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拿命陪她玩兒
  玄幽地處西北,倉寧城又在玄幽的偏北方,氣候便有些偏涼,雖然才剛剛入秋,卻已隱隱有了些晚秋的涼意。

  桃夭夭靜靜地坐在妝台前,用手輕輕地摸了摸這張跟上官清月一模一樣的臉。

  人皮麵具和易容術都是白芨傳給她的,雖不敢說獨步天下,卻也自信除了花羽之外,沒有人會知道這張人皮麵具下麵真正的容貌。

  即便是洛雲錫站在自己麵前,她也自信能瞞得過他,隻不過,這雙眼睛……

  桃夭夭輕歎了一口氣,上官清月說得沒錯,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她眼中有太多東西,哀傷,淡然,怨恨……卻獨獨沒有一個秀女本該擁有的。

  “當當當”的敲門聲響起,桃夭夭聽出了張三的聲音“郡主,馬車已經備好,準備啟程了!”

  聲音小心翼翼,還帶了些諂媚,跟昨晚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相去甚遠。

  “知道了。”桃夭夭答應了一聲,她站起身來,從枕下的布兜裏將紅菱取出來纏在了手腕上,小心地用衣袖蓋好,然後又拎起一個錦布包袱。

  包袱裏裝的是上官清月的隨身物品,銀兩占了大多數,她隻檢查了一番過了過眼,又原封不動地裝了回去。

  至於她的那兩個從不離身的大荷包,除了留下了紅菱,其餘的毒和藥,包括那塊血玉,昨晚她都交給了花羽,還有她的穿雲劍和破雲針,也讓花羽暫時保管了。

  進宮之後勢必要沐浴搜身,她的那些東西會暴露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帶進去的。

  至於她脖子裏的這塊解不下來的玉佩,雖然明知很少人會去注意她脖子裏戴的東西,但是保險起見,她還是做了一番修飾。

  昨晚她請上官清月在那根五彩繩外麵又編織了一根紅繩包住,下麵墜著的玉佩,她則讓花羽找來紅漆將那個顯眼的“洛”字給點塗上了。

  桃夭夭摸了摸衣領下的那塊凸起,如今這玉佩已經失了它本來的樣子,洛雲錫應該認不出來吧?

  想著想著,她又輕笑了一聲。

  想什麽呢?

  上官清月和洛雲錫之間,還沒親密到可以解開衣領看貼身飾物的程度吧!

  桃夭夭又戴上麵紗,然後拎著包袱跟在一隊秀女身後下了樓。

  客棧外停了一排馬車,布置裝飾得都一模一樣。

  “郡主,您的馬車在前麵!”桃夭夭正疑惑自已應該上那一輛馬車,張三諂媚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

  桃夭夭轉身,順著張三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排在這一隊馬車最前頭的那一輛。

  雖然馬車外觀看起來跟其他馬車一樣,但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最前頭的那輛馬車更寬一些。

  桃夭夭淡淡地“嗯”了一聲,抬步就朝那輛馬車走去。

  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旁邊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姐妹們你們看哪!郡主就是郡主!我還以為她有多低調呢,這一路上都是愁眉苦臉不情不願的,沒想到這眼瞅著快進宮了,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了!”

  “誰讓人家是郡主呢!”另外一個酸溜溜的聲音響起,“咱們不過是朝臣之女,比不上人家後台硬啊!活該咱們兩個人擠一輛馬車!”

  “是啊!誰讓人家是王上的遠房表妹呢?比不了啊!”還是之前的那個聲音。

  桃夭夭頓住了腳步,然後緩緩轉身朝著說話的那兩個人看了過去。

  一高一矮兩個女子,高的那個身著杏黃衣裙,杏眼微挑,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矮的那個則是玫紅衣裙,眉眼間帶了幾分魅色。

  相較於其他秀女來說,這兩名女子的衣著配飾更加華麗一些,妝容似乎也精致許多。

  之所以用“似乎”,是因為所有的秀女都跟她一樣,臉上都覆著輕紗,她看不清那兩名女子的全貌,但是,她自然有記住她們的方法……

  桃夭夭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後輕笑著開口

  “二位姑娘與其有時間在背後妄議八卦,倒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最適合自己的香粉和香料。”

  杏黃衣裙的女子杏眼一瞪,先是低頭嗅了嗅自己衣袖上的味道,然後才指著桃夭夭開口“你把話說清楚!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玫紅衣裙的女子也冷笑一聲開了口“麗兒妹妹我們兩人身上的香粉和香料,都是我父親托人從……

  從外地騎快馬送來的,整個倉寧城裏怕是都找不到能比得了我們的了!清月郡主不會是孤陋寡聞沒見過這些香料吧!”

