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沈洛自負二人組
  昨日她見到柳氏和另外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進了永安巷,應該就是住在永安巷的,可是不應該啊,這裏既沒有陶府,也沒有柳府。

  這個巷子是個死胡同,從頭到尾一共才不到二十戶人家,可偏偏就沒有她要找的陶府或是柳府,陶夭夭皺了皺眉頭,她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敲門打問去吧。

  她的陶青爹爹這些年做生意攢下不少家業,柳氏手裏有些家底,她一直都知道。

  而且聽祖父的意思,當年陶家舉家離京的時候,似乎還收了一筆數額龐大的不義之財,陶府這些年又一直是柳氏在打理,所以柳氏的家底應該不薄。

  軒哥哥說陶府沒有找到柳氏和陶敏陶靜的屍體,那就說明柳氏已經早早就逃走了。

  她當年本就是舉家離京,所以如今一路輾轉來到京城安頓也無可厚非,但是她為何放著其他地方的房子不選,而非選了這麽一個嘈雜的地方安家呢?

  陶夭夭最後看了一眼這永安巷,又將腦海裏的匾額默記了一遍,這才轉身離開。

  她離開之後,巷子裏的一戶人家外麵忽然落下了一個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疑惑的問好聲:“祁侍衛,你怎麽也過來了?”

  祁風看了一眼陶夭夭的背影,伸手指了指院門壓低了聲音:“公子安排我做些事情,你這裏沒什麽動靜吧?”

  “沒有,就是昨日裏,柳氏攜著兩個女兒帶著厚禮再次去了柳府,看她們帶的禮品,多是些胭脂水粉和金銀首飾之類,還有些字畫古玩,屬下猜她應該是拜訪了柳府的當家夫人。

  柳府的人留了飯,她們一直到天黑才回來,就一直沒再出門,看那柳氏的神態,似乎比之前那一次去順心了些。”

  “做得好,繼續盯緊了她們,我先回去了。”

  祁風匆匆安排了一句就轉身離開,那侍衛點了點頭,腳尖輕點瞬間從院門前消失了,隻剩下院門外的兩尊不算大的石獅子,和門楣上的那塊匾額——沈宅。

  ……

  玄幽王府密室。

  洛雲錫抱著胳膊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看著不停忙活的沈玉楓。

  “你確定你配的這些藥是救人的?”洛雲錫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自然是救人的,這你就不懂了吧,藥和毒常常隻是在一念之間,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你要救誰?”洛雲錫毫不客氣地開口打斷了沈玉楓的賣弄。

  沈玉楓黑了黑臉:“好不容易逮到個你不如我的機會,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他嘴上埋怨著,手下動作卻麽有絲毫停頓:“成了!”

  他將白娟上的一堆黃豆粒大小的藥丸分成了兩份,紅色的那份裝在了一個碧玉瓷瓶裏,黑色的那一堆裝在一個白玉瓷瓶裏,緊緊地塞好瓶塞之後,他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將碧玉瓷瓶塞到洛雲錫手裏,他說:“這裏邊的藥丸一共二十粒,今天起每日服用一粒,正好服用到祭月節那天,祭月節或許會有諸多變數,我得保你祭月節那日寒毒不會複發。”

  洛雲錫接了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藥來,沒有絲毫猶豫地將藥丸吞入了口中,又看了一眼另外那個白玉瓷瓶,才問:“那這一瓶呢?”

  “這一瓶……”沈玉楓輕輕撫了撫瓶身,臉上是少有的正經色:“我去過定遠侯府了。”

  “我知道。”洛雲錫嗯了一聲。

  “你派人跟蹤我!”沈玉楓剛正經起來的神色忽然便破了功。

  “不是跟蹤,是保護。”

  洛雲錫白了沈玉楓一眼,“誰讓你這個神醫穀穀主太過招搖了,這天下黑道白道被你得罪過的人多得是,你對我還有些用處,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送命。”

  “洛雲錫!你好好說話會死啊!你在京城還是泥菩薩過江呢,能不能別分出心來管我了!”沈玉楓炸了毛,“啪”地一下將扇子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被說中了心事,洛雲錫眼神微閃,伸手倒了一杯茶想要潤潤喉嚨,卻在剛一入口就嫌棄地皺了皺眉頭。

  喝慣了陶季泡的茶,之前正喝著的那些茶忽然就沒了味道。

  “在定遠侯府,我見到我姑姑了……”沈玉楓的聲音沉了下來。

  洛雲錫抬頭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是以莫問的身份去的,遞的是你的拜帖。”沈玉楓又說。

  “理由呢?”洛雲錫皺了皺眉頭。

  “我爹跟定遠侯的關係,你也知道,我不想姑姑為難……”沈玉楓歎了一口氣。

  “定遠侯府跟神醫穀之間並無任何交集,我這拿不出手的功夫也不太敢偷溜進去,心裏又擔心姑姑,所以我隻能打你的名號去了。”

  洛雲錫聞言,皺起的眉頭更深了些:“我跟定遠侯府,也沒有任何交集。”

  “但是你跟長公主熟啊!”沈玉楓扯了扯嘴角。

  “她跟定遠侯是表親,又剛賞賜了你府上幾名侍女,你為了表示感謝,所以請暫住在你府上的莫神醫我,去給定遠侯夫人瞧病,這不就是理所當然了嗎!”

