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真相了
  卻說陳雪蘭已經帶著鍾正浩坐著馬車向鎮坡疾馳而來。

  原本需要兩個多時辰的路,硬生生被她催著馬夫,縮短了一個時辰。

  她就不說了,連鍾正浩也被顛的頭眼昏花,捂著嘴隻想嘔吐。

  終於,鎮坡已經遠遠可見,隻是從斜坡一路下來,卻站了兩隊人馬,足足有百十人。

  那些人看起來神光內斂,各個英武不凡,走的近了,能看到有幾杆大旗在隊伍中迎風招展,’振德鏢局’四個大字赫然在目。

  陳雪蘭挑著車簾的手這才放下,又向外催促一聲:“再快點!”

  車夫應聲甩了幾下馬鞭,馬兒吃痛,雖然喘著粗氣,還是奔了起來。

  一盞茶後,馬車停下,不待停穩,車簾就被一把掀開,有人竄下馬車,往路旁狂奔而去,那是鍾正浩跑去吐了。

  車夫放下腳凳,朱嬤嬤先走下來,又伸手去扶陳雪蘭。

  她下了馬車,環顧四周,也不管鍾正浩了,舉步就往山坡上走去。

  鏢局的人像是提前接到了命令,並沒有阻止她。

  山坡坡度雖緩,路程卻不短,她雖有朱嬤嬤攙扶,還是走的香汗淋漓。

  足足走了兩柱香的功夫,她才爬到坡頂,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眼前的情景卻還是驚的她目瞪口呆。

  原本好好的兩座墳已被掘開,十幾個人分成兩撥,正小心翼翼的將裏麵的棺木往外抬。

  而鍾鼎文就站在墳前不遠處,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們動手。

  “相爺……”陳雪蘭定了定神,蓮步輕移走了過去。

  鍾鼎文無動於衷,似是沒有聽見她的輕喚。

  “爹,你這是要幹嘛?為何將先夫人和姐姐的墓給掘了?”

  陳雪蘭正欲再喚,鍾正浩卻剛好爬上了山坡,見了此景,不由驚叫一聲。

  “我已辭官,即將告老還鄉,自然要帶她們母女二人一起走。”鍾鼎文頭也不回道。

  “相爺,那我們母子二人怎麽辦?即便要告老還鄉,你也該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啊,我們也好收拾準備。”陳雪蘭柔聲細語道。

  “娘,我不想去別處,哪裏都沒有京城好。”鍾鼎文還沒說話,鍾正浩先不滿道。

  “嗬嗬,”鍾鼎文笑了,聲音慘淡:“你們就留在這裏吧,京城的繁華更適合你們。”

  “娘,看吧,爹也如此說,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離開京城了?”鍾正浩連忙看向陳雪蘭,撒嬌道。

  陳雪蘭卻麵色一白,淚水立刻滑落下來:“相爺,我既已嫁你,那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還鄉我也要去。”

  “雪蘭,事已至此,你竟還說得出此話?”鍾鼎文舉目望天,連連哀歎:“我鍾鼎文一生宦海沉浮,什麽人沒見過,什麽事沒經過,竟然獨獨看不透自己身邊之人!”

  陳雪蘭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隻一個勁兒的流淚。

  “娘,爹這是怎麽了?”

  鍾正浩有些嚇到了,他畢竟還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少年人,被母親保護的很好,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相爺,你不要聽奸人挑撥,我自幼就服侍小姐,後來小姐故去,我又接著服侍你,這麽些年來任勞任怨,天地可鑒!”陳雪蘭沒有理會他,反而看著鍾鼎文聲淚俱下。

  鍾鼎文終於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她臉上,甚是複雜。

  “好,好,想不到你到現在還如此冥頑不靈。”他正說著,柳平春的棺木先被挖出,抬了出來。

  他幾步走過去,輕撫棺木,轉頭瞪著她道:“陳雪蘭,你可敢當著平春的麵再說一遍,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的聲音不大,但落在陳雪蘭的耳中,卻如天雷滾滾,炸的她連連後退,差點跌坐在地上。

  此時鍾靈韻的棺木也被抬了過來,與柳平春的棺木並列而放。

  兩俱棺木在十月的陽光下閃著冷冷的幽光。

  “小姐,她是生病而亡的。”陳春蘭臉上已無人色,還是咬著牙道。

  “那韻兒呢,她天真爛漫的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從小就身體健康,甚少生病,我問你,她真的是得了急症,暴斃而亡的嗎?”

  鍾鼎文幾乎是一字一頓道,目中已噴出了熊熊怒火。

  “對,對,二小姐就是得了急症,搶救不及時死的,與我無關,與我無關。”陳雪蘭說著,已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了。

  “爹,靈韻姐姐的死你不都請人驗過屍了嗎,仵作不是說她是因為心疾而亡的嗎,和她娘一樣,怎麽能怪到我娘頭上呢?”

  鍾正浩這會兒恢複了精神,看著鍾鼎文道。

  “嗬嗬,好一個心疾,”鍾鼎文仰天大笑,直笑的淚水漣漣,“若非韻兒死的太屈,親自托夢與我,我還一直被你蒙在鼓裏。”

  “韻兒親口告訴我,你從她七歲開始,就在她每日服食的湯中下毒,直到她被成王府下聘那一晚,你將藥量加倍,她才突然暴斃的,我說的可有差錯?”

  “還有平春,真是沒想到,她一直將你當作妹妹看待,最終卻是死在你手裏。”他任眼淚橫流,緩緩道。

  “她該死,她們都該死!”陳雪蘭忽然掙脫朱嬤嬤的手,向柳平春的棺木衝去,抬腳就踢。

  旁邊的抬棺人手腳敏捷的屈身一撲,擋住了她這一腳。

  立馬有兩名見狀的仆婦從鍾鼎文身後走出,將她架住,拉到一旁,遠遠的離開棺木。

  她兀自尖聲叫罵:“她該死,誰讓她一直霸著你,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許老爺你納妾。”

  “還有她女兒,同是相府裏的小姐,憑什麽她就能嫁進王府做世子妃,我女兒比她貌美卻隻能屈居她之後。”

  “我不服,我不服,她們都該死,她們搶了我的東西,她們該死!”

  陳雪蘭跳著腳罵道,頭發披散一臉,衣襟也因為掙紮而散亂不堪。

  鍾正浩驚呆了,站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

  這個潑婦一樣的女人與平時靜雅嫻淑,溫言細語的娘絕對不是同一人!

  鍾鼎文也目露複雜,悔恨不已。

  “雪蘭,平春沒錯,莫說兒子了,即便她終身無所出,我也會愛護她一輩子,我娶她隻因為我愛她,再沒有其他原因。”

  “韻兒也沒錯,她身為我相府嫡女,嫁入王府乃是門當戶對,並沒有絲毫不妥。”

  “你這是覬覦了不屬於你的東西,”說著,他的視線再度落在她臉上,“我隻恨我自己,為何當初會聽了平春的話,娶了你為妻,這是我今生所做,最大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