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陛下舊情
  然後從藥箱中取出針袋鋪開,一旁皇帝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卻依舊沒有出聲打擾。

  林墨在太子心髒周圍紮了個針陣,指尖輕輕撚動銀針。

  她挺煩這個時代動不動就要跪著的這種習慣,可是身在這裏,又不得不入鄉隨俗。

  靜待時間差不多,林墨將銀針取下收好,才對一旁皇帝稟道:“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可是又受了什麽刺激?太子有心疾,此時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千萬不能再受刺激。”

  皇帝目光深沉,麵容冷峻,實在難以猜測心中所想。

  他沉目看向林墨,道:“太子的身體,宮中禦醫皆是如此說,太子說你醫術高超,你可是也沒有辦法?”

  林墨沉吟許久,思考著手術之事該說還是不該說。

  若是說了,到時候人沒救過來,她再落個謀害太子之名,豈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可是不說,這太子還是有一線生機的,不救又覺得過意不去。

  她咬了咬牙,賭一賭吧。

  她抬頭看著皇帝,淺淺一笑:“稟陛下,說實話,想保住太子的命倒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這方法過於凶險,臣女不敢貿然嚐試。”

  聽到她說有辦法,皇帝臉色難得變了一變,隻是眸光依舊深沉:“是何辦法?有幾成把握。”

  “做手術。”她看到皇帝臉上浮起不解,接著道:“太子殿下天生的心髒不全,需要通過破開胸腔,對心髒進行修補,隻是這手術極其危險,成功率不足兩成。”

  林墨盡量說得通俗,讓皇帝能聽懂。

  她剛說完,就見皇帝的臉色驟然陰沉,皇帝倏地站起身,麵容冷若寒冰,頗有風雨欲來的氣勢,驚得旁邊的趙公公暗暗為林墨捏了把汗。

  林墨穩了穩心緒,又道:“還有一種方法,就是保守治療,每日以銀針刺穴,讓太子一直服用臣女製的保心丸,細細調理太子的身體,可延長太子兩年壽命,但必須保證太子情緒不能過於激動。”

  皇帝聽聞,周身冷意慢慢散去,林墨暗暗抿了抿唇,人說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皇帝居高臨下的看著林墨,許久之後,才冷聲道:“日後你每日進宮為太子醫治。”

  早知道這個苦差事要落到自己身上,林墨認命的應道:“是,臣女遵命。”

  “嗯。”皇帝漠然出聲:“你收拾一下跟朕出來。”

  皇帝走出大殿,趙公公蹙眉看了一眼林墨,也跟著走了出去。

  林墨一怔,果然,風雨還是要來的。

  她合上藥箱,背著就跟在皇帝身後出了太子殿,到門口時,正巧風眠推著鳳邑宸走來。

  鳳邑宸給皇帝請了安,瞥見皇帝身後完好的林墨,臉色緩和了許多。

  他又與皇帝說了些話,便由風眠推著往太子殿中走去,與林墨擦肩而過時,林墨對他挑了挑眉,示意他安心。

  看到鳳邑宸皺著眉對她點了點頭,不由勾了勾唇角。待越過鳳邑宸,加快腳步跟上前麵的皇帝。

  皇帝帶著她走到了議政殿方停下,隻見皇帝坐到龍案之後的龍椅上,冷冷看著林墨,一掌拍在麵前的龍案上,冷聲道:“你可知錯?”

  林墨心中一萬個不願意跪,可是強權之下,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林墨想著,這個時候皇帝不可能會要了她的命,跪正了,不卑不亢道:“臣女知罪,臣女錯了,但是臣女有話要說。”

  皇帝沒有說話,旁邊趙公公暗暗擦了一把汗。

  見皇帝沒有說話的意思,林墨繼續道:“臣女之前年少不懂事,如今之所以要與楚王和離,實在是覺得,與其讓楚王每日看著臣女鬧心,不如幹脆離開成全他與側妃。”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臉色越來越黑,直到身旁趙公公再次暗暗擦了把汗的時候,皇帝才冷聲道:“當初是你要死要活的讓你父親來求朕下旨賜婚的,不但如此,你還害的裕王成為了星曜的笑柄,如今成婚剛不到一年,你就鬧著與楚王和離,你將朕的臉麵置於何處了?”

  林墨低頭不說話,皇帝又道:“過分的是,還將朕的皇孫待去了將軍府,皇家子嗣,豈容你胡鬧。”

  聽到這,林墨眼睛一動,看來這皇帝今天確定不會對她怎麽樣。

  至於孩子的問題,林墨早就想好的措辭,她伏地磕了個頭,再抬頭時已是滿臉悲傷:“啟稟陛下,臣女實在是沒有辦法呀,楚王不喜這個孩子,甚至