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他還記得你。
  第二天一大早,季溪就按照顧夜恒的計劃給葉楓打了一個電話。

  她告訴葉楓,顧夜恒能記起一些事了。

  葉楓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緊,他以為季溪這是在委婉的拒絕他。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季溪!如果你覺得我在安城真的給你帶來困擾我可以走,但請你不要用這樣的借口拒絕我,我隻想多照顧照顧你,不能當情侶可以當兄妹。”

  “我……我說的是真的,不是……”怎麽可能是真的,季溪連忙改口,她是真的不想在葉楓麵前撒謊,“是顧夜恒他自己說的,他說他記起了安城的一個人。”

  “不是你?”

  “不是我,他的記憶點可能還沒有恢複到認識我的那個階段。”季溪心想葉楓要是相信她的這句鬼話那隻能說明他現在變得單純了。

  但葉楓相信了。

  他說,“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多想了,對不起,季溪。”

  他還道了歉。

  季溪在心底把顧夜恒又罵了一遍,要不是為了他,她至於這樣騙葉楓嗎!

  這一刻她對葉楓又有了前所未有的良心不安,她也給他道了歉,“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因為顧夜恒的事情我麻煩到你。”

  “沒關係,我來安城就是為了解決顧夜恒的事情,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聽葉楓這麽說,季溪就沒再客氣,直接把自己找他的目的給說了出來,“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趟溫家,因為顧夜恒想見溫婉亭。”

  葉楓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答應這麽爽快倒把季溪準備的說詞全數堵了回去。

  原本她以為葉楓會問她為什麽要喊他陪她一起去溫家。

  因為季溪把顧夜恒送到溫家本來就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

  就算顧夜恒失憶了,但這個時候把顧夜恒送到雲慕錦麵前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雲慕錦是顧夜恒的母親,而溫家,除了一個顧夜恒記起的溫婉亭,其它人似乎並不比雲慕錦親近。

  再說依葉楓的聰明,葉楓肯定能猜到顧夜恒現在的處境,因為當年魏清海綁架她跟溫婉亭的時候他是知道,也跟魏清海交過手。

  而這次顧夜恒失蹤,葉楓從南城趕到安城來尋找顧夜恒的下落,應該也做了一些功課,加上他也知道溫家跟魏家的交情,所以把顧夜恒送到溫家差不多等於把顧夜恒送到魏清玉麵前。

  但,葉楓卻答應了,還答應的這麽爽快。

  這不像是葉楓的作風,葉楓一向是以心思細膩據稱。

  季溪懷疑葉楓有可能識破了顧夜恒的失憶梗,他現在隻不過是在配合顧夜恒演出。

  當然這也隻是季溪的懷疑,因為她覺得隻有這樣才配得上葉楓的高智商。

  這種懷疑在葉楓見到顧夜恒時再一次得到證實。

  因為葉楓見到顧夜恒時沒有自我介紹,而是喊了一聲顧總。

  而顧夜恒也沒有裝模作樣的問季溪對方是誰。

  而是朝他笑了笑,說了一聲謝謝。

  這讓站在一邊的季溪忍不住想問,“我還要繼不繼續演戲?”

  這次是季溪開車,她把秋果兒留在家裏照看小宇珂。

  車很快到了溫家門口。

  季溪先下了車,她準備按計劃去敲門,但跟著她下車的葉楓卻一把拉住了她。

  “我覺得你這樣把顧總送到溫家有些奇怪。”

  “奇怪嗎?”

  “按常理你是知道顧總是誰的,就算顧總現在隻能想起溫婉亭,你也不應該直接把人送到溫家。”

  “那我要直接送給誰?”

  “溫婉亭。”葉楓指了指溫家的別墅大門,“顧總想見的是溫婉亭不是想到溫家去,所以現在你要單獨約見溫婉亭。”

  “可是人都來了。”季溪望著車裏的顧夜恒。

  顧夜恒安靜地坐著,對於外麵的討論兩耳不聞。

  葉楓說道,“我開車帶顧總先去別的地方,你進去試探一下溫婉亭的口風,溫家跟魏家的關係顧總現在不清楚你是清楚的,所以怎麽試探你應該知道。”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季溪的肩膀。

  季溪再次把目光投向車裏,顧夜恒的目光移了過來,不過他的目光落到了葉楓放在季溪肩頭的手上麵。

  他朝季溪做了一個你給我注意點的手勢。

  季溪沒理他,而是朝葉楓點點頭。

  “好,我聽你的。”說著,她把車鑰匙遞給了葉楓。

  葉楓接過來再次叮囑季溪,讓她小心一點。

  季溪在朝葉楓再次點頭的時候又把目光落到了顧夜恒身上,他居然在笑。

  季溪想,顧夜恒搞這莫名其妙的失憶梗,該不會是在給葉楓下套嗎,因為隻有這樣葉楓才會盡全力地去幫助她。

  難道這就是他想出來的解決方法?

