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皇後
  “你怎麽才來?”

  南宮丞皺眉問道,他和白晚舟至少等了半盞茶,趙烈才進來,臉上還多了一塊若有似無不三不四的紅印,簡直沒眼看。

  趙烈欲哭無淚,“爺,下回有正事,咱們能去大理寺或者營地談嗎?您這王府簡直是龍潭虎穴,屬下不敢來啊!”

  南宮丞還想罵他,卻被白晚舟拉住,給他使了個眼色。

  南宮丞就明白了,滿肚子牢騷咽了回去,覺得趙烈也不容易,“下回再說,這回的事王妃也要聽,快說,別耽誤時間。”

  趙烈就進入正題,“咱們的探子多方打聽,得到了一個重要消息,大宛如今的國君貢紮大汗並不得人心,在大宛,得人心的是他的弟弟赫紮。赫紮王子宅心仁厚,與民為善,而貢紮早年為了奪嫡,手段十分狠辣,親手誅殺了他的父親不說,還接連殺了好幾個兄弟,唯有赫紮當時隻有十五歲,且溫順無害才被留了下來。貢紮以為這個弟弟是個軟草包,留他隻是彰顯自己也是顧念兄弟情義的,不料十多年過去,赫紮靠著彬彬謙順的形象獲得絕大多數朝臣的擁夯,也取得了百姓的信任。大宛民間廢貢紮擁赫紮的呼聲極高。”

  白晚舟皺眉,“貢紮和赫紮兄弟明爭暗鬥都能傳到民間,那就不是什麽秘密,探子為什麽現在才報回消息,況且,這消息和媚娘又有什麽關係呢?”

  她的興趣還是在媚娘,那個女人太過妖媚,讓人忍不住想去了解。

  趙烈接著道,“王妃莫急,聽我繼續說,這貢紮雖然行事狠辣,殘暴無仁,得罪了滿朝文武和民間百姓,卻有個極其恩愛的皇後。”

  “這樣的人還有恩愛的妻子,可怕!”白晚舟點評,突的想起什麽,“這個皇後該不會就是媚娘吧?”

  趙烈搖頭,“這個探子倒是沒有明確消息。但那皇後兩年前就失蹤了,貢紮也沒有派人尋找,以他們的恩愛,這是不正常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貢紮知道皇後沒死,或者說,皇後就是他派出去的。所以王妃的推測十之七八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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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晚舟微微閉眸,在腦海中重新把和媚娘幾次見麵細細回憶了一下,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

  她永遠都記得媚娘眸中突然閃過的犀利鋒銳,那是和太後一樣的眼神,隻有權力才能婬浸出來的氣勢;還有,媚娘身邊永遠都有死心塌地供她差遣甚至隨意殺戮的各色屬下,一個普通的探子不可能擁有這麽大權力的。

  南宮丞也覺得媚娘就是大宛失蹤的皇後。

  但,一切都還缺個動機。

  一國皇後為何要以身涉險到敵國來?

  明明可以派探子的。

  白晚舟給出了解釋,“聲望,她在為了丈夫的聲望而戰。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麽迫切的想要我的藥方了。貢紮徒有權力,卻沒有聲望,想要穩固帝位,隻有獲得比他弟弟赫紮更高的聲望才行。媚娘盜取我的藥方不成,又退而求其次來買,因為她想救大宛的天花病人。天花是絕症,他們夫婦若能救活那些病人,就可以大肆渲染自己是天選之子,大宛民風淳樸,說白了民眾很愚鈍,很容易被這種言論糊弄住。隻要有了聲望,就能控製住民心,待民心穩固,貢紮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除掉赫紮。現在,他不敢動赫紮。”

  這麽一解釋,什麽都能說得通了。

  趙烈滿眼都是欽佩,“王妃,您可真是女諸葛!”

  南宮丞與有榮焉,“不隻是女諸葛,還是女華佗。”

  白晚舟白了兩人一眼,“隻是我還是想不通,媚娘那樣的女人,怎麽會這麽死心塌地的跟著一個暴君。我要是她這等雄才大略,我要麽就改嫁小叔子輔佐新帝登基,要麽幹脆把兄弟倆都宰了,自己當女皇帝不香嗎?”

  趙烈滿頭冷汗,同情的望了南宮丞一眼。

  南宮丞也毫毛炸起,“你能不能想點兒好的,人家感情好礙著你了?暴君就不配擁有愛情了?”

