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顧夜恒之死。
  顧夜恒傷的那一刀雖然沒有傷到髒器但刀口很深,傷他的人似有想把他一刀斃命的決心。

  可見魏清玉這回是下了死心。

  不過季溪也知道,就算顧夜恒知道那幫想要他命的人是魏清玉指示的,隻要沒證據,魏清玉不會自己承認。

  更何況他人現在在帝都當他的工會副部長。話傳到他耳朵裏,他可能會到顧老爺子麵前喊冤。

  說不準他會主動請纓搖身一變成為前來搭救顧夜恒的人。

  所以顧夜恒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而被人暗殺的這件事情絕口不要提。

  對於顧夜恒的傷勢,季溪是有些擔心的。

  秋果兒雖然做了縫合,但她學的是護理不是外科,加上當時情況緊急環境簡陋顧夜恒並不是在無菌的環境下進行的縫合,所以身體的情況不能掉以輕心。

  季溪除了讓秋果兒找專業人員提供幫助外,在日常護理上也是精心照顧。

  不過,為了避嫌,季溪還是收了聶昆給的十萬封口費,並表示會繼續為他們提供幫助。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道上的規矩我都懂,聶哥你就放心吧,你老板的事現在就是我的事。”季溪坐在沙發上,手裏掂著那疊錢,很有點江湖人的味道。

  兩天後,季溪讓場子裏的工人往家裏送了一些綠植,穿著工作服的工人們上上下下地送了好幾趟。

  最後,顧夜恒跟聶昆就這樣穿著工作服混在工人裏到了珂木園林公司的種植基地。

  秋果兒覺得季溪這一套操作很有點諜中碟的感覺。

  “姐,你前世是不是個女特務?”

  “什麽女特務?”

  “這種亂花迷人眼的計策都能想的出來。”

  “你怎麽不說魚目混珠?”季溪笑著瞪了秋果兒一眼。

  秋果兒也是嘿嘿一笑,“受傷的那個男人那麽養眼,怎麽能用魚目形容他,當然得用花。”

  關於這個問題,季溪就沒跟秋果兒反駁了。

  她低下頭整理著小宇珂的玩具。

  秋果兒卻一直緊盯著她不說話。

  “你看著我幹什麽?”

  秋果兒拉過季溪手,表情認真地問道,“姐,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帥哥?”

  季溪沒說話。

  秋果兒又說道,“姐,我呢不是故意要打聽你的事,但是我是知道那個叫顧謹森的男人是誰,當年我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一直說他哥跟你的事,於是我去查了查……”

  季溪看向秋果兒,其實她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她不說別人就會不知道,更何況當年她跟顧夜恒的事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隻要有心一查就知道結果。

  “姐,你當年的男朋友是恒興集團的總裁顧夜恒對不對?”秋果兒把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

  季溪點了點頭。

  “那……”秋果兒看了一眼兒童房的方向,壓低聲音又問,“那小宇是不是?”

  “不是。”季溪快速地做出了回答。

  “小宇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秋果兒撇了撇嘴,喃喃細語道,“小宇怎麽會是你一個人的,你又不是海馬,雌雄同體?”

  她又說道,“那我們現在不說小宇的爸爸是誰這個問題,我們來談談受傷的帥哥哥,他是不是顧夜恒。”

  這次,季溪又沒說話,因為這個也很好查,之前顧夜恒網傳他跟溫婉亭複合的新聞時,上麵可是放著他們從機場出來手牽著手的高清圖,秋果兒都搜索了顧謹森的哥哥是誰自然也會把這條新聞給搜出來。

  當今社會,大人物無秘密。

  “你不說話就表示默認了。”秋果兒眯起了眼睛。

  季溪微微一笑,“所以你今天來是問個究竟的?好吧,我承認,他是顧夜恒,當年我也是因為他的母親才從帝都回來的,但是那又怎麽樣?”

  “你一點都不擔心?”秋果兒問,“他現在就在我們基地養傷,而且他肯定也認出了你,因為你一沒有整容二沒有變聲,而且小宇的年齡也很好推斷他是不是他的孩子……”

  季溪說道,“我現在是季純希,雲城人,有老公,就算他知道我是季溪,我不承認他又能把我怎麽樣?再說小宇名義上也有爸爸。”

  “你說你那個便宜老公?”秋果兒有些納悶,“你見過他本人沒有?”

