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腿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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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是他?

  蘇芮然頓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試圖再仔細一看。然而就在這時,對方正關門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頓時抬頭,朝蘇芮然所在的地方望了過來。

  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斜飛英挺的劍眉,深邃漆黑的眸子,以及輕抿的單薄雙唇,再加上無論置身於何處都散發的冷傲孤清和盛氣逼人的味道。

  那雙眼就這樣直勾勾的望來,讓人情急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閃,好在對方的目光隻是一掃而過,似並沒有發現躲在土牆後的她。隨即低頭,關上了。

  院中又變得一片寂靜,蘇芮然一手扶著土牆,仍覺心驚不已。

  南宮淩,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他可以來?他的腿又是怎麽回事?

  她想不出答案,隻覺得頭腦裏一片亂麻,整顆心因為緊張而撲通撲通的直跳,一時間慌張無措,先前的冷靜早已蕩然無存。

  她一手趴著矮牆抬頭朝院中望去,隻見房門依舊緊閉,四麵的窗戶也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甚至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冷靜,這並不奇怪,那鬼麵人原本就是“刺”中的人,南宮淩會來這裏見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這樣想,漸漸平複心緒,讓自己的氣息也跟著恢複了平和,這才靠著朝著院中的房間一點點靠近。

  她墊著腳尖,每一步落地卻仍屏住呼吸,似不忍驚起一點塵土。又仿如驚弓之鳥一般,不時停下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就這樣,她終於走了房門外。

  雖然房門遠看完好無損,但細看白色的布紗窗上還留著大大小小蟲築殘破的痕跡。她微微俯身向前,透過小洞朝裏麵望去,越是接近紗窗,她的呼吸也變得越發緩慢,到最後竟慢得讓人察覺不到一點聲音。

  這時,她才終於看清了房中的景象。

  原以為南宮淩是在此與黑衣人相會,但等看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房中竟然隻有南宮淩一人。

  而更讓人不解的是,此時他卻坐在椅子上,一臉不慌不忙的神態,仿佛就坐在王府的書房一樣。隻是與書房不同,這裏沒有乖巧的奴婢隨身侍奉,四周都是一片殘破不堪之景,到處灰塵密布。

  蘇芮然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他腿上,他的雙腿已撤去了繃帶了,看上去完好無損,隻是他坐在凳子上,讓人無法再一次確定他是否真的能正常行走。

  不過這個答案顯然沒多大質疑了。

  隻是他為何要這麽做?若他的腿傷當真好了,那麽他又為何要瞞著那麽多人?

  蘇芮然不禁蹙眉,雖不知為何,但心中卻有一絲說不出的不悅。即便南宮淩要瞞著別人,可是為何要瞞著她呢?

  看著屋內,他依舊淡然坐定的樣子,蘇芮然很肯定他是在等著什麽人。她下意識直起身子,回頭環顧四周,又仔細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並不似有人來。

  按理說鬼麵人若真屬於“刺”,那麽也應當聽從南宮淩的命令,那麽也就是說隻有南宮淩讓他等著的道理,豈有他遲遲不來一說。

  而就在她疑惑之際,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就不想再問問什麽?也好死得瞑目。”

  她聽見是南宮淩的聲音,嚇了一跳,這聲音仿佛是在自己耳邊訴說一般。等她回過頭,才看到自己背後什麽都沒有,門窗依舊是關著的。而透過窗戶上的縫隙,還依舊可見南宮淩的身影。

  他還在屋內,許是因為周圍環境太過安靜的緣故,才讓他剛才那一句話仿佛是在自己耳邊說給自己聽一樣。

  不過剛才那句的確出自他之口,正因如此,蘇芮然依舊感覺到一絲緊張不安,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然而還不等她弄明白,屋子裏又傳出了南宮淩的聲音:“好吧,我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死得明白。”

  蘇芮然偷偷望著屋內,隻覺得他低著頭似在對什麽人說話,果然見他緊接著彎下腰去。蘇芮然的目光立刻跟著下沉,但卻因為這個洞口的角度關係,恰好擋住了下方的視線。

  蘇芮然立刻又小心翼翼的挪動了身子,換到窗戶上的另一個裂縫附近,這一次她才看清楚地上的情況。果然見南宮淩正躬身伸手扯下一少女口中的塞著的白布,而那少女此刻正被捆綁著四肢橫放在地上,眼睛上也蒙著一層黑布。

  口中一失了阻塞,少女立刻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抓到這裏來?放開我!放開我!”少女語氣中透露出極度的驚慌和恐懼,一邊呼救一邊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繩索的束縛。然而顯然,她也隻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蘇芮然見著那少女的第一眼並沒有立刻認出,畢竟對方臉上蒙著黑布,遮擋了一部分容貌。但是聽到聲音的瞬間,她便立刻確認了對方是誰。

  這不是自己派尹荷去找,最後卻發現神秘失蹤,但終究遍尋相府不得的那個奴婢嗎?

