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免死金牌,醒來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忽然猛地抬起頭來:

  “皇上,既然洛世子已經離京了,您也已經決定要處決玄幽王了,那定遠侯和桃灼他們,您是不是也該放回去了?畢竟他們桃家是無辜的……”

  “你無需替桃家求情,朕隻是替太後邀請他們來宮中暫住幾日而已,並不曾為難他們……

  這樣吧,等你處決了洛淵,朕自會放他們回去!”藍泓擺著手打斷了夏遠的話。

  夏遠輕歎了一口氣,又說:“皇上,臣鬥膽問一句,您派往西北收複城池的人,可是譽王殿下?”

  藍泓“嗯”了一聲:“朕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

  譽王身邊隻有一個戚威還不夠,你手下副將裏頭不是有幾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嗎?回去之後你挑幾個人,將名單報到朕這裏來。”

  “是。”夏遠低了低頭準備告辭。

  一陣腳步聲匆匆走來,一名小太監遙遙地在門口處開口:“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和定國公求見。”

  藍泓冷哼了一聲:“讓他們進來吧!”

  “是!”小太監答應著出了門,夏遠慌忙跟藍泓告辭。

  在經過殿門的時候,他跟定國公傅毅和傅梓荷分別見了禮,沒有漏掉二人臉上的憔悴與凝重。

  殿門被人緩緩從外麵關上,傅梓荷行禮之後便急切地走到了藍泓身邊:“皇上……”

  “你若是來給那個逆子求情的,現在就可以出去了!”藍泓沉著臉打斷了傅梓荷沒有說出口的話。

  傅梓荷臉色微微一變,她“噗通”一聲跪在了藍泓麵前,臉上還有一些未幹的淚痕:

  “皇上,爍兒他真的是冤枉的啊!知子莫若母,他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私藏龍袍的!

  求您給臣妾幾天的時間,臣妾一定能將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

  藍泓“啪”地一聲用力拍了拍桌子:“冤枉?你們母子真將朕當成傻瓜了嗎?

  貪汙賑災銀兩!暗中謀害皇子!現在又加上私藏龍袍!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殺頭的大罪?他落到今日這個下場,都是你慣出來的!”

  傅梓荷被那一聲拍桌子的響聲嚇了一跳,她抹了一把眼淚:

  “皇上,爍兒貪汙賑災銀兩是他的不對,臣妾已經說過他了,可是謀害譽王一事,他真的沒有參與啊!”

  “他沒有參與,意思就是隻有你自已在謀劃是嗎?”藍泓緩緩從龍椅上站起身來,“時至今日,你終於承認你謀害譽王了?”

  “不……沒有!”傅梓荷哭著搖搖頭,“臣妾隻不過想讓人暫時阻攔他回京而已,從來沒想過要謀害他啊!他在石虎嶺失蹤純粹就是他用的計謀啊!他跟德妃……”

  “夠了!朕不想再聽你狡辯!這一次,朕已經忍無可忍!廢太子的詔書朕已經讓人擬好了,你的鳳印,也到了該交出來的時候了!”

  “皇上,您當真如此狠心?連一個調查真相的機會都不給臣妾嗎?”傅梓荷的臉上劃過一絲失望,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決然。

  “別怪朕狠心,要怪,就怪你們母子太過貪心吧!”藍泓的眼底一片冷漠:

  “來人,送皇後回宮!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仁璽宮的任何人踏出宮門半步!”

  “是!”一個小太監小心地從殿外走了進來。

  “皇後娘娘,奴才送您回宮吧!”那小太監伸出手去,想要將傅梓荷攙扶起來,卻被傅梓荷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本宮認得回宮的路,用不著你這狗奴才相送!”