  季溪自然是沒見過那個男人,而且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隻是雲慕錦給的那堆資料上附上了一張結婚證複印件。

  當然結婚證上的那個叫季純希的女人並不是她,照片跟她本人也不太像,但她現在就是季純希,不是她也是她。

  季溪想依雲慕錦的能力,她做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肯定是滴水不漏,那個真正的季純希也許是收了錢把自己的身份給賣了,然後隨便搞個假身份證過日子。

  也許她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上。

  用一個人代替另外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曾經就有一個案例,一個十四歲女生為了換掉自己的身份,潛入一個老婦家中偷了對方的戶口本,因為老婦家中有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癡呆女,那個癡呆女幾年前就走失了,老婦並沒有報案也沒有去找,所以隻要她拿著戶口本到派出所重新辦理一張身份證,她就成了對方。

  至於雲慕錦用的是什麽辦法,季溪就不得而知,但所有的東西都是真的。

  跟季純希結婚的那個男人叫付陽。

  比季純希大兩歲。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個叫付陽的男人是小宇出生證上的父親。

  “所以你現在是打死都不會承認你是季溪?”秋果兒問。

  季溪點點頭,未了她對秋果兒說道,“回去後你也跟院長說一聲,如果有人問起我,就按照我身份證上的信息說,再問其它的事情回答一概不知就行了。”

  “這個鄺院長有分寸的。”秋果兒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隻是這樣瞞著顧先生,對他來說有些不公平。”

  “現在不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他都這樣了,要是被那幫人知道小宇是他的孩子,你覺得我們在安城能太平嗎?”

  “對呀!”聽季溪這麽一說秋果兒也想到這個問題,“我怎麽忘記了這茬事。”

  “所以以後不要再提這些事了,我現在是季純希,因為想到安城創業才跟你認識的女人,僅此而已。”

  秋果兒鄭重地點點頭。

  ……

  創業初期,季溪吃住都在基地裏,當時小宇珂還小,季溪為了方便照顧孩子兼顧工作,就在基地附近方蓋了一間農家小院。

  季溪當時蓋這間農家小院時也考慮到安全問題,所以這房子除了修得很堅固外四周也安裝了監控係統,而且小院的圍牆上也安裝了防盜網,小院在基地內,基地的種植園外圍還圍著柵欄,所以顧夜恒住在這裏十分的安全。

  當然她也不會擔心場子裏的工人察覺出她的小院裏住著人,因為她蓋的這間小院離基地大本營還有一些距離,平時工人們也不會到這裏來。

  顧夜恒到了新住處之後人時醒時睡,一周之後季溪有些擔心怕他落下個什麽病症,但是把他弄到醫院去檢查顯然是在冒險。

  因為現在她還不清楚魏清玉有沒有在暗中尋找顧夜恒的下落。

  思來想去季溪想到了一個辦法,她把市醫院的內外科的醫生請到場子裏為公司的員工進行體檢。

  這些年一些大企業確實會請醫療團隊到企業去為職工做檢查,所以珂木園林公司的要求在醫院方麵看來並不奇怪。

  顧夜恒也就成功地接受了比較專業的一次檢查。

  診斷結果顯示顧夜恒身體並無大礙,季溪這才放了心。

  季溪對顧夜恒的上心讓聶昆很滿意,私下裏他對顧夜恒說道,“這個季老板果然是個誠實守信的商人,拿了錢把事辦得這麽漂亮。”

  顧夜恒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季溪對他如此上心還是讓他有些感動,這證明她雖然拋棄了他但並沒有忘記他。

  她心裏還是有他的。

  但這並不能彌補她當初拿錢走人的過錯,當然顧夜恒也知道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戳穿她,然後找她興師問罪。

  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但這一次他是不可能讓她再跑了的。

  顧夜恒在農家小院待到第十天,季溪終於露了麵。

  她是來給顧夜恒送換洗的衣服。

  顧夜恒剛到這裏的時候,她讓秋果兒送來了兩套,季溪知道顧夜恒這個人在穿著方麵講究,以前內衣褲都是有專門的設備進行清洗,現在住在她這裏,每天都是由聶昆照顧著,聶昆必定是一個粗漢子,不及簡碌細心,所以她又給他買了幾套以供換洗。

  這是顧夜恒清醒之後季溪跟他第一次見麵。

  顧夜恒看到她的一瞬間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還喊了她一聲季溪。

  “顧先生,您可能是認錯了人。之前您受傷的時候也認錯過一次,當時我也解釋了,我叫季純希,雲城人。”

  “我認錯了?”顧夜恒露出狐疑的神情,“可是你跟她一模一樣。”

  “這世上一模一樣的人有很多。”季溪看著顧夜恒臉露微笑,她知道自己是瞞不過顧夜恒的。

  因為離開的時候她也告訴過他,她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但是有些事沒必要說破。

  今天她親自過來也是想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她把自己的身份證放到桌上然後推到顧夜恒麵前,“為了讓顧先生相信,我把我的身份證拿過來了。”

  顧夜恒拿過看了看,真的叫季純希。

  季溪又從包裏拿出一張出生證。

  “這是我孩子的出生證明,他的父親叫付陽,也是雲城人,不過他已經失蹤了幾年了,所以孩子跟我姓。”

  顧夜恒拿過那張出生證,他認真地看了看,父親那一欄還真的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他明白了,自己母親在三年前給季溪製造新身份時也給她製造了一段婚姻,現在她是一個已婚女人。

  不,應該是一個丈夫失蹤的已婚女人。

  “你沒有報失蹤嗎,我是說你老公。”顧夜恒把出生證還給了季溪,淡然地問道。

  “報了,四年前就報了。”

  “失蹤兩年就可以報死亡,季小姐你現在應該是寡婦才對。”

  “寡婦也是結過婚的寡婦。”

  顧夜恒笑了笑,“你兒子知道這些嗎?我是說他爸爸失蹤的事情。”

  “孩子太小,跟他說他也不懂。”

  “這麽說季小姐打算一直瞞下去?”

