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先剜眼,還是先剁手
  廟門處那裏,哪裏還有柳氏的身影。

  “該死!混賬!”薛嵩咒罵了一聲,疾走了幾步到了破廟門口。

  廟門外,薛楚蕭他們帶來的那兩名侍衛已經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薛楚蕭在那兩名侍衛身邊蹲下身去,伸手探了探,沉聲說道:“悄無聲息,一刀斃命!父親,您覺得是誰?”

  薛嵩臉色鐵青:“我大概知道是誰了,速速回城,立刻趕去永安巷,絕對不能讓沈青的兩個女兒落在這個人的手上!”

  薛楚蕭點點頭:“父親,孩兒先去處理了這兩具屍體。”

  “他們是你暗中訓練的死士,沒有任何標誌,還處理什麽?

  這件事交給禁軍和巡城營的人去做,我倒要看看,他們那幫酒囊飯袋能查出來什麽!”

  薛嵩冷聲斥責道,“最近夏遠那個老匹夫不知道犯了什麽病,總是在朝堂上跟我唱反調!給他找些事情做,省得他總盯著我!”

  “夏大人怕是已經查出禁軍腰牌丟失一事是咱們所為了吧……”薛楚蕭猜測道,他上前一步扶住了薛嵩:“馬車在廟後,您隨孩兒過來吧……”

  二人出了廟門,薛楚蕭猶豫片刻才問:“父親,剛才那個人,是……”

  “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薛嵩沉聲說道,“你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麵對禁軍的調查吧,夏遠那老匹夫又不傻,你讓人偷盜禁軍腰牌暗中截殺洛雲錫,又嫁禍他的事,他早晚能查出來。”

  “查出來又能如何?皇上麵前講的是證據。”

  薛楚蕭不以為然,他將薛嵩府上馬車:“我將父親送回府之後,就讓人趕去永安巷。”

  “不用了。”薛嵩擺了擺手,恨聲說道,“那人既然能尋到這裏來,就說明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當中,沒想到我苦苦尋找了這麽些年,竟然為他人做了嫁衣!”

  “父親,那人究竟是誰,竟然能得您如此忌諱?孩兒實在想象不出還能有誰敢跟您為敵。”

  薛楚蕭的聲音隔著簾子傳到了車內,卻一直都沒聽到薛嵩的回答,許久之後,才聽到了薛嵩的聲音。

  “這些日子,一直到祭月節,什麽也先別做。”

  “父親,那咱們之前的計劃呢?”薛楚蕭趕著馬車,小心地問道。

  “蕭兒,你見過草原上的狼嗎?”薛嵩忽然問道。

  薛楚蕭一愣,遲疑片刻之後才說:“孩兒獵到過狼,卻沒見過草原上的狼。”

  “草原上的狼,為了自己的獵物,可以在雪地裏一動不動地趴上一日一夜,隻等獵物鬆懈的那一瞬間,給獵物致命的一擊……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學習那隻狼,先將自己隱藏起來,到了該發力的時候,給與對手猛烈一擊!”

  薛楚蕭將薛嵩的話自己回味了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孩兒明白了父親,這幾日不會再有大的動作了。”

  ……

  柳氏是被一陣劇烈的疼痛硬生生疼醒的。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她張了張口,聞到了口中凝固的血腥味,混合著泥土的味道,硌得她幹裂的嘴唇生疼,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可是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死一般的寂靜,她根本無從分辨這是哪裏。

  一陣腳步聲從頭頂緩緩傳來,柳氏循著聲音抬起頭去,她聽到了開鎖的聲音。

  一陣刺眼的光線傳來,頭頂的一扇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沿著台階從外麵走了下來,在柳氏麵前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水……能給我口水喝嗎?”柳氏沙啞著聲音開口,雖然她逆著光看不到來人,但是卻從身形分辨出來絕對不是薛嵩父子。

  既然這人從薛嵩手上救下了自己,那就一定是恩人了。

  “抬起頭來。”來人居高臨下地對著柳氏開口,聲音陰沉,如三冬的寒風,將柳氏嚇得哆嗦了一下。

  她不敢違抗,顫巍巍地抬起了頭。

  “果真是你,柳茹——”來人冷笑了一聲,忽然猛然靠近,跟薛嵩一樣,猛然對著柳氏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是,跟薛嵩不同的是,他的手比薛嵩的力度要大,溫度也要涼上許多,柳氏瞬間就被掐得滿臉通紅,眼看就要背過氣去。

  “大……大人,饒……命!”

  柳氏努力從口中發出了這麽幾個聲音,來人的突然靠近讓她看清了這人的樣貌,可是腦海中卻無半點印象。

  四十多歲的模樣,膚色白皙,容顏俊美,可是臉上卻是一片陰翳。

  她怔怔地盯著來人看了又看,眼神已經逐漸瀕臨渙散,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個陌生人手中的時候,脖子忽然又被那人放開了。

  柳氏跌在了地上,大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可是右後肩傳來的劇痛又讓她痛不欲生。

  這個人雖然從薛嵩手上救下了她,卻並未找人給她醫治,或許並不是恩人,而是另一個仇人,隻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什麽消息。

  柳氏在心中仔細思索著,不敢痛呼出聲,生怕再惹怒了這個人。

  “沈青死了?”那人又陰仄仄地開口,“他竟然死了?”

  柳氏一愣,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應該是跟沈青有仇,她抬頭看了那人一眼,剛想點頭,卻又聽那人說:“我還沒將他千刀萬剮,他竟然死了?”

  柳氏身子一個哆嗦,慌忙偷偷往角落裏縮了縮身子,可是那人卻忽然間朝她看了過來。

  “他死了,你活著也是一樣的!你說……我是先剜眼呢?還是先剁手呢?”

  陰仄仄的聲音配著那人臉上的陰寒,將柳氏嚇得如同篩子一般,連話也說不成個了。

  “大人……民婦落在您手中,您要殺要剮,總得……給民婦一個……一個理由吧!”

  “理由?嗬!——”那人笑了笑,“或許你到了陰曹地府,可以去問問沈青,看他十五年前,究竟做了什麽虧心事。”

  “十五年前……”柳氏一愣,那不是他們舉家離京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