  看到傅梓荷當著自己的麵打人,藍泓的臉色鐵青,他下意識地對著傅梓荷抬了抬巴掌,卻又在看到一旁的傅毅之時放下了手掌。

  傅梓荷低下頭,將臉上的眼淚認認真真地擦幹,然後扶著自己的膝蓋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挺直了脊背,緩緩朝外走去,在經過傅毅身邊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頓,卻始終沒有回頭。

  低低的笑聲從她的口中發出,在空蕩蕩的大殿裏回響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消失。

  藍泓看了一眼依舊跪著的傅毅,終於開了口:“定國公年事已高,就不要一直跪著了,平身吧。”

  “謝皇上!”傅毅從進殿之後就一直跪在地上,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他扶著膝蓋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名內侍想要上前扶起他,卻被他擺著手拒絕了。

  “定國公這個年紀,早就該在府裏頤養天年了,實在不適合為了那個逆子來回奔波了。

  ”藍泓神色淡漠地開口,“朕心意已決,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主意的!

  太子犯下的,是謀逆之罪,就算立時誅殺也不為過,朕選擇隻追究他一人的責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傅毅靜靜地聽藍泓把話說完,之後才抬起頭來:“皇上,您誤會了,老臣此次前來,並非為太子殿下求情,而是來請罪的!”

  傅毅掀開衣擺,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子不教,父之過,是皇後娘娘沒有教導好太子殿下!

  而老臣身為皇後娘娘的父親,又曾經是太子的老師,更是責無旁貸之責!

  所以,太子落到今日這個地步,歸根到底都是老臣的責任,老臣甘願接受皇上的任何懲罰!”

  藍泓的臉色沉了下來:“朕已經說過了,這一次,隻處罰太子一人,並不追究連帶之責,定國公大可不比如此!趕緊平身回府吧!”

  傅毅跪在地上沒動,隻是對著藍泓磕了一個頭:“皇上胸襟寬廣,老臣多謝皇上!不過……”

  他抬起頭來,雙目炯炯地看著藍泓:“皇上,太子謀逆,您都如此大度,連皇後娘娘的連帶之責都沒有追究,那麽定遠侯桃家呢?

  他們父子倆又是犯了何罪?您為何非要將他們扣留呢?”

  “嘩啦”一聲脆響,桌案上的一個茶盅被藍泓帶著怒意丟在了傅毅身邊。

  “原來定國公是為桃家求情來了?”藍泓冷笑了兩聲,

  “朕實在是好奇,他們桃家到底給了你們什麽好處?到底給你們施了什麽魔咒?一個兩個的都要來給他們求情?不妨讓朕來猜一猜……”

  藍泓一步一步地踱到了傅毅的麵前:“……或許,你們要保的,並不一定是桃家,而是……洛淵?”

  傅毅眼神微閃地低下了頭,既沒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藍泓嗬嗬笑了兩聲,臉上卻閃過一絲殺意:“定國公莫不是覺得朕當真不敢動你嗎?

  就算你定國公府有免死金牌,可那塊牌,也保不了你們定國公府上下百十口人吧!”

  傅毅坦然地笑了笑:“老臣做事向來光明磊落,雖不敢說一輩子不犯錯,卻也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天地良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是想要老臣的這條命,盡管拿去便是,老臣保證,絕不動用先皇賜下的那塊免死金牌!”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藍泓咬牙切齒地沉聲說道。

  “你不是來請罪的嗎?朕就罰你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你出定國公府!來人,送定國公回府!——”

  藍泓說完,氣呼呼地甩著袖子離開。

  傅毅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艱難地從地上站著起來,搖著頭離開了。

  ……

  仁璽宮。

  傅梓荷將宮中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部砸了個幹淨,一旁的宮女嬤嬤們小心翼翼地侍候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讓開,本宮要見母後!”

  一個氣勢洶洶的女聲從殿門外傳來,是藍景蓁。

  “娘娘,是景蓁公主,要請她進來嗎?”傅梓荷的心腹石嬤嬤小心地開口。

  傅梓荷累得跌坐在椅子上,她擺了擺手:“石珍留下,其餘人都都出去,將景蓁叫進來!”

  “是!”其他幾名宮女如獲大赦,慌忙答應著離開,不一會兒,就將藍景蓁叫了進來。

  “母後,她們說的是真的嗎?皇兄的太子之位真的會被廢掉嗎?”

  藍景蓁一進門就衝著傅梓荷大聲嚷嚷,還拉著傅梓荷的手吵個不停,

  “您去求外祖幫忙說情啊!去找皇祖母說情啊!您不能在宮裏呆著什麽都不做吧!”

