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算計
  “可能跟白日裏的請柬有關。”那婆子小心地猜測道。

  “什麽請柬?”桃夭夭問道。

  那婆子想了想:“是這樣的大小姐,今天白日裏,大約是過了晌午那會兒,蔣管家拿著兩本請柬來請示夫人,老奴偷偷打聽了一些,聽說那帖子是相府的玉兒小姐送來的,是要請您去赴一個什麽宴會。”

  “什麽樣的宴會能讓薛楚玉給我送帖子?”桃夭夭自言自語道,她不記得跟薛楚玉有過什麽交集啊!

  “大小姐恕罪!帖子上具體寫了什麽,老奴就不知道了。”那婆子搖搖頭。

  “我知道了……”桃夭夭點了點頭,抬步朝花廳的方向走去,“你先去忙吧,我去花廳看看。”

  因為身上多了沈卿塵的內力,所以桃夭夭現如今的聽力已經今非昔比,早在剛剛邁進花廳的那道長廊之時,她就已經隱隱約約聽到了花廳裏傳來的說話聲。

  與其說是說話聲,倒不如說是程氏的哭訴聲。

  “……夫人,您也知道,大小姐沒回來的那些年裏,京中的那些姑娘小姐們的聚會,哪一次能少得了二小姐啊,!

  可是如今,二小姐似乎一下就被人遺忘了,整日裏待在房間以淚洗麵,奴婢看了實在是心裏難受啊!”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夭夭引起來的了?是夭夭的出現才導致了二小姐的被人遺忘?”沈卿塵的聲音響起,不怒自威。

  “不!不是的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程氏慌忙解釋。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沈卿塵打斷了程氏的話,“我勸你還是看清楚了,夭夭才是定遠侯府嫡出的大小姐!

  我不管之前桃依依在外頭是如何作威作福耀武揚威的,如今夭夭回來了,我的病也已經好了,我是不允許桃依依再繼續八道的!”

  “夫人!二小姐她沒有耀武揚威啊!”程氏滿臉著急,幾乎快哭出聲來了,“平日裏二小姐很少主動找人搭訕,都是那些小姐們主動過來結交她的啊!”

  “行了!過去的事我也懶得計較了!此事休要再提,請柬上雖然沒有寫名字,卻也是一人一份帖子才能進去的,我已經決定讓采薇去了,你們回去吧!”

  沈卿塵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剛一抬頭就看到了邁入花廳大門的桃夭夭。

  看到桃夭夭出現,沈卿塵的臉上瞬間帶了一絲笑意,她朝著桃夭夭張開了雙臂:“夭夭,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跟洛世子玩得還開心嗎?”

  “剛剛回來的,玩得開心啊!”桃夭夭笑盈盈地進門,沒有漏掉桃依依看著她的時候眼底一身而過的嫉恨。

  “奴婢見過大小姐!”程氏對著桃夭夭福了福身子。

  “程姨娘不必多禮。”桃夭夭看了程氏一眼,邁著歡快的步子從她身邊經過,走上前去伸手攙住了沈卿塵的胳膊。

  她回頭看了程氏母女一眼,好奇地笑著開口:“程姨娘來找母親有什麽事嗎?”

  程氏抬起頭,猶豫地看了沈卿塵一眼,見沈卿塵冷著臉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她便眼珠一轉,笑著對著桃夭夭說道。:

  “是這樣的大小姐,今日相府的玉兒小姐派人送了兩張請柬過來,是邀請您去宮中參加宮宴的,奴婢是想著,能不能讓二小姐也隨你過去?”

  “你當皇宮是什麽地方,是什麽人想進就能進去的嗎?”聽到程氏竟然開口求起了桃夭夭,沈卿塵的臉沉了下來。

  “娘,您先別氣,讓程姨娘把話說完。”桃夭夭笑著拍了拍沈卿塵的手背。

  沈卿塵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倒是桃夭夭聽到“宮宴”二字微微一愣。

  她回頭看了沈卿塵一眼:“娘,宮宴的請柬為何是薛楚玉派人送來的?”

  沈卿塵想了想之後猜測道:“許是這宮宴跟她的生辰有關?宮宴雖然是皇後辦的,卻是為了給薛楚玉慶生。”

  “薛楚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皇後給她設宮宴慶生?”桃夭夭抽了抽眼角,這也太張揚了吧?