  麗兒妹妹?

  桃夭夭眼波微轉,暗自記下了這個名字,自然也沒漏掉女子剛才那一瞬間的停頓,還有眼底的一絲不自然。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後才略帶嘲諷地開了口“這位姑娘,你說的外地,指的應該是我們川澤吧?

  縱觀天下各國,哪個國家沒有我們川澤的絲綢和瓷器,哪個胭脂鋪子裏沒有我們川澤的胭脂水粉?

  姑娘說本郡主孤陋寡聞,本郡主不如就來猜一猜,你是最近這些日子才開始換桃花香料的吧?”

  看到玫紅女子眼底的震驚,桃夭夭的聲音沉了下來“桃花香確實好聞,但卻不適合姑娘!

  姑娘雖然用了桃花香的香料來熏染衣裙,卻掩蓋不了姑娘身上另外一種蘇合香的味道,這兩種香氣混合在一起,隻會讓姑娘身上的香味不倫不類!”

  桃花香是她的最愛,清淡香甜,有著葡萄鎮的味道,是其他什麽香味都比不了的!

  “你……”那玫紅女子變了變臉色,還沒待說出什麽反駁的話,卻聽桃夭夭又說

  “還有,姑娘說整個倉寧城裏都找不到能比得了二位的,言外之意是不是你們的待遇連宮中的娘娘們都比不過了?這難道不是藐視皇權嗎?”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別血口噴人!王上才剛剛登基,後宮哪有什麽娘娘!”玫紅女子漲紅了臉想要上前跟桃夭夭理論,卻被她身邊的杏黃衣裙的女子一把拉住了。

  “麗兒妹妹你拉我做什麽?王上還沒選中她呢!都是待選的秀女!現在誰也不比誰強!誰知道最後誰會坐上那個位置……”

  “虹兒姐姐,你快小點聲吧,她畢竟是川澤的郡主……”

  桃夭夭輕笑了一聲轉身離開,將身後那兩個女子不甘心的吵吵聲遠遠甩在了身後。

  她走到最前頭那輛馬車跟前,趕車的那名侍衛很有眼色地提前幫她挑開了車簾。

  “郡主請——”

  “有勞了。”桃夭夭點點頭,伸手從手上的包袱裏摸出一錠銀子朝著那侍衛遞了過去。

  那侍衛看著桃夭夭手裏大顆的銀錠子,愣了半天都沒敢伸手去接。

  “拿著吧,這是賞你的。”桃夭夭將手裏的銀錠子又往那侍衛麵前送了送,反正這本來就是上官清月用來打點的銀子,花別人的銀子,她可是一點兒都不心疼。

  “這……多謝郡主!”那侍衛慌忙伸出雙手接住了銀子,還小心地往四處看了一眼,生怕被同伴看到。

  “怕什麽?我們川澤有的是錢!本郡主想賞賜誰就賞賜誰!”

  桃夭夭從鼻孔裏哼哼了兩聲,然後動作優雅地踏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之前,她又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剛才那兩個……”

  “剛才那兩個,穿玫紅衣裳的是吏部尚書趙大人家的千金霓虹小姐,黃衣裳的是禮部侍郎孫大人家裏的雯麗小姐,是排名比較靠前,最有競爭實力的秀女中的兩個。”

  桃夭夭的一句話還沒問完,那趕車的侍衛就好心地開口解釋了。

  桃夭夭扯了扯嘴角,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從這裏出發到倉寧城,大概還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郡主若是有什麽需要,或是有什麽要問的,盡管開口就好,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侍衛又說。

  “那就多謝了……”桃夭夭點了點頭,還想再問一個問題,卻又在最後一刻及時收住了口。

  她伸手放下車簾,沒有再說一句話。

  好險,差點說漏了嘴。

  她要問的,其實是上官清月跟洛雲錫的關係。

  剛才那兩個女子說到表妹,上官清月竟然是洛雲錫的遠房表妹?