  “景蓁公主,皇後娘娘已經第一時間去求了皇上,娘娘在皇上那裏受了不少委屈,你快別這麽說娘娘了,趕緊安慰安慰她吧!”石嬤嬤低聲對藍景蓁說道。

  “……可是,母後受委屈,我也受委屈了啊……”藍景蓁委屈地撇了撇嘴巴,聲音也低了下來。

  “就在剛才回宮的路上,我遇上了其他宮裏的幾個奴才,他們背著我不知道在說什麽壞話呢?一個個狗仗人勢,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呸!——”

  藍景蓁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這群落井下石的狗奴才!他們最好別被本宮抓到什麽把柄!不然的話等將來有朝一日,我太子皇兄登基當了皇帝,本宮非得……”

  “住口!——你還嫌事情不夠大是嗎?竟然又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傅梓荷厲聲嗬斥住了藍景蓁,抬起右手狠狠地打在了藍景蓁的臉上。

  藍景蓁被打懵了,好一會兒才捂著臉哭出了聲:“母後,您打我!您隻會打我!你怎麽不去打其他宮裏的那些妃子?

  她們一個個的都去了德寧宮中巴結奉承,您對他們一視同仁,她們中又有誰念著您的好了?

  現在太子皇兄還沒被廢,她們就如此迫不及待了,若是皇兄真的被廢了,沒有了權勢護身,那還有咱們母女倆過的日子嗎?”

  藍景蓁一口氣說完,便坐在了椅子上嚶嚶地哭泣。

  傅梓荷的臉色難看至極,胸脯在不停的起伏著,似是在隱忍著極大的怒意。

  許久之後,她才沉聲開口:

  “景珍說的對,若是沒有了權勢護身,本宮在這宮中,根本活不下去……”

  石嬤嬤一愣,似是想起了什麽,卻又不太敢肯定。

  她四處看了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對傅梓荷開口。

  “娘娘,您的意思是……要動手裏的那張王牌嗎?”

  “沒錯!”傅梓荷鄭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是一往無前的決然。

  “這是他們逼我的!並不是我無情無義!本宮為太子謀劃了這麽些年,也是時候拿出來亮一亮了!”

  傅梓荷的雙手指甲緊緊地掐入了掌心當中,掐出血了都猶不自知。

  ……

  紫雲城某客棧後院。

  看著麵前的一灘泛著腥臭的血水,呼延齊和魯域的臉上都是一片凝重。

  魯域最先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四處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開口:

  “殿下,你忘了當初小人跟你說的麻杆和胖虎的死因了嗎?

  小人早就說過,這丫頭跟那天眼老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分明就是邪術!

  天眼老道對咱們天晟的護國神教有滅教之仇,絕對留不得!不如趁著此刻她昏睡不醒,咱們結果了她,一了百了!

  若是您不舍得,那就讓小人去!”

  “說完了?”呼延齊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還順帶著打了個哈欠。

  “說……說完了。”魯域黑了黑臉,又拱了拱手:“殿下您先歇著吧,小人去給您將午膳端過來。”

  說完,魯域轉身離開。

  呼延齊正準備轉身進屋,忽然聽到了身後那陣極輕的腳步聲。

  “你不是說那個和尚是壞人嗎?他為什麽還怕你?”

  李博仁靜靜地站在呼延齊的身後,烏溜溜的黑眼睛如黑寶石一般盯著魯域離開的方向,

  呼延齊笑了笑,然後聳聳肩。

  “你這小鬼,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怕我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一個商人,和尚都是貪財的,他之所以一直跟著我,是因為他想要我的身上的銀子啊!”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叫小鬼,我叫李博仁!”

  李博仁皺眉看了呼延齊一眼,然後轉身進屋。

  片刻過後,呼延齊忽然聽到房內傳來李博仁驚奇的聲音。

  “姐姐,你醒了?”

  下一秒,他便轉身飛奔進了屋。

  屏風後麵的床鋪上,桃夭夭已經坐了起來。

  臉頰紅潤,一頭烏黑光亮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還帶著些許迷離。

  看著畫中人一般的桃夭夭,呼延齊的呼吸猛地一滯,心跳仿佛也漏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