  而且,薛楚玉是德妃的親侄女,皇後跟德妃不是向來不對付嗎?如今為何會特意辦了這麽一場宮宴來給薛楚玉慶生呢?

  她們這幾個人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呢?

  桃夭夭想了好一會都沒能想明白,又礙於程氏母女的在場也不方便跟沈卿塵細問,隻得將滿心的疑問暫時壓了下來。

  “單是薛楚玉自己,自然還不夠分量讓皇後特意安排宮宴。”

  沈卿塵一眼就看出了桃夭夭的心中所想,她笑了笑又說:“定國公府的紫蘇小姐跟薛楚玉的生辰差了沒幾日,這次宮宴是給她們兩個人同時慶生的。”

  “原來如此!”桃夭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回頭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程氏母女,忽然笑著對沈卿塵開口:“不是有兩份請柬嗎?既然程姨娘都開口了,那就讓依依跟我一起去吧。”

  聽到這話,程氏母女臉上頓時劃過一絲欣喜。

  沈卿塵卻皺了皺眉頭:“夭夭,是有兩張請柬不假,你表妹采薇向來喜歡熱鬧,蔣管家送你請柬過來之時還特意提到了采薇,說皇後也有此意,我原是打算讓你們兩個作伴進宮的。”

  “娘,這件事我正要跟您說呢,采薇有些急事要處理,已經動身趕往玉劍山莊了……

  就這麽定了吧,讓依依陪我一起進宮,她應付這種場合比我熟悉,正好跟我搭個伴!”

  桃夭夭對著沈卿塵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拍了拍沈卿塵的手背,將沈卿塵想要拒絕的話壓了回去。

  “那……好吧!”沈卿塵點點頭,又沉聲對著程氏母女說道:“這次是夭夭替你說情,你便隨著一起進宮吧。

  皇宮不比別處,你要牢記自己的身份,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逾矩,凡事要跟夭夭商量著來,不得給定遠侯府臉上抹黑,知道了嗎?”

  “是!夫人!依依記下了!”桃依依乖巧地對著沈卿塵福了福身子,又側身對著桃夭夭道謝:“依依多謝大姐姐!”

  “行了,我跟夭夭還有話要說,你們先回去吧。”沈卿塵對著程氏母女擺了擺手,程氏母女便開口告退,母女二人一前一後,看似恭敬地退出了花廳。

  ……

  “真是欺人太甚!姨娘,我不甘心啊!”剛剛轉過花廳的長廊,桃依依就冷著臉對著程氏哭訴。

  “噓!小點聲!”程氏警惕地四處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將桃依依拉到了一條僻靜的小路上。

  “姨娘!——”桃依依跺了跺腳,眼圈泛起了紅色,“憑什麽她一回來就什麽都變了!那些品級低的大臣之女,平日裏見了我哪個不是逢迎巴結的,可是自從她來了之後,那些女人在街上見了我都跟沒看到似的,你說氣不氣人!”

  “這有什麽可氣的?誰讓二小姐您是從我這個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呢!”

  程姨娘說話的語氣很不好聽,不僅沒有安慰桃依依,反而還火上澆油,瞬間就將桃依依說得哭出了聲。

  “姨娘,您怎麽能這麽說我……”桃依依哭得梨花帶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吧!哭得再傷心一些,讓那些下人都看看,看看她這正室夫人是如何欺負咱們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下人的!”

  程氏眼底劃過一絲算計,桃依依微微一愣,這才看到不遠處的燈籠底下有幾個下人,正朝這邊偷偷觀望著,有幾兩個似乎還是世安苑那邊的。

  桃依依也不傻,哭聲瞬間就提高了幾分。

  程氏也眼角含淚,她伸出手去輕輕攬過了桃依依的身子,又從懷中掏出帕子給桃依依擦著眼淚。

  母女二人哭哭啼啼,滿腹委屈地從玉笙居離開,一直到了程氏所住的怡蘭苑裏才停下了哭聲。

  “秀環,關門!”一進怡蘭苑的院門,程氏瞬間就停止了哭泣,她吩咐貼身丫鬟將院門緊緊地關上。

  “姨娘可是有話要叮囑我聽?”