  愛情確實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就像自己會突然愛上這個曾經虐自己千百遍的狗男人一樣,但白晚舟還是覺得媚娘和貢紮之間的感情很奇怪。

  沒有哪個女人想離開自己的男人在外漂泊,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著妻子去和別的男人虛與委蛇,哪怕是為了自己。

  算起來,媚娘這一路到東秦來,至少跟了三四個不同的男人了吧?

  男人不是最不能接受綠帽子嗎?

  女人的直覺很奇怪,白晚舟的心裏就此埋下了疑惑的種子,若再有機會見到媚娘,一定要套套她的話。

  南宮丞和白晚舟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同,他已經開始全神戒備,國力雄厚的敵國國君,把一國之後派到了東秦來,說隻是為了尋找藥方為丈夫博得聲望,他是不信的。

  對方的野心,絕不僅限於此。

  他們誌在東秦的土地和財富。

  當日,南宮丞就進宮把自己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晉文帝,晉文帝聽聞對方竟然派出了皇後做探子,也是震驚不已,“大宛對我們一直虎視眈眈,接下來怕是有大動作。你放在大宛的人要繼續盯著,至於那個已經在洛城的皇後,更要盯死了。”

  “是,父皇。”

  晉文帝想了想,“不要傷害她的性命。她如果真的是皇後,隻要我們動了她,大宛就有借口攻打。”

  “兒子知道輕重。”

  晉文帝揉揉太陽穴,看著眼前玉樹臨風沉穩內斂的老七,猛地意識到,兒子的敏銳和迅捷,已經不下於他了。

  他生了十個兒子,原先,他確實最寄希望於長子,可老大這些年的行為和處事,越來越讓他失望,他挑來揀去,還是中宮最叫他滿意。

  “也許,是時候了吧。”晉文帝心想。

  見晉文帝疲憊,南宮丞功守道,“父皇若無事吩咐,兒臣就先告退了。”

  晉文帝沒應允,隻是淡淡道,“老五昨日帶他那兒子進宮請安來了,小子長得可真胖。”

  提起這個侄子,南宮丞也露出笑容,“是啊,五嫂會養。”

  “你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你們都是養兒育女的男子漢了,朕肩上的挑子該撂一些給你們了。”

  南宮丞沉吟片刻,道,“父皇還在壯年,江山隻有您挑得起。”

  “混賬東西,這麽大了還想躲懶嗎?”晉文帝嘴上是罵,心裏卻舒坦。

  當皇帝的人都這樣,一邊挑著繼承人,一邊又怕繼承人在他不願意退居幕後的時候就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躲懶不敢,父皇有什麽任務盡管吩咐,但統籌平衡朝廷還是得靠父皇。”南宮丞不卑不亢。

  “回吧,多陪陪你媳婦。”晉文帝揮揮手。

  南宮丞退了出來,覺得父皇的心思,這幾年是越發捉摸不定了。

  當晚,南宮丞把白晚舟帶到暢春園看戲。

  “怎麽突然想起來帶我來這裏?”白晚舟挺高興,前世她總是孤單單的埋頭搞科研,唯一的好朋友就是自己了,到了這一世,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熱鬧人。

  “父皇叫我多陪陪你,這些日子忙這忙那,又出了許多事,確實好久沒好好陪你了。”南宮丞滿臉寵溺。

  白晚舟厥起不點而紅的嬌唇,“原來是父皇說的,父皇不說,你還不會陪我,對吧?”

  “夫妻之間,有些話沒必要挑得這麽明白哦。”南宮丞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很陽光。

  白晚舟很喜歡這笑容,他平時多內斂腹黑,很少笑得這麽燦烈。

  暢春班是整個東秦最好的梨園班子,豪門貴胄之家隻要辦喜事,不請暢春班,那就是沒排麵,上回公平侯家辦壽宴,請的就是他們家。

  今晚唱的是貴妃醉酒,場麵異常火爆。

  南宮丞提前定了雅間,夫妻倆到二樓最佳位置剛落座,就有人送了一壺上好的福建大紅袍過來。

  白晚舟以為是班子送的,直接倒了一杯喝起來,南宮丞摸了一塊碎銀打賞小二。

  不料小二卻道,“不必了客官,隔壁的夫人替您這邊付過資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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