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宗安少族長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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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擋,擋住了。

   魏文勳晃了一晃,差點沒站穩,幸好王守哲在身後扶了他一把才勉強站穩。

   天人境初期和紫府境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麵對紫府境,他這個天人境脆弱無助得就仿佛幼童一般。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此刻更是如同劫後餘生,整個人都是虛脫的。

   王守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魏指揮使大人。言辭之中,多了一些視作自己人的姿態。

   他倒是淡定如常,仿佛一切都早已經在預料之中。他唯一沒料到的,大概就是魏文勳會下意識擋在他麵前了。

   連著深呼吸了好幾次,魏文勳才終於緩過勁來,心中卻仍是震驚不已:“幸好有火狐老祖在。守哲家主,您是早有預料這一幕麽?

   隨之,魏文勳指揮了一些士卒,將王守哲一眾人都保護了進去。雖然那些士卒,在紫府境修士眼裏與螻蟻差不多,但終究也是一份力量。

   “嗬嗬~不好說,先看看情況如何吧。

   王守哲笑笑不說話,抬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之中,能量餘波飛速散盡。

   那道人影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他身上的蓑衣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灰燼,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法寶級的紫色長袍。

   一塊神秘的麵具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唯有白色的發絲從兩邊披散而下,彰顯出他的年齡已經不小。

   他背負著雙手淩空而立,垂眸看著下方的七尾靈狐,聲音中顯然有些意外:“宇文氏的火狐老祖?

   “老東西,你又是誰?火狐老祖的七條尾巴如烈焰般揚起,齜著牙,怒聲道,“我家守哲哥哥那麽英俊,你也敢下手?

   “本座是誰,還輪不到你區區一隻靈獸來管。蒙麵老者冷哼了一聲,“憑你這隻剛剛晉級沒多久的七階靈獸,也想擋住本座?癡心妄想!

   說罷,他渾身氣勢陡然暴漲。

   他的身後,也驀然浮現出了一團龐大的虛影。

   那是一條形似大魚的龐然大物,巨大的鰭自身側劃開,形似羽翅,朦朧間,隱約可見有細長的長須飄揚。

   在虛影出現的同時,一聲悠長的長鳴驀然自虛空中傳來。那聲音就仿佛自遠古而來,帶著歲月沉澱出的高亢和悠遠。

   波濤起伏的海麵在長鳴聲中猛地一滯,隨即驟然掀起了萬頃波濤,仿佛在迎接它們的君王駕臨一般。

   很顯然,這便是他的法相虛影。

   曹氏一族覺醒的血脈雖然多種多樣,但其中最多的還是元水類的血脈。其中,曹氏老祖曹琨昊的血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覺醒的法相虛影乃是龍鯨。

   那是遠古時期存在的一種巨獸。傳說中,那是一種可以與大海中的王者,水行真龍相比肩的強大凶獸,在遠古時期就是海中一霸。

   在法相虛影的加成下,幾乎是一瞬間,就有海量的元水靈氣被從海底深處強行抽取而出。

   澎湃的法則之力肆意蔓延。

   琨昊老祖渾濁的雙眼中厲色盡顯,掌心猛地向下拍去。

   刹那間,璀璨霞光驀然綻放。

   磅礴浩瀚的元水之力化為滔天巨浪,呼嘯著朝七尾火狐傾瀉而下。雖然暴露法相虛影,極有可能讓他的身份暴露,可暴露便暴露吧,

   王守哲不除,對曹氏是大難。而他的壽元,也不過寥寥無幾了。

   這一瞬間的威勢,簡直就像是天河傾覆一般,似乎要將天地間的一切全部淹沒其中。便是暴風季時的大海,威勢也不過如此罷了。

   “龍鯨法相!魏文勳呼吸一滯,終於反應了過來,“元水一係的紫府境強者,又是龍鯨法相,難道……難道是遼遠曹氏的琨昊老祖?!