  昨晚上官清月也曾經提到過,說玄幽和川澤有關係,卻並沒說明是什麽關係,難道這個關係指的就是表親關係?

  可是,她在玄幽王府待了那麽久,怎麽從來就沒聽說過洛雲錫有什麽遠在川澤的遠房表妹啊!

  桃夭夭的眉心越鎖越緊,從潯安城開始動身,一直到她抬眼看到“倉寧城”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她才猛然驚覺,她竟然想這一個問題想了整整一路。

  “王上有旨,諸位秀女從西宮門入宮,統一在倉鸞殿等候傳召!”

  倉寧城城門口遠遠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桃夭夭猛然坐直了身子。

  她輕輕挑起車簾,朝著聲音傳來的城門口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高頭大馬之上的祁風。

  幾個月不見,祁風的樣子倒是沒有多少改變,隻是看起來比之前看起來嚴肅了些。

  看到祁風緩緩掃射過來的眼神,雖然知道他不可能注意到自己,桃夭夭還是心虛地一把放下了車簾。

  馬車再次緩緩行駛起來,經過城門之後,便徑直轉向了右邊的那條官道。

  “停一下,我去說幾句話!”白瑾的聲音在最後一輛馬車中響起,還沒等馬車挺穩,他就從車上跳了下來,踉踉蹌蹌跑了兩步才站穩了身子。

  “沒事吧?”祁風跳下馬來,及時出手扶住了白瑾。

  白瑾擺擺手,對著祁風指了指城牆邊上“走吧,那邊說。”

  祁風應了一聲,牽著馬跟在了白瑾身後。

  仔細看了一眼白瑾的神色之後,祁風皺眉開口“看你的表情,這一次估計是無功而返吧?”

  白瑾“嗯”了一聲“我比對了所有秀女的名單,又一個個地過了眼,根本沒有王上要找的人!”

  祁風點點頭“我也覺得她不可能來……”

  “什麽叫不可能來?”白瑾瞪了瞪眼,“那姑娘究竟是否還在人世都還未知呢!再說了,就算她真的還活著,也一定恨死了王上了,來了還不如不來呢!”

  “雖然我也不信,但是既然王上說她活著,她就一定還活著!或許,是墳墓中那具屍身告訴了王上什麽訊息……”

  祁風沉思著開口,又說“不說這些了,王上讓你留意的那些名單呢?”

  “在這兒呢。”白瑾從懷裏掏出一遝紙來,

  “這裏頭,有被父母逼迫的,有已經有了心上人的,還有不想嫁進皇室的,總之理由五花八門,我都詳細記在這上麵了。”

  他將那遝紙遞給祁風,疑惑地又問“王上讓我留意這些不願入宮的秀女做什麽?”

  祁風一目十行地過著手裏的紙,頭也沒抬地說道“這你都不明白嗎?王上知道那位的本事,想著她或許會打這些秀女的主意。”

  “王上覺得那姑娘會冒用秀女的身份入宮?”白瑾抽了抽眼角,“怎麽可能?王上哪裏來的自信?”

  “倒也不能算自信,這天下間,若說最了解她的,怕是也隻有咱們王上了。”祁風接著又翻開了第二張紙。

  “可是這樣不行啊!她若是真的進了宮,那滿腔恨意的,咱們王上不就危險了?”白瑾擔憂地說道。

  “那有什麽辦法?王上找她找了這麽久,都快找瘋了,也就隻能用這個辦法了。”

  祁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王上如今已經跟一具行屍走肉差不多了,若是再找不到她,我都不敢想象王上他……”

  “可是,那也不能讓咱們王上把命放那裏讓那姑娘玩兒吧!”白瑾跺了跺腳,又捏了捏眉心,總覺得自己眉心“突突”跳得厲害。

  “再說吧,我先回去跟王上交差,名單上的秀女你單獨讓她們待在一處,王上先去看她們……”

  祁風正準備把紙收起來,忽然“咦了一聲。

  “這個你寫了之後又劃掉的名字是怎麽回事?”他指著紙上一個黑乎乎的墨團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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