  如果是這樣,那他可真是腹黑,居然利用葉楓的這種心理。

  果然是隻千年的狐狸。

  季溪冷哼一聲又看了看車裏的顧夜恒,這才轉身朝溫家大門走去。

  葉楓坐到駕駛位上,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顧夜恒,“顧總真的失憶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顧夜恒看著車窗外,“葉楓,我們找個地方抽支煙。”

  某條僻靜的小道上,葉楓停好車看了一眼顧夜恒。

  “下去走走。”顧夜恒建議。

  兩人下車順著小道朝更為僻靜的深處走去。

  顧夜恒掏出煙盒彈出一支遞給葉楓。

  葉楓想了想接了過來。

  隨後顧夜恒叼了一支在嘴上,他又拿出打火機點燃,然後把打火機點著的火苗湊到了葉楓麵前。

  葉楓歪著頭點燃了煙。

  兩個男人就站在路邊上開始吞雲吐霧。

  一根煙抽完。

  葉楓問顧夜恒,“顧總你為什麽要跟季溪說自己失憶了?隻是為了讓季溪更好地幫助你?”

  顧夜恒笑了笑,回答道,“並不是,我現在的處境不用跟季溪提任何要求,她也不會袖手旁觀,雖然她嘴巴很硬說了很多絕情的話,但是我真有什麽事,最為擔心的人是她,我說自己失憶是為了騙溫婉亭,當然也是為了你。”

  “為了我?”

  “是的,三天前我跟季溪要求讓她給你打電話請你出山,因為你對恒興集團的業務很熟,而且你在大學的時候研究生修的是金融專業,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安城分部的帳。”

  “季溪拒絕了?”葉楓問。

  顧夜恒點點頭,“是的,她說她不想打擾你平靜的生活,而且去安城分部查帳是有風險的,她不想讓你為了我涉險。”

  葉楓笑了,他陶醉於季溪對他的保護。

  顧夜恒說道,“但聽在我耳朵裏季溪的這些話都是借口,她真正不願意的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葉楓一愣,他沒有明白顧夜恒的意思。

  顧夜恒看了葉楓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準備再一次追季溪?”

  葉楓十分坦然地回答是的。

  顧夜恒一笑,“所以說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確的,季溪可能是預感到你對她還抱有情感所以才不肯答應我。不過我跟她說這些並不是真的希望她打電話給你,我隻不過是在試探她,看她會不會給機會你,事實證明她不會。”

  “顧總這是在勸我嗎?”

  顧夜恒搖搖頭,“我不能控製任何人的情感,當然也包括你,你喜歡季溪想跟她重新開始那是你的事情,我無權幹涉。就像之前那樣,我明明知道你在打她的主意也沒有當著你的麵說一句不行,我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去挽回我跟季溪兩個人的感情。但是這一次我還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麵,季溪現在依然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沒有分手。”

  “可是她已經離開了你。”

  “離開並不等於分手。”顧夜恒看著葉楓,“她沒有鄭重地跟我提出分手,而我也沒有給予她肯定的回複,所以我們兩個人還在戀愛續存期。隻不過這一次她又擅自一個人離開了,離開頂多算是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就像她第一次離開我一樣,隻不過這一次她冷靜的時間有點長。”

  “這隻是顧總你這麽認為。”

  “也許。但我這個人一旦認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所以作為她的男朋友我必定警告你一句不要打她的主意。”

  “一個女人再沒有成為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時,任何人都有權力追求她,婚姻受法律保護,但處於冷戰期的男女好像沒有,我追求季溪不犯法。”

  葉楓又說道,“更何況,你們的關係季溪已經單方麵宣布結束,顧總堅持的隻是你自己的不甘。”

  “這麽說你是不願退出了?”

  “我愛她,不比顧總你少。”

  “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公平競爭。”顧夜恒看向葉楓,“雖然我有求於你,希望你能出手幫我,但是在季溪的問題上我是不會讓步的。”

  “這是顧總找我出來真正的原因?”

  “是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一直覺得我跟你雖然同時喜歡一個女人,但是我是欣賞你的,能跟你成為競爭對手我很自豪。”

  葉楓低下頭微微一笑,他對顧夜恒何嚐不是,就算他之前把季溪從他身邊搶過來,但是他對顧夜恒這個昔日老板是十分欽佩的。

  季溪喜歡顧夜恒,對於一直暗戀季溪的他來說並不覺得丟人。

  “既然顧總這麽說了,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去追求季溪,用我對她的愛一點一點地將她的心悟熱,我相信我以前可以,現在也可以。”

  “不過,”葉楓繼續說道,“對於顧總你剛才說的事情,我會認真考慮的。但是我也要把話說在前麵,我幫顧總你並不是因為你曾經救過季溪,而是我擔心魏清玉會再一次拿季溪來威脅你,我隻是想保護季溪。”

  “謝謝。”顧夜恒伸出了手。

  葉楓想了想,也伸出了手。

  兩個男人世紀言和。

  季溪並不知道在她走進溫家別墅的時候,兩個男人已經為怎麽追求她達成了共識。

  如果她知道,她可能會朝兩個大男人吼一句,“你們公平競爭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她要他們競爭了嗎?