  “是有這個打算,一方麵我兒子的出生我老公他們家並不知道,另外一方麵我老公跑路是因為他有仇人,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知道他爸爸有仇人,更不想那些仇人知道他有一個兒子。”季溪想她這麽說顧夜恒應該能明白。

  顧夜恒再次微笑,目光卻十分犀利地看著季溪,“所以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他?”

  “我兒子嗎?是的,因為沒有必要。”

  顧夜恒根本問的不是小宇珂,他問的是他自己,他也知道季溪這是避重就輕,但是他並不想就這麽被她混過去,他繼續問道,“你老公呢,也不準備告訴他?”

  季溪垂下目光,往事像過電影般地在她心間劃過,她強製地讓自己忽略掉這些,笑著回答道,“我都當他不存在了還告訴他這些幹什麽?”

  當他不存在他就真的不存在嗎?顧夜恒繼續問,“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背著他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內心的感受?”

  “白撿一個兒子他應該感到高興。”

  顧夜恒想他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過,季溪的話無懈可擊,因為她現在不是季溪是季純希。

  顧夜恒緩了緩情緒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我聽說季小姐創辦這家園林公司還不到三年,沒想到有這麽大的規模。”

  “主要是創業資金雄厚。”

  “哦,那季小姐多少資金創得業?”

  “五千萬。”

  “確實不少。”顧夜恒彎下腰從茶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看季小姐很年輕,不知道是從什麽渠道融到這麽大的一筆資金。”

  “顧先生可以猜猜看。”

  “我猜應該是一個姓雲的女士給的。”

  “顧先生真是會開玩笑,這世上那有這麽好心的女士會給人這麽大一筆錢,我的啟動資金是我用命換的。”季溪淡然地對顧夜恒說道,“所以三年前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隻想好好過日子。”

  季溪說完也喝了一口水,她輕歎一口氣繼續說道,“顧先生,您跟我不一樣,所以有些事情您無法去理解,但選擇是我做的,我願意為它買單。”

  說完,她站了起來道了一聲好好養傷就想離開。

  “能讓你兒子過來陪陪我嗎?”顧夜恒高聲說道。

  “不好意思……”季溪想拒絕,但顧夜恒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乞求,“幾天就好,我的傷不可能養很久,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在安城待著。”

  季溪抬眸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頭。

  “我兒子有些調皮。”

  “男孩都調皮,我小時候也很調皮。”

  季溪嗯了一聲走出大門。

  顧夜恒坐回到椅子上,久久地盯著那扇大門發呆,直到聶昆回來。

  “外麵現在什麽情況?”顧夜恒把冷掉的茶水倒掉,又為自己續了一杯,也為聶昆倒了一杯。

  “張彩玲說顧老爺子派一個秘書到安城來找您了。”

  “哦,那秘書叫什麽?”

  “叫簡碌。”

  顧夜恒點點頭。

  聶昆問,“顧少,我們的手機還繼續關機嗎?”

  “現在這種情況當然要繼續關機,魏清玉想要我的命,我就給他這條命,等一下你讓你手下的人擺個烏龍陣,讓他放出消息說已經把我給做掉,沉到湖底喂了魚,然後再讓他找魏清玉要那一千萬。”

  “魏清玉會給嗎?”

  “他當然不會給,他才不會這麽傻,給了錢他不就坐實了想要除掉我的事實嗎。”顧夜恒喝了一口茶,“所以你的小弟可能會麵臨著被人做掉的危險。”

  聶昆馬上會意,“我會給筆錢讓他跑路的。”

  “路肯定是要跑的,不過在跑路之前他還得再放出一些消息。”

  “什麽消息?”

  顧夜恒眯起了眼睛,“自然是魏清玉想要滅他口的消息。”

  聶昆恍然大悟,是呀,這消息一出去,魏清玉在安城這邊就失了信用,以後他再想利用這些人,這些人不一定會為了那些根本就得不到的錢而賣命。

  “所以?”聶昆試探性地問。

  “所以我們要做長期在這裏生活的準備。”

  “那您的那個秘書呢?”

  “自然是不能跟他聯係,等消息一出來他會給老爺子報信,這一次看老爺子怎麽想。”顧夜恒嘴角扯了扯,他現在反而有些期待看到老爺子那張悲痛的臉了。

  當然還有其它人,其中包括他的母親雲慕錦。

  得知她的死訊,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讓懷孕的季溪離開她?

  顧夜恒覺得,有機會他一定要把他還有一個兒子的事情告訴他那位偉大的母親。

  不知道她又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當然,前提是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