   實力達到紫府境這個級別,基本不可能是無名之輩。更別提琨昊老祖乃是紫府曹氏的老祖,自然更是官府的重點關注對象之一。

   縱然魏文勳一直在隴左郡任職,也是聽說過一些傳聞的。尤其是曹氏,現在對王氏恨之入骨。

   王守哲兩眼微眯,神色間卻是絲毫沒有意外之色。

   他曾仔細調查過曹氏。

   若說曹氏的家主曹邦寧,倒的確是有點腦子,這次也是多虧了他不斷從中斡旋,並果斷壁虎斷尾,曹氏才能從勾結海寇的罪名中脫身。

   但這個家族或許是用海寇用得太順手了,做事情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子霸道的匪氣。對族內小輩的教導也缺乏規劃,越是天資好的孩子,越是受到溺愛。

   以至於養出來的天驕,不管是曹幼卿還是曹邦彥,都是嬌生慣養,受不得半點委屈,為人也是任性短視,睚眥必報。

   便是曹氏的老祖,琨昊老祖,當年也是此種性格。

   這次曹氏吃了這麽大的虧,以他們的性格,若是能按捺住什麽都不做,反倒是奇了怪了。

   “管他是琨昊老祖還是坤地老祖!敢對守哲哥哥出手就是罪大惡極!七尾火狐仰頭看著天空中那頭長吟的龍鯨,卻是不知為何,金瞳中的狠戾之色驀然暴漲,忽然齜牙爆發出了一聲怒吼,“吼!老東西,受死吧!

   說罷,它四足在虛空中一踏,整隻狐狸飛躥而出,迎著那仿佛要將天空傾覆的可怕威勢衝了出去。

   一人一狐登時便在空中糾纏在了一起。

   一時間,天空中狐火衝霄,半邊天空都被火焰染成了赤紅色,澎湃的元水靈氣更是如沸騰般激蕩,翻滾,跌宕不休,衝撞間,擴散出的能量波動強大得讓人心悸不已。

   天空中風起雲湧,就連海麵都受到影響,卷起了巨大的浪花。

   然而,七尾火狐到底吃了境界不足的虧,再加上這是海上,元水靈氣濃鬱而火係靈氣稀薄,它很快便落入了下風。

   有好幾次,它都被那可怕的威勢衝擊得身形不穩,倒退而回,巨大的妖軀在空中足足滑出了數百丈才重新穩住。

   “守哲家主,情況不妙啊~~魏文勳的心不自覺提了起來,“曹琨昊乃是老牌紫府上人,實力很強,火狐老祖終歸是太年輕了,恐怕難以抵擋,我看您還是先撤吧~

   聞言,王守哲還沒說話,王宗安卻是笑了:“魏伯伯莫要擔心。父親想必早就有了安排。

   他從小到大,都是見證著一次次奇跡長大的。

   父親雖然每次打架都打不過母親,但這並不妨礙王守哲在王宗安心目中崇高的地位。

   果不其然。

   王守哲見火狐老祖吃虧,當即轉過身去,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隻好勞煩兩位前輩了。

   此言一落。

   家將隊伍之中,便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兩人乍看之下平平無奇,可隨著他們龍行虎步而出,一股強悍的氣勢從他們身上升騰而起,那氣勢,竟是絲毫不遜色於七尾火狐。

   在走出來的同時,兩人也是順手就把臉上的偽裝抹掉了。

   “郡,郡守大人?!魏文勳驀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走在前麵的那個,居然是隴左郡的郡守,太史安康。

   而太史安康身邊的那一位,卻是個有些微胖,麵相很是和善的中年人。這中年人一身錦衣華服,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富家翁。

   不過,能與太史安康結伴而行,還是如此形象,他的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

   魏文勳連忙手忙腳亂地朝兩人行禮,恭敬道:“郡守大人。紹元老祖。

   原來,這一位便是紫府錢氏的老祖,紹元老祖。

   紹元老祖擺了擺手,目光卻是看向了天空中正在交戰的七尾火狐和曹琨昊。

   “守哲先前所言,我還以為他言過其實,沒想到……他歎息了一聲,“琨昊老祖當年也是一代天驕,風頭無兩。想不到臨了臨了,卻是晚節不保。

   他的年紀要比琨昊老祖小上一百多歲,當初琨昊老祖晉升紫府境的時候,他才剛到天人境中期,是親眼見識過琨昊老祖當年風光的,此刻自然感慨良多。

   “世家之爭,拚的就是上位者的心態和眼光。太史安康的神態卻要平靜得多,“青蘿衛一旦建成,對曹氏的發展也是有頗多好處的。倘若他們眼光長遠一點,便該知道忍一時之氣,謀求家族發展才是他們此刻該做的。可惜他們走慣了捷徑,卻是在不知不覺間把路走窄了。

