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他忽然身體有些發熱,想要她。

  這種感覺,在不萊梅有過幾次,都被壓製下去了。可是現在麵前人明明穿的規規矩矩,卻對他有種吸引力,難以掙開。

  或者,沒必要掙開。

  周生辰走過去時,時宜已經調好溫度,隨手把遙控器放在書桌上。他走近她,低下頭,用嘴唇碰觸她的脖頸,時宜忽然就繃緊了身子,卻在下一秒又軟化下來。

  她喜歡穿有領子的棉布連衣裙,露的地方不算多。

  周生辰用手指勾住,把領口往下扯了一些,露出了一些後背的皮膚。他繼續吻上去,莫名的觸感,讓她有些難過,微微動了動。

  “不用調的太高,一會兒會出汗。”他低聲說。

  時宜嗯了聲,緊閉上眼睛。

  他始終站在她身後,流連於她脖頸和後背,他低聲叫她,毫不掩飾自己身體的變化,將她抱在身前,緊緊貼著自己。

  時宜感覺他這次,是真的想要。

  越發緊張。

  她想給他,可是又怕。

  臨到眼前,竟然開始害怕,怕他會對自己身體的失望。怕自己不夠懂這些,會讓他覺得索然無趣……她越想就越怕,到最後周生辰都察覺了:“不方便?”

  她輕聲說:“沒有……”

  “還是不喜歡這樣?”

  “不是……”

  “害怕?”

  她想說是,可想了想,上次在不萊梅,兩個人在房間裏都坦誠相見了,還是自己主動。現在為什麽忽然就害怕了……她也不知道。

  周生辰兩隻手提起她裙子下擺,從下至上,把她連衣裙脫下來,輕拋到書桌上。

  他沒有脫掉衣褲,貼著她的皮膚,開始更加深入的親吻,從鎖骨到肩膀。時宜麵紅耳赤地想要避開身後和他下身的接觸,卻被他一隻手按住,不讓她離開。不急不燥,漸漸深入,他的手開始解她內衣時:“記得我說過,我喜歡收集吳歌嗎?”

  時宜嗯了聲,微乎其微。

  她感覺內衣被解開,落到地上。

  “對吳歌熟悉嗎?”

  “不熟……”那些曾經民間流傳的,閨房情趣詩詞,她如何能熟讀?

  周生辰的手掌有些粗糙,起碼對她的皮膚來說,存在感非常強。他手撫上她胸口時,她輕喘了口氣,眼睛閉的越發緊,甚至連睫毛都微微顫抖。

  耳邊是他的聲音,很輕很低:“朝登涼台上,夕宿蘭池裏,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蓮子。”

  她隱約聽得出其中的桃色旖旎。

  卻已經神思遊離,第一次的肌膚相親,實在太敏感。

  無論他的手滑到哪裏,都讓她想躲。究竟是在親昵,還是在折磨,她早已分不清了。

  “古人用‘蓮荷’的蓮,代替愛憐的‘憐’,”他低聲說,“蓮即是愛。”

  他的手臂出了汗,和她的身體摩擦著。

  日光透過玻璃,落在身上,沒有任何衣物的遮掩。

  最後終於把她轉過來,低頭,邊親吻她的嘴唇,邊脫自己的衣褲。

  朦朧間,他一直沒停過,低聲給她念著那些從未聽過的,愛人間才能說的詩詞。大部分都過於隱喻,他就解釋給她聽。言語低沉,卻認真,將這些桃色滿滿的淫詞豔曲,講的如同學堂授課。

  兩個人身體貼在一起,嚴絲合縫。

  他卻遲遲沒有再進一步動作,時宜已經覺得意識飄忽,不知道該做什麽。她甚至有一瞬覺得這是幻覺,質疑自己真的和周生辰如此肌膚相親,毫無阻礙地在一起……

  他低聲說:“我開始了,可能會有點疼。”

  有紅暈在她身上蔓延開。

  她甚至不敢呼吸,明明自己都懂的事情,經他一說,卻是引誘。

  認真的,引誘的做愛。

  所有的神經都被吊起來,他稍許動作,就讓她緊張的輕吸氣。

  “我小時候,背過呂氏春秋,家裏長輩都說,‘靡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周生辰的聲音像是被打磨過,有些輕微缺水的沙啞,“美人和消遣的音樂,都不能太沉迷,聽過嗎?這句話。”

  她咬著嘴唇,嗯了一聲。

  “我不屑一顧,認為這兩樣,都不值得沉迷。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他在嚐試,她痛的發抖。

  有汗從他身上流下來,落到她身上,周生辰不敢貿然動作。她痛得有些輕了,就鼓起勇氣湊上去,迎著他。周生辰有些驚訝,稍停頓,看她略微發白的臉滿是汗……

  “時宜?”他忽然叫她。

  時宜睜開眼睛。

  這是她印象中,所有的開始。

  有很多回憶,不管是前世的,還是今生的,都層層疊疊湧上來。有飛沙走石,有狼煙四起,有他獨坐書樓,有他帶她策馬橫穿長安……如果那一日,兩個人沒有勒馬止步……

  周生辰很有耐心,不斷輕聲問她,還好嗎?

  她起初還應聲,後來隻是斷斷續續地輕嗯著,緊緊抓住身子下的床單。手緊了又鬆,那些腦子裏紛亂的都遠去了,真實的這個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他,也不是他。時宜手心都是汗,伸手去摸他的臉:“周……生辰。”

  他低聲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