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兩個月了,長久的樣機終於製造成功,涉及到的各種技術困難或解決或繞過,總算是做成了樣品。

  這段時間長久是心煩氣躁,總感覺心中安定不下來,水準大大失常,連帶著脾氣也上漲。

  或許是受老所長的影響,反正長久一不順心就上火,想罵人,弄得他的助手輕易不敢講話。雖然年紀比較小,卻也散發出一股子“王八之氣”。

  有人把長久的情況告到老所長那裏,期望得到一些說法,卻料不到老所長深以為然,反把告狀者一通罵“你狗日的有本事也帶一幫人幹出點成績出來看看啊,整天在我這哭訴頂個屁用,是個男人就得頂天立地,有什麽事情自己扛。你看人家活沒少幹苦沒少吃,加班加點比誰都不少,你有什麽臉在這說話,該幹啥幹啥去。”

  有了老所長支持,告狀者隻好灰溜溜的走了,畢竟長久的功勞在那裏,老所長說的都是實話。

  老所長覺得長久很是對胃口,小夥子身上有他年輕時候的影子,才華橫溢,眼中毫無權威,想到什麽就能做到。

  長久對老所長的風骨更是欽佩,雖然有點家長作風,但是卻很關心人,無論是什麽人有困難那是能幫就幫沒二話,對長久的工作更是絕對支持。

  因此老所長和長久結成了忘年交,有事沒事就在一起喝兩盅,長久慢慢的也給染上了酒癮,雖然他酒量淺的驚人。

  老所長甚好酒,尤好汾酒,早上都得一杯漱口,每天不弄個斤把不能過。據長久的觀察這是嗜酒症狀,重度酒精中毒,勸過老所長好幾次,無果。

  老所長自己講道“戒酒?戒個屁!老子當年鬧革命,出生入死十幾年,就為了能有口酒喝。不喝酒還算什麽男人,你小子還嫩了點,再有個十年估計也和我一樣,哈哈。”

  長久當然不答應,身體總是自己的,哪能由著性子來,喝垮了怎麽辦。

  老所長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經常提醒長久“我喝酒歸喝酒,你可不能和我家那口子打報告,小心我收拾你。我也老了,沒幾年了,革命也成功了,也就是四個現代化沒完成了。現在看了你,我算是放心了,後繼有人,無牽無掛,就讓我舒服一下吧。”語聲蒼蒼,說得是淒涼無比,讓長久不忍打斷老人的興致。

  老所長一喝上興頭,嘴就關不住,不住的迸出一些奇聞軼事,總是關於國家發展的,當然大逆不道的也不少,雖說有幾分道理,不過總不能公開講。

  老爺子最喜歡講一些關於國家如何落後,被鬼子欺負的事情,讓長久聽得義憤填膺,一個勁的質疑決策者的智慧程度。

  老所長每每聽到長久的問題,總是哈哈大笑,搖著手說你還年輕,以後就明白了。

  其實長久也知道,沒有一個行業頂尖人物領導,看不到日後的科技發展趨勢,華夏還是要吃大虧,決策層沒有科學家財參與本身就是不科學的。

  因為日後的發展、國家間的競爭歸結到底還是科技的競爭、人才的競爭,捷徑隻有一條,沒人知道,隻有靠著千千萬萬的科學家摸索前進,造成日後各國爭奪人才的事情發生。

  長久不由的感慨自己幸運,因為那個奇怪的夢,他知道日後至少二十幾年的發展軌跡,雖然不了解真正正確的道路,至少前人犯下的錯誤不能在自己身上再犯,這是關鍵。

  但是自己又能影響多少人呢?長久不由得苦思,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身邊的人,隻有自己聲譽越大,影響就大,能夠左右的事情就越多。

  隻是長久苦笑,自己的才能有限,從政那是妄想,等自己爬到一定的位子,估計生命也就到頭了。能夠發揮自己的能力的地方還是計算機領域,這個未來幾十年科技、經濟、社會發展的命脈。

  不能一步步的走了,長久正是清楚這個行業發展的速度才萬分著急,78年正是計算機科技飛速發展的年代,各種各樣的產品技術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若此時抓住機會,國家扶持,集中力量控製一些要害技術,普及到國內市場,伺機延伸到國外,還有可能恃之與老外爭一日之短長。

  但照目前的發展來看,這種機會微乎其微,不用說控製了,不被進口技術吞噬就已經不錯了,談什麽自己的標準。

  這種千年難遇的機會不能喪失,長久隻感覺冥冥中有一個時鍾不停的滴答滴答的走著,倒計著最後搭上末班車的時間,一旦錯過,那就得再花上幾十年等待。

  因此,長久在雷達研究所分外拚命,努力盡早完成自己的工作,還通過老所長的渠道和虞博士取得不間斷的聯係,詢問集成電路生產線的研製情況。

  聊以安慰的是,集成電路生產工藝的研製進展順利,計劃經濟表現出了巨大的威力,在計算機總局的牽頭下,在國家大義的召喚下,在名利的誘惑下……反正虞博士他們已經拉起了一隻幾乎包含華夏所有半導體精英的隊伍,按工序設備分成了若幹個小組,齊頭並進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工程。

  聽到這個消息,長久就放心了,未來的技術革命所有成就幾乎都建立在集成電路工藝上麵,二十年後的華夏再也不用擔心有了優秀的設計卻找不到人製作的情況了。

  這個長久深有感觸,在世紀之交,華夏的芯片工藝隻不過達到了1微米級別,哪怕這個頂尖的工藝還是在合資的企業中完成的。

  凡是涉及到這種高技術的合資企業,總是有條件的,最典型的就是管理權生產權屬於外方,若幹年之後才能交給華夏。這就導致了國內很多基於集成電路的設計,在國內不能生產,必須要拿到國外流片,而且付了幾百萬美元的流片費用,還拿不到掩模。這個情況就像你在照相館付錢拍照,最後卻得不到底片一樣,誰讓你自己沒有照相機呢?

  這個是以市場換技術的產物,隻是低估了科技進步的速度。且不論管理權生產權轉移之後,華夏方麵能不能把工廠玩轉,單就芯片工藝發展的速度來看,這是完全沒有效果的政策。

  現在技術是兩年一換代,你引進個芯片工藝生產線本來就落後,五年之後再交給華夏管理,技術落後的更多,如何與老外爭勝。

  因此,長久對製造計算機什麽的並不是太上心,那東西對他來講隻是搭積木。而對半導體這種基礎工業卻是憂心忡忡,因為國內的基礎太差了。

  現在華夏國內的半導體工藝水平最高為10微米,按長久的期望,集中全國的人力物力必須要在兩年內達到5~2微米的水平。哪怕這樣研製成功,82年的時侯還是落後鬼子兩年。

  不過這是暫時的,不在乎一個階段的成果,關鍵是要拉起一隻穩定的、有傳承的攻關隊伍,這樣才能源源不斷的出成果。

  華夏不缺人才,缺的是對人才的重視,長久深深記得夢中百萬大學生找工作的場景。是啊,技術都不需要本國人研發了,直接買老外的就行,還要什麽大學生呢,直接找民工裝配就行了。

  改革開放以前,國家對科技研發投入占到國民收入的6%,相當於發達國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之後卻銳減到零點幾,向拉美看齊,就算科技人員再強,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命運不能握在別人的手上,更何況國家的命運。因此長久深以為必須要作出個表率來,讓國家看到科技發展帶來的改變,希望能以點帶麵讓有識之士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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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老弟回家,一一得一,二二得二,開始胡言亂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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