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答應你還不成
  於妧妧一手蓋住他越靠越近的俊臉,朝外推開,身體靈巧的逃脫他的禁錮,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我說.......我們該出宮了!”

  季涼月失笑,並未再將人抓回來,而是與她並肩朝宮外走去。

  往日入夜的皇宮是寂靜的,今日卻顯得有些急躁,兩人一路往宮門處走,時常能看到繃著臉頰,提著宮燈,步履匆匆的宮人,和持刀搜尋的禁衛軍。

  “看來這白櫻公主受寵程度不可小覷,就是不知道她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皇上和太後如此重視。”於妧妧看著喧鬧的皇城,忍不住感歎道。

  “過人之處嗎?”季涼月挑了挑眉,嗤笑:“如果比所有公主加起來都任性刁蠻的話,也算是有吧。”

  “怎麽,看來你很了解她?”於妧妧斜睨著他。

  “別胡思亂想,本督一輩子都不可能看上那樣的女人。”季涼月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白櫻公主的事緩緩說了出來。

  原來,白櫻公主並不是當今皇上的女兒,而是太後在一次出宮隨駕春獵時抱回的女嬰。

  原以為這女嬰即便留在宮中,長大也不過是跟在太後身邊伺候的侍女而已。

  卻沒想到,太後竟給了這女嬰公主的封號,且寵愛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隻要是她想要的東西,都能得到,凡是得罪過她的人,全都下場淒慘,死無葬身之地。

  仿佛隻要不顛覆大月朝政,任何事情都可以由著她為所欲為。

  而皇上,從一開始被迫隨著太後寵愛白櫻公主,漸漸演變成習慣,到最後對白櫻公主的縱容甚至遠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樣令人發指的寵愛,讓人難以理解的縱容,讓這個本就驕縱的公主越來越任性,越來越跋扈。

  卻依然得天獨厚的享有著大月最尊貴的兩人,唯一僅有的寵愛。

  所以這一次失蹤,才如此興師動眾,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如果白櫻公主是皇族血脈,得到這樣的寵愛尚且情有可原,可她隻是一個撿來的棄嬰,卻被如此厚愛,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於妧妧提出疑問。

  一個連親生兒女都吝嗇寵愛的帝王,一個心冷腸硬,從後宮的旋渦爬到高處的太後,卻偏偏對一個與她們全無半分血脈關聯的女嬰,寵愛到如此地步,可能嗎?

  這似乎,怎麽想都匪夷所思。

  太詭異了。

  “確實讓人難以理解。”季涼月點頭,容色清冷的說:“可不管怎麽說,皇上和太後這麽多年對她的寵愛不是假的,至於是否還有別的隱情,就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於妧妧沉默著沒有接話。

  恰好兩人走在一條岔路口上,一條是通往宮門的大路,一條卻供宮人行走的小路,她不經意的朝小路處瞥去,霎時擰緊了眉。

  隻見兩名穿著內監服飾的男人拖著一個長麻袋,神色匆匆的停在小路上,似是爭執著什麽。

  麻袋的一角破了個小洞,明顯是因為長時間在地麵拖拽磨破的。

  而令於妧妧心驚的,是那從麻袋破洞出隱約露出的一片裙角,正是今日夏蟲進宮穿的那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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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下腳步,無意識的朝著小路靠近,眼前不期然浮現起夏蟲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若是當年救下我的人是您,該有多好.......

  離得近了,漸漸能聽到那兩名內監略微爭執的對話,穿過掩映的綠植傳進耳朵。

  “你停下幹嘛?趕緊拖啊,早弄完早清淨,我可不想一直跟個屍體呆在一起。”

  “你沒看下麵的麻袋都磨破了,這裏離亂葬崗那麽遠,連宮門還沒出,沒等到地方麻袋就碎了,難道你想直接一路抱著她走,盯著那張青白的死人臉?”

  “那你說怎麽辦?!”

  忽然,一雙幹燥的大手扣住於妧妧的肩膀,季涼月的聲音從耳後傳來,透著幾分絕情:“這種人,不值得你同情。”

  “我知道。”於妧妧垂下眸子,夏蟲做的那些事,害過的那些人命,每一件都不值得人對她同情。

  但是.......

  於妧妧低聲道:“可說到底,她也是被姚氏母女利用,最後又被無情拋棄,她死的時候心裏該是極其悔恨痛苦的吧?

  其實,她的懲罰已經得到了,不該連死後都如此悲慘。”

  連一張草席,一尊棺槨都沒有。

  若是沒有當年姚氏對她的救命之恩,這麽多年近乎扭曲的精神教導,或許她不會有今天這麽優秀,不擅毒,不會武功,不攻心計。

  卻可以平平淡淡的生活,度過一生。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季涼月沉眸,卻沒有半分同情和心軟。

  對於他來說,功不抵過,一個人即使擁有曠世的功績,也不能作為抵消他過錯的籌碼。

  夏蟲的身世或許可憐,或許被人利用。

  可說到底,再可憐的身世也不能作為她害人性命的借口,被人利用,也不能作為她為虎作倀的開脫。

  於筱筱和姚氏是什麽樣的人,他不信這麽多年夏蟲始終都看不清,做下那些惡事的時候,他不信夏蟲沒有半分反抗的能力。

  隻是她閉上眼睛,自欺欺人而已。

  她自己深陷泥潭而不自救,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怨的了誰?

  若是當日於妧妧落得與她同樣的境遇,他相信她絕不會做出與夏蟲同樣的選擇。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並非隻有助紂為虐一條。

  “那至少,讓她入土為安吧。”於妧妧拽著季涼月的袖口,抬頭眸光清亮的看著他,眼底有期待的光芒跳躍。

  在未央宮時,她無能也不願救她,現在至少讓她安心離開,不至於暴屍荒野。

  就當是......為了她臨死前那一句懺悔。

  季涼月沉默的看著她,想要將自己被捏的變形的袖袍從她的手裏拽出來,卻反而被捏的更緊。

  他看她一眼,抬手揉了揉額角:“行了,別拽了,本督答應你還不成?”

  季涼月朝暗處打了個手勢,很快便有兩個同樣穿著宮服的內監走出來,與兩個本就滿心嫌棄的內監寒暄了一陣,就成功將夏蟲的屍體易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