   身處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他在郡守之位上已經呆了上百年,可以說是親眼看著平安王氏由盛轉衰,再一步步爬起來,變成長寧王氏的。隴左郡幾十個衛城,世家間相互傾軋,興衰起伏的事情其實並不罕見,隻是很少有世家像王氏這樣竄得這麽快而已。

   他見多了,對於世家的興衰起伏自然沒那麽多感慨。

   聞言,紹元老祖又歎了口氣,卻是邁出了一步,朝天空說道:“琨昊老祖,你這是又何苦來由?念在你我兩族還有些姻親關係,不如就此束手,我當力保你一條性命。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在玄氣的加持下,頃刻間就在能量肆虐的天空中擴散了開來。

   “什麽?

   天空之中,正在與七尾火狐激戰的琨昊老祖瞳孔一縮,神識橫掃,立刻就認出了兩人。

   錢紹元?還有太史安康?

   幾乎是頃刻間,他就反應了過來:“不好,中計了!

   霎時間,他氣勢一弱,竟然被火狐老祖反壓了過去。

   不過琨昊老祖倒也是個當機立斷之輩,在反應過來不對的第一時間,他就萌生了退意。

   身後的龍鯨虛影一聲長鳴,他猛地傾盡全力將七尾火狐擊退,隨即絢爛的藍色霞光綻放,驀然將他的身形包裹,帶著他遠遁而去。

   “追!太史安康眼神一厲,“今天絕不能放他離開!

   話音落下,他身上的氣勢驟然暴漲。

   陣陣金屬摩擦聲中,一套玄色的甲胄迅速在他身上蔓延開來,他整個人也直接騰空而起,化為一道土黃色的霞光朝琨昊老祖逃走的方向追去。

   錢紹元老祖見狀眼神一凜,抬手一招,手裏便多出了一把金算盤,他整個人也頃刻間被一團金色霞光包裹住,朝著天空狂飆而去。

   “老東西,哪裏跑?!

   七尾火狐也是氣得張牙舞爪,四足一蹬就化為一道赤色霞光追了出去。

   幾乎是眨眼間,四道霞光化為四道光虹掠過天空,先後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邊。

   隨著幾位紫府境大佬們的離開。

   許多人都生出了一股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不少意誌薄弱者,甚至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渾身顫抖不已。

   負責督造的魏文勳並沒有怪他們,畢竟連他這個天人境修士在這種煌煌天威之下,都如同大難臨頭般顫悸。

   紫府上人終究是紫府上人,他們每一個或多或少都領悟了自己的道,一招一式間,都蘊含著天道法則的力量。從這角度來看,紫府境實際上已經遠遠脫離了凡人之範疇。若是放到地球上,一個個妥妥的都是陸地神仙般的人物。

   “幸好,事情總算解決了。魏文勳的臉色略恢複了些元氣,忿忿道,“沒想到曹氏的琨昊老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幸好守哲家主英明睿智,提前布局,請了火狐老祖、紹元老祖、以及郡守大人前來護衛。

   說話間,他對王守哲的態度更是多了些討好味道。

   這守哲家主,當真已經是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了,這一手料敵先機的本事暫且不說,就憑他居然能請動郡守大人和紹元老祖聯袂而至,這麵子就大了去了。

   “解決?王守哲背負著雙手,臉上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怕隻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幼卿仙子,你來都來了,不打算出來見個麵麽?

   “幼,幼卿仙……聖地天驕曹幼卿?魏文勳臉色疾變,“難道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後搞鬼?

   話音剛落。

   一道身影驀然從不遠處騰空而起,速度極快地暴掠而至。

   隨著那人隱藏的氣息爆發,漁翁穿的凡衣布帛化作粉碎,偽裝轉瞬卸去。一套仙姿颯颯的聖地天驕女式玄武勁裝,如夢似幻般出現在她身上。

   這人影,自然便是曹幼卿。

   修為到了天人境這個層次,身體強度和力量,都已非是凡人級別。

   若是碾壓級的戰鬥還好好些,可通過強大的玄氣護住衣衫。

   可一旦到了同級戰鬥,高手相爭往往都是在毫厘之間,哪有多餘的玄氣和心思去護住凡衣?

