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軍法三則
  南宮鏡和歐陽澈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歐陽澈還是不肯認輸。

   他嘟囔著說道:“哼,我也並非沒有讀過《孫子兵法》的人。糧草先行,誰還能不知道呢?”

   林九溪抬起頭,她還就不信了,這人死活說不服是不是?

   “既然歐陽先生也是讀過孫子兵法之人,那我在這裏也就請教一句。用兵之道最重要的是什麽?”

   “這……”歐陽澈張了張嘴說不出來,他也是將孫子兵法讀透讀爛了的人,其中排兵練槍,這些和他這文弱書生根本沒啥關係的東西,他也照樣看了數遍。

   所以他一直將此奉為至寶,每一句話都很重要。但如果問他最重要的,歐陽澈就說不出來了。

   林九溪等了他一會兒,見他開不了口。

   才說道:“既然你說不出來,那麽我告訴你。”

   “《孫子兵法》當中有三樣是最重要的。第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篇出自於《謀攻篇》。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就是對信息的了解,衡量考察,做出判斷。”

   不隻是歐陽澈,南宮鏡聽見這話,同樣是覺得耳目一新。

   孫子兵法作為兵書典範,可以說任何識字的將軍都念過這本書,但是林九溪所說的,他們或許心裏頭也隱隱約約有數,可這麽清楚明白的說出來倒是少有。

   “第二:先勝而後戰。此篇出自於第三篇《軍形》。不勝便不戰,戰則必勝!我們帶領的不隻是自家的身家性命,還有那麽多人,那麽多相信我們的百姓士兵。我們如果要發動戰爭,就絕不可以輸。”

   歐陽澈心裏頭是已經服氣了,知道林九溪確實有才有學,和自己以為的那些深閨女子並不相同。

   但是,戰則必勝,這可不是件容易達到的事。

   “這恐怕有些難……”歐陽澈說道。

   南宮鏡也隨著他點頭,也是相同的認為。

   林九溪勾起唇角笑了笑,“這也是為君為將者,必須謹慎的緣故啊。”

   她又勾起手指,伸出三指:“第三:致人而不致於人。我們要掌握主動權,不論是攻是守,都不能讓對方牽著鼻子走。”

   “在戰場上瞬息萬變,影響一場戰爭,勝利的因素還有很多。這不過是三個最基礎的,但也是最重要的。歐陽先生若是有興趣,我們來人還可以繼續探討。”林九溪和和氣氣的說道。

   歐陽澈這一回可沒了什麽輕視之意,雖然許多年來已經養成了大男子主義,但在他看來,林九溪和其他他以為的柔弱女子,是大不相同的。

   她的才學見識氣度,是許多男子都所不及的。

   她甚至不吝惜賜教,又語氣溫和,實在是難得的很。

   歐陽澈心悅臣服的道歉:“林姑娘果真才華橫溢,是某所不及。剛才言語間有所冒犯之處,還請林姑娘不要在意。”

   南宮鏡笑起來問道:“歐陽,你這人實在是奇怪,明知她是我王妃,怎麽又叫她林姑娘?算起來也該是叫南宮夫人才是。”

   歐陽澈卻搖頭說道:“王爺,她雖然是您的王妃,但也不僅僅是您的王妃,林姑娘的光彩,跟在王妃的頭銜之上呢。”

   南宮鏡對視了林九溪一眼,兩人眼中均有些甜蜜。

   這歐陽澈說起來倒是個呆子,明知她身份的時候也敢表示不滿,甚至連南宮鏡都不畏懼。現在道歉也道歉得爽快,誇起人來也是頗為動聽。

   南宮鏡聽了也是歡喜,他喜歡林九溪當然不因為林九溪是王妃,也同樣是被林九溪身上的魅力深深折服。

   現在這種魅力被其他男人發現,且同樣尊重。

   南宮鏡心裏頭不免生出些有榮共焉之感。

   雙方達成共識,再看下這地圖時,談論起來,就沒了那麽多話裏帶刺。

   歐陽澈更是好幾回讚同林九溪的看法,覺得她開闊了自己的想法,又是幾番讚歎。

   幸好南宮鏡也知道,他誇人是真的誇人,而沒有什麽三二兩心。雖然有些醋意,但也不過無奈笑笑。

   如今的賀州可以說是亂成了一鍋粥。

   天災人禍,百姓幾乎絕收。這樣活不下去的絕望裏,朝廷開放糧倉,卻被層層收刮,根本落不到百姓手裏。一些倉鼠,卻一個比一個富有。

   百姓們想要活下去,就隻能低價賣地,甚至賣兒賣女,然後花費高價去地主手裏頭買糧。

   這些土皇帝們,平常年份極為低價的糧食,換取了大量的土地。不過三五鬥陳年的糧食,就能夠買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回家為奴作婢。

   一時之間,百姓們除了把自己家當全部賣了幹淨,幾乎沒有活下去的機會。而土皇帝們卻借此機會大量購買奴隸,成為鄉紳富豪。

   百姓們被收割完了,他們就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更有錢的人就去壓迫那些小地主們,反正他們現在有錢有糧,手底下還包養著大量的打手。

   他們甚至不聽皇帝調令,連官府的命令都不聽,一個勁的畫梁圈地,當真是占山為王,做了山上的土皇帝。

   而掌管賀州的王爺,平安王打小孩在京都的時候就是個病秧子。藥罐子的形象倒是比南宮鏡還要更加深入人心,南宮鏡當時不過是動不動就咳血,而平安王南宮軒則是從沒下過軟轎,臉上永遠慘白毫無血色,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

   這樣的人活著都難了,哪裏還能指望他打理一州。皇帝這種疑心病,之所以敢把賀州封給南宮軒,就是清楚明白,平安王是真的活不太長,管不了事的人。

   管不了事自然也不可能施恩德與百姓。

   那既然如此,皇帝也願意搏個好名聲,把這樣最肥沃的州交給最病弱的弟弟。

   南宮軒鎮不了場子,管不了事。權力自然就被手下人給分割了,他們可不覺得這天下與自己有多大關係,對百姓也沒有什麽責任感。

   他們想要的隻有榮華富貴。

   如果南宮軒性子強硬些,或許還能用名利吊著他們。但是南宮軒不過勉強活命罷了。於是他們就放開了自己的貪心與欲望,什麽名流千史,哪及得到眼前的春宵一刻,鮮花美酒。

   朱樓起也好,朱樓塌也罷, 總比那朱樓都沒住過的人要強。

   “趁著這個機會拿下賀州,等皇帝緩過神來,咱們可就沒這麽好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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