  沈玉楓沾沾自喜,“怎麽樣?我聰明吧?”

  洛雲錫抽了抽眼角:“定遠侯府那麽多人,就沒有一個人認出你嗎?”

  沈玉楓神情一黯:“上次姑姑帶著我那表兄桃灼回玉劍山莊的時候,我才五六歲,這麽些年過去了,我跟當年的模樣早已是天差地別,即便是定遠侯,怕是也很難辨認出來了,更何況姑姑她還……”

  “依你看,定遠侯夫人的病情如何?”洛雲錫問道。

  沈玉楓搖了搖頭:“除了身子有些虛弱之外,並無其它病症,那些庸醫,包括宮中那些太醫都說她是得了失魂症,什麽狗屁失魂症啊!不過就是普通的心病而已,可是這心病究竟是因為什麽,姑姑卻不願多提,我便開導了她幾句,給她開了些補氣安神的藥就離開了。”

  “那你今日配的這些藥呢?”洛雲錫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個白玉瓷瓶。

  “我會再找機會去一趟定遠侯府,將這瓶藥交給她。

  如你所見,我在裏麵加了些使人致幻的微量毒藥,若是時機恰當,許是能幫她解了這塊心病;

  若是時機不恰當,頂多她會昏睡上幾日,正好我也能借此試探一下姑姑在定遠侯心中的分量。”

  “若是時機不恰當,定遠侯夫人被人診出是服了你的藥之後中了毒,那麽不僅你這莫神醫的招牌會砸了,我們這玄幽王府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洛雲錫的聲音沉了下去,“你是得有多自負,對自己的親姑母也下得去手。”

  “彼此彼此,藝高人膽大嘛!我不會讓姑姑有事的!你不也自負到將一個隨時可能會要你命的人放在自己身邊了嗎?”

  沈玉楓對著洛雲錫笑了笑,臉上又帶上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

  “當——當當——當當當——”牆的鈴鐺忽然有節奏地響了三次,洛雲錫回頭看了一眼連著鈴鐺的那根繩子,站起身來將一旁書櫃上的一個熏香爐的蓋子旋轉了半圈。

  伴著“哢哢嚓嚓”的輕微聲響,高大的書架貼著牆麵緩緩移開,一扇能容一人通過的小門出現在了書架身後,門外站著的是祁風。

  “公子,屬下有事稟告。”祁風對著洛雲錫低了低頭,又跟沈玉楓打了聲招呼。

  “你們有事說事吧,這裏麵太悶了,本穀主得出去透透氣了。”沈玉楓將桌上的白玉瓷瓶收在了自己衣袖當中,然後搖晃著扇子踱出了那扇門。

  “說吧。”洛雲錫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一根細銅棍撚了撚燈芯。

  “公子,果然不出您所料,陶季那小子出府了,卻並未跟任何人接頭。”祁風說道。

  “他去了哪裏?”洛雲錫問道。

  祁風輕嗤了一聲:“公子,依我看,那小子純粹就是個貪圖享樂的酒色之徒!他從賬房支了銀子,去了茶樓酒肆聽書聽曲兒,還去了買了大堆的零食,屬下足足跟了他接近一炷香的時間了,他才在永安巷駐了足。”

  “永安巷……”洛雲錫似乎想起來了,“他去那裏做什麽?”

  祁風想了片刻之後搖搖頭:“永安巷是個死胡同,他走到盡頭又折返了回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碰巧路過,還是特意過去的,他在那裏也沒多逗留,折返回來就回府了。”

  “昨日裏他跟定遠侯府的小霸王起衝突,似乎也是在永安巷附近吧。”洛雲錫沉吟了片刻問道。

  “沒錯,不過昨日裏看他的神態,似乎是奔著永安巷外的那條雜耍街去的,之前他還跟小販打聽了熱鬧的去處,今日會不會也是奔著看熱鬧去的?”祁風猜測道。

  “應該不是,今日這天氣根本不適合雜耍,街上必定冷清……”洛雲錫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是去見誰呢?

  究竟是哪一方勢力的人?

  這小子真是好本事,被他明裏暗裏試探了這麽些次,竟然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

  “他現在去了哪裏?”洛雲錫站起身來朝著密室外麵走去。

  祁風冷笑了一聲:“還能去哪裏,我就說他是個酒色之徒了,這不正跟府裏的那幾個侍女嬉笑逗樂呢,公子,我就不明白了,您之前不是都已經拒絕過一次長公主的賞賜了,為何這一次她又會塞人進來?難道她也想派人監視你?”

  洛雲錫輕笑一聲,已經抬步出了密室,遠遠地拋下了一句在祁風聽來似懂非懂的話。

  “隨她去吧,你又怎知這些人不會成為替我擋箭的盾牌?”

  “擋箭?盾牌?”祁風疑惑地搖了搖頭,再想問些什麽的時候卻哪裏還有人影。

  祁風疑惑地撓了撓腦袋,打了個哈欠便回去補覺了。

  陶季那小子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世子一定很頭疼,他身為世子的貼身侍衛,一定要保護好世子的安全。

  祁風這樣想著,心裏頓時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