  桃依依跟在程氏的身後,一直到了房間裏,又關緊了房門才開口。

  “二小姐,你聽著,你一定要抓住宮宴這次機會,這一次,可是咱們娘倆翻身的唯一機會了!”程氏的眼底是滿滿的算計。

  程氏本就聰明,再加上掌管定遠侯府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事,可是桃依依卻沒有遺傳程氏的聰明。

  聽到程氏的話,桃依依好半天都沒想明白什麽意思。

  “姨娘,您直接告訴我該如何做好嗎?”

  桃依依小心地開口,她也知道自己的本事,除了遺傳了姨娘的美貌之外,別的本事,她一樣都沒學到。

  程氏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口氣:“二小姐,我問你,你以為皇後娘娘辦這次宮宴是為了什麽?”

  “為了給薛家和傅家的這兩位小姐慶生啊!”桃依依回道。

  “這隻是一個托辭罷了!”程氏冷笑了一聲之後開口,“薛家也好,傅家也罷,那兩位小姐今年都十六了,你見過皇後大張旗鼓地給她們慶過幾次生?”

  桃依依搖搖頭:”似乎沒有。”

  “這不就是了!”程氏沉聲開口,又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我再告訴你,太子南下除水患已經回來了,聽說這趟差事完成的並不好,丟了賑災銀兩不說,還差點把命搭上,可把皇上氣得不輕呢!

  所以,皇後一定會設法轉移皇上的注意力,並且借著宮宴的機會給太子找一個幫手,表麵上是宮宴,實則在為太子選妃!”

  桃依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疑惑地看了程氏一眼:“姨娘,這些都是朝堂之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啊?您怎麽忽然關心起這些事來了?”

  “我能不關心這些嗎!”程氏沒好氣地開口:“誰讓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在太子府做事呢!太子若是失了勢,我們能有什麽好處?

  你別忘了,皇上對定遠侯府早就心存芥蒂,偏生桃夭夭那丫頭又攀附上了玄幽王世子,這就更觸了皇上的逆鱗,就算你大哥已經辭官,定遠侯府的未來也岌岌可危,咱們必須早作打算!”

  “大哥辭官了?”桃依依吃了一驚,“什麽時候辭官的?為何要辭官啊!”

  “二小姐!”程氏沉了臉,“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能。”桃依依還是有些懼怕程氏的,瞬間便住了口。

  “咱們定遠侯府和相府素來不和,你覺得皇後為何會讓薛家的人來送請柬?”程氏問道。

  桃依依想了許久之後開口:“許是皇後娘娘想要調和兩府之間的關係?”

  “非也!”程氏一副看破所有的神色,“這是因為皇後早就摸清了侯爺和那沈卿塵的脾氣,她這是在用激將法!

  她設宮宴的目的是為了給太子選妃,而桃夭夭那丫頭已經許給了洛世子,若是請柬換旁人來送,侯爺和沈卿塵可不一定舍得讓桃夭夭那丫頭去!”

  “姨娘,你是說……這次宮宴是針對桃夭夭的?”桃依依聽了個雲裏霧裏,還是想不太明白。

  聽到桃依依這句話,程氏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我說了這麽多,總算沒有白說。

  若說這世上最了解皇上的女人,一定非皇後莫數,她深知皇上對定遠侯府和玄幽王府聯姻的忌憚,所以這一次,她一定是想破壞這門婚事,好在皇上麵前博一個好感,以求保住太子的儲君之位。”

  桃依依古怪地看了程氏一眼:“姨娘,這些事,不過是您憑空想象出來的而已,皇後娘娘的心事,又豈是我們這些人能猜出來的?”

  “二小姐,我說的這些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隻需記得,你這次去,一定要站在皇後的這一邊!

  她若是想對付桃夭夭,你就趁機添上一把火,祝她一臂之力,你哥在太子府做事,你又幫了皇後,將來皇後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桃依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就隨機應變?”

  程氏點點頭:“既是宮宴,去的人必定不會少,就桃夭夭那丫頭生得跟個狐狸精似的,一定能惹來不少垂涎的目光,現如今她跟洛世子的婚事還沒有公諸於眾,若是能趁此機會讓哪個膽大的世家公子開口討了去,這出戲,可就更有看頭了!”

  “可是,她長著嘴啊,不會自己說嗎?”桃依依皺眉。

  “你見過哪個女子敢放著那麽多人的麵說自己中意誰的?那可是私相授受,會被人笑掉大牙的!”程氏冷笑著開口,忽然又壓低了聲音:

  “不是還有你嗎?我給你一樣東西……”程氏一邊說,一邊伸手拉開床頭上的一個小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個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