  她怎麽會在這裏?

  吃驚之餘,蘇芮然飛快的在腦海中將事情全部陳列了一邊,按照先前推斷,挾持帶走這奴婢的應該是那鬼麵人,可是現在這裏卻隻有南宮淩在此。而且南宮淩方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人,所以這奴婢一定是一開始就被扔在這裏的。

  這麽說鬼麵人一開始挾持了這奴婢扔在這裏,然後隻等著南宮淩來此嗎?隻是如此一來究竟是什麽目的呢?

  與之相比,她更介意的是南宮淩的腿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屋內的對話還在繼續,事情並沒有因蘇芮然的沉思而放慢腳步。

  “與其問我是誰,不如想象你為何會在此。”南宮淩語氣冷漠,如同積攢了千年也不曾化去的寒冰一樣繼續道,“你原本可以活,卻都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你是……那鬼怪。”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身體也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忍不住開始顫栗起來。

  “不錯。”他承認的那樣簡潔,幹淨利落,卻仿佛一把尖刀直刺人心一樣,棱角分明的不需要一點緩和。他直起身子,垂首俯視著地上依舊未放棄掙紮的少女,冷冷道,“原本鬼麵是一步棋,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藏身於相府觀察著蘇晁的一舉一動。而若是因此被不相幹的人瞧見,反而破壞了計劃的話,那麽便隻能犧牲不相幹的人了。”

  他話音剛落,地上的奴婢突然發出近歇斯底裏的大喊道:“我並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不想死!我求求你!你要是肯放過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可惜啊,太晚了。”

  “不!求求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南宮淩不說話,但他蹲了下來,伸出手繞過少女的脖子。

  少女奮力的掙紮著,用盡全力想甩開脖子上的束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一邊仍不忘絕望的大喊:“不要!不要!求求你!放過我!”

  南宮淩依舊一臉冰冷的注視著她,表情絲毫不為之所動。

  蘇芮然趴在窗上靜靜的望著屋中的一切,雖然也曾見過南宮淩生性冷漠的樣子,但此時此刻,卻不禁覺得有些陌生,他當真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下手嗎?

  不行,自己一定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那少女去死,也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殺害無辜的人。

  顧不得可能被察覺之後的事,她正準備衝擊去,然而卻在這時,突然聽到南宮淩對那少女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若是你活著,便會讓她發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不過是想用她來對付她爹而已。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你必須死。”

  最後一個字剛吐口而出,還不等回過神來,南宮淩手上忽一用力,瞬間將少女的脖子擰斷。

  他的手法如此之快,快到對方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就已經斃命。

  等到蘇芮然回過神來之際,卻已見那少女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已經是丟了性命。

  回府的路上,蘇芮然一直是神色恍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腦海中始終重複回響著南宮淩的話,仿佛著了魔一般,又有如夢魘揮之不去。

  他說他在利用自己?

  她腦海中始終回蕩著這個疑惑,卻隻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用力的擠壓著一般,每想一次,都是說不出的傷心與難過。

  他就那樣決然而去,甚至將少女的屍體就這樣留在廢墟之中,頭也不回。

  那樣冷酷無情的他,和那晚寂靜的空穀之中,與自己對坐賞蘭心照不宣的男子形成鮮明的對比。蘇芮然感到從沒有過的陌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從不曾認識過這個男人。

  這世上最殘忍的傷害,莫過於一片真心到頭來不過是利用。

  前世她慘死於此,發誓這一世要重新來過,卻不想到頭來竟依舊還是重蹈覆轍。

  她感覺到無力,靈魂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身體也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她一下子摔倒在路邊,頭撞在冰冷的基石柱上,刺骨的涼。

  她就這樣倒在街角,痛苦流淚。

  周圍依舊人來人往,隻當她是命途不濟落魄少年,無人理會。

  她強撐著意誌回到府中,隻因尹荷那一句話,若是自己沒有按時回去,她便會帶人來尋。隻是才剛一走到自己的庭院門口,還沒來得及踏進門口,她就突然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小姐,小姐……”

  ……

  在一群奴婢慌張的簇擁下,她被扶到了內室,卻依舊覺得精神恍惚,隻聽到周圍不絕於耳的喧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