  因為她現在努力去幫顧夜恒,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盡快讓顧夜恒的生活步入正軌,然後大家再各自安好地生活下去。

  溫家的工人把季溪領進屋子裏,然後客氣讓季溪在客廳裏等一下,她馬上就去喊小姐下來。

  於是,季溪就安心地在客廳裏等。

  這時,屋外又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季溪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她不知道進來的這一男一女是溫家的什麽人,不過看其中的那個女生一副隨意的樣子,似乎是跟溫家人有關的人。

  莫名地,季溪覺得這一男一女她有些眼熟,但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她又完全沒有印象。

  “咦,這屋裏怎麽有人?”化著大濃妝的女人走到季溪麵前,她並沒有要跟季溪說話的樣子,而是上下打量著季溪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完後,她招呼身後的男人去坐,“阿生,你先坐一會兒,我給你倒水。”說完,她又瞅了一眼季溪,“這誰呀,怎麽一個人在我們家坐著。”

  她依然是自說自話也不理會季溪。

  季溪略有些尷尬,隻好主動回答道,“我是來找溫婉亭的。”

  “哦,我姐的朋友呀!”對方拿過一個杯子接了一點涼水然後走到男人麵前遞給他。

  她對男人倒是殷勤,一邊給他端水一邊問他熱不熱。

  這個叫阿生的男人似乎有些害羞,白淨的臉上因為見到季溪沒由來地紅了起來。

  季溪朝他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他眼熟。

  “這個男人好像真的在什麽地方見過,可是在什麽地方呢?”她就是想不起來。

  可能是因為季溪看男人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那個喊溫婉亭為姐的女人有些不太高興地瞟了一眼季溪,略有些不太禮貌地問道。

  “喂,你是我姐什麽人?”

  “老相識。”季溪回答。

  “我姐的朋友我都認識,我怎麽沒見過你?”

  “是帝都的朋友。”

  “哦,你是從帝都來了?”女人似乎對季溪有了一點興趣,她繼續問道,“這麽說你認識顧謹森羅?”

  “認識。”

  “謹森哥現在怎麽樣了?”女人翹起了二郎腿,一條包裹在黑絲襪裏的腿在季溪麵前晃了晃。

  跟優雅的溫婉亭相比,這個“妹妹”似乎有些不拘小節。

  季溪沒多大興趣跟這種人交談,她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一句還不錯,就扭過頭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這時,千呼萬喚的溫婉亭終於下樓了。

  她穿著一襲裸色長裙,長發披肩,跟四年前相比模樣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少了一些神色奕奕的精神氣。

  季溪再一次站起來,喊了一聲Anlisa小姐。

  這個對外宣稱的洋名字是溫婉亭出席高端酒會時才用的,後來到了帝都她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跟顧夜恒身邊的人介紹自己時都是用Anlisa這個名字。

  在安城這邊,因為都是家裏人跟舊識,所以大家都喊她本名。

  這一聲Anlisa小姐,不僅讓溫婉亭本人吃了一驚,連坐在沙發上對季溪並不怎麽友好的溫家二小姐也吃了一驚。

  這個長相出眾的女人不會是帝都的豪門吧。

  這是溫家二小姐的想法。

  溫婉亭站在樓梯上打量了一下季溪,很快她就認出了她。

  “季溪?”

  “好久不見,Anlisa小姐!”

  “你怎麽會到我家裏來?”溫婉亭快走兩步,奔到季溪麵前。

  季溪得體的一笑,從隨身拿著的手包裏拿出一張照片,她把照片遞給溫婉亭。

  溫婉亭看了一眼照片,大驚失色地看著季溪。

  季溪問道,“方便聊一下嗎?”

  溫婉亭連忙對坐在客廳裏的溫文文說道,“文文,你能不能帶著你的朋友上樓去?”

  “什麽我的朋友,這是我的男朋友。”溫文文把手勾到了男人的臂彎裏。

  男人有些不太自在地抽出了胳膊,但是溫文文卻又把他的胳膊給拉住了。

  那個男人看了季溪一眼,然後馬上垂下了眼眸。

  他的這種不自在讓季溪懷疑他是不是認識她。

  難道真的見過麵?

  在什麽地方呢?

  在溫婉亭的要求下,溫文文拉著男人上了樓。

  季溪重新坐下,屋裏的工人端來了茶水。

  溫婉亭喝了一口茶,問季溪,“你有Kevin的消息?”

  “是的,顧夜恒失蹤的這段時間一直在我哪裏。”季溪平靜地回答道。

  溫婉亭端杯子的手一滯,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季溪一眼。

  此時的她心裏在想,難道自己的父親說的都是真的,顧夜恒這次在安城遇險都是麵前這個女人一手策劃的?

  就是為了報四年前顧夜恒拆散她跟葉楓的仇?

  可是她為什麽又來找她,還拿著顧夜恒一身汙漬的照片?

  “Kevin現在人在哪裏?”溫婉亭問。

  “他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過他現在有點小意外。”季溪也在觀察溫婉亭的表情。

  當她說到顧夜恒出了一點小意外時,溫婉亭的神情明顯有了擔憂之色,她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防備之意。

  “什麽小意外?”

  “他不小心傷到了頭,很多事情不太記得了。”

  “什麽意思?”

  “就是失憶了,不過他還記得你,真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