   既如此,一些高品階的玄武戰衣,便逐漸成為了高手的必需品。非但不需要去分心護住,還能額外增加一部分抵抗能力。

   曹幼卿身上這一身玄武戰衣,便是聖地專門配給內部女性天人境天驕的法寶級戰衣,煉製所用的高端材料不下數十種。

   大乾任何女子穿上這一身,無論走到哪裏多半都會受到尊重和禮遇,因為這代表著她的天驕地位,代表著她未來極有可能是一個紫府上人。

   但是在王守哲這裏,這一套卻是行不通。

   他冷眼橫掃道:“曹幼卿啊曹幼卿,果然是你在暗中作祟。

   “王守哲!曹幼卿柳眉倒豎,那張清妍的俏臉上滿是憤懣和不甘,“為什麽?你為什麽每次都能算計到我的行動?

   王守哲沒有搭理她,而是回頭對王宗安鄭重地說道:“宗安,這便是為父經常與你說的‘性格決定命運’。想當初,曹幼卿此人當眾襲殺錢氏錢學翰,根據她當時的表現可以分析出兩點。一、此女做事不擇手段,膽大包天。二、此女對自己極為自信,做事往往不留餘地。

   “當初擊退她之後,為父便遣人調查了她的履曆。結果發現此女從小驕橫跋扈,個性睚眥必報。直到被送去天驕如雲的淩雲聖地後,才略微收斂些。然而再收斂,也是難掩她的本性,於聖地都經常與人衝突,占了便宜高高在上,吃了虧後卻非得想辦法報複回來。

   曹幼卿聽得臉色發青,怒聲道:“本仙子什麽個性,與你何幹?

   “父親,孩兒明白了。王宗安氣質儒雅地行著禮,“父親知道此女心胸狹窄,必然會對咱們采取行動。便故意設下陷阱,露出破綻,引她自己來咬鉤。孩兒受教了。

   “什麽?

   曹幼卿愣住了,原來如此……

   難怪一次又一次被他算計在內,原來自己的性格才是最大的破綻。

   雖然她心中憤懣不已,卻也受教了。畢竟這些年在雷罰之地的苦苦煎熬,多少也磨去了一點她的戾氣。

   王守哲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安兒,你再仔細琢磨琢磨。

   王宗安略一琢磨後,當即身軀一震,恍然大悟道:“父親,孩兒真的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是,要孩兒引以為戒,戒急戒躁,勿要動輒與人生死為敵。否則,非但會禍害自身,還會牽連家族。如此說來,遼遠曹氏落得如今下場,也是受到了曹幼卿的牽連。

   “這……

   曹幼卿嬌軀再度一顫。

   最真實的話,往往是從敵人嘴裏說出。

   正是她一次次的任性,將曹氏拖入了深淵,為了報複,為了將所有輸掉的贏回來,她現在,連老祖宗都輸進去了……

   “好好好,我曹幼卿……

   “笨蛋!曹幼卿還沒說完,王守哲又拍了一下王宗安的肩膀,說道,“曹幼卿的性格雖然有問題,但是那多半是家族做派導致的後果。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門風族規有問題的家族,出問題是遲早之事。沒有曹幼卿,也會有曹少卿,曹老卿等等……你作為少族長,肩膀上的擔子很重,須得為一族之表率~

   王宗安虎軀劇震,慚愧不已道:“父親所言,孩兒銘記於心。父親有什麽重任,盡管吩咐宗安,宗安必不會讓父親失望。

   說話的同時,他心中也是暗自激動不已。

   父親將他帶在身邊,循循善誘,諄諄教誨,莫非是……他王宗安終於……來吧來吧~讓他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一些吧。

   便是連一旁的曹幼卿,也是聽得一陣愣怔,仿佛……那王守哲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難不成,真的是她曹氏錯了,是她曹幼卿錯了?

   不過,她當真有些羨慕那王宗安,有如此一個睿智的父親在隨時耳提麵命,可惜她父親……

   “並非如此,為父之所以與你說那麽多,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王守哲鄭重其事道,“以後碰到這種女子,躲遠點,莫要招惹。現在想想,也沒什麽重大事情要你做。

   “這樣吧,你回頭多努力努力,多給為父生幾個孫兒孫女便是你大功一件了。

   王宗安如遭雷擊,淩亂不已。

   我王宗安好歹也是大天驕之姿,難不成,這輩子他最崇高的使命,就是給王氏繁衍子孫後代麽?

   我宗安,我容易麽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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