧覺得太奇怪了,她遲疑了片刻,道:“這個不是勉強的事嗎。”

  言行之眸色一凝,放在她肩上的手都不自覺地收緊了:“你覺得這是勉強?”

  “不是我覺得,是——”

  “那誰對你來說,是不勉強?”言行之沉聲道,“是那個夏逸嗎。”

  岑寧一愣,怎麽就牽扯到夏逸師兄那裏去了。

  自西藏後,言行之感覺到岑寧對他是不一樣的,因為沒有人會舍身去救一個不在心上的人。

  可對他心裏防線最深的還是那個夏逸,現在看到他提起夏逸而她卻一陣沉默的時候,心裏的憋悶幾乎要翻湧上來。

  岑寧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就見他鬆開她,一下推開了房門。

  他朝裏走了幾步,可大概是牽扯到了傷口,他站在了原地,伸手按住了腰腹的位置。

  “行之哥,你沒事吧!”岑寧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她連忙跟進了屋。可她剛進門的那一瞬,突然就見眼前的男人轉身過來,他的眼神很沉很深,一下就將她按在了剛關上的門後。

  岑寧猝不及防,她什麽都還來不及想,他就已經欺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但與其說是吻,還不如說是咬。

  屋裏還沒開燈,隻有依稀的光線沿著客廳落地窗窗簾的縫隙透進來。這麽近,岑寧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卻能看到他在昏暗中,帶著簇火的眼睛。

  “唔……”

  嘴唇是熾熱的,是陌生的,啃咬間,是他難以克製的火氣。

  岑寧渾身都僵了,可心跳卻比平時靈活了十倍百倍,怦怦,怦怦,幾乎要跳出來。

  良久後,他依舊沒鬆開她,隻是唇離她稍遠了些。他的手攬在她的腰後,輕易地就將她提了起來。

  他低著眸看著她急喘著氣的迷茫模樣,咬了咬後槽牙:“岑寧,你欠我的。”

  岑寧抬眸望著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我……欠什麽。”

  “你偷親過我,忘了?”

  岑寧:“……”

  “所以現在還我。”

  偷親?不會是在說好多年前,辛澤川生日的那天晚上,她趁他睡覺的時候親他吧。

  “你沒睡!你,你在裝睡!”岑寧大驚。

  言行之淡聲道:“隻是正好醒了。”

  岑寧隻覺耳朵燙的要命,原來自己曾經自以為是的小秘密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原來他竟然都是知道的,那……他一直以來到底是怎麽看待她的?

  “言行之你!”

  言行之眼眸微微一眯:“叫什麽。”

  岑寧一陣氣憤,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攤開看的透徹,又羞又尷尬,她伸手便要把他推開,可她掙紮了幾下卻發現自己被禁錮的死死的,動都動不了。

  ”你放開!”岑寧狠推了他一把。

  這下,言行之悶哼了一聲,真被推開了。

  他倒退了幾步後,彎腰按著腹部,氣息有些沉重。

  岑寧心口一緊:“你……”

  言行之抬眸看她,臉色蒼白,岑寧怕他傷口裂開,上前便去檢查,可她衣服都還沒撩起來就被他推在牆上,他俯下身在她已經紅腫的唇上狠吸了一口,再抬眸時,眼睛狠決,如狼似虎。

  岑寧又想伸手去推他,才剛碰到他的手臂就聽他淡淡道:“想疼死我,嗯?”

  岑寧顧及他的傷,停住了。

  可她執拗地盯著他的眼睛:“剛才如果是我欠你的,那現在呢!”

  “現在是我自己想要。”言行之道。

  岑寧:“……”

  “怎麽,不服氣?”言行之將手輕輕按在她脖子上,讓她被迫仰著頭,“不服氣的話,你找我還。”

  什麽還來還去,總的來說不還是親嗎!

  岑寧向來話少又不善理論,言行之這麽一係列下來,她意識都沒法清晰。

  言行之心裏的火找到了發泄口,可做完後,他看著懷裏眼眶發紅的小姑娘,心中又是氣又是不忍。

  他不想突然這麽嚇他,可他實在是忍不下去。

  “岑寧,”他低低喚她,“你本來就是我的。”

  岑寧眸光顫了顫:“你喜歡我?”

  言行之:“不喜歡你的話,你覺得我一直以來上趕著找你是閑的沒事幹嗎?”

  岑寧在他腰側的手捏得緊緊的,她忍了又忍,終是說道:“你說過,你不樂意我是你未婚妻這件事,這事勉強又累贅,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說喜歡我。”

  言行之難得呆楞了下:“我什麽時候這麽說過。”

  “你就是說過,我都聽到了。”岑寧咬了咬唇,“行之哥哥,你不喜歡勉強,我也是。你不用因為我救了你你就突然……突然要這樣,我不習慣。”

  言行之:“……”

  沉默半晌,左思右想,言行之腦海裏就是沒有她口中的那些字眼,他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岑寧……”

  “你快點上床去休息,我,我還要趕作業。”言行之已經鬆了力氣,所以岑寧輕而易舉地從他的懷裏溜了出來。

  言行之看著跑進客廳的岑寧,按著腰腹往裏走了兩步:“我沒說過那種話。”

  岑寧背影一頓。

  言行之:“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岑寧回頭看她,隻見後者站在昏暗中,臉色峻峭而寂寥:“還有,你說我是因為你救了我我才這樣?岑寧,你這可有點沒良心了。”

  “……”

  一室靜默。

  言行之朝房間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停下道:“你睡那一間,如果不願意待也明天再回去,現在很晚了。”

  說完,他進了房間就再沒出來。

  **

  次日。

  咖啡館。

  岑寧拿著湯匙攪著杯中的咖啡,神情恍惚。

  “寧寧,誒寧寧!你別走神了,好好說說,”張梓意著急地想掀桌,“你說言行之跟你表白?就昨晚?”

  岑寧睨了她一眼,臉色通紅:“你小點聲,那,那個也不是特地表白。”

  “都說了你是他的人,都說喜歡你了,這不是表白是什麽?”張梓意深吸了一口氣,“寧寧,你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

  岑寧:“胡說……我沒有守。”

  “是是是,你是沒守,你是一直想忘了人家來著,可是寧寧,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歡言行之,那你會在西藏那麽救他?”

  “我……”

  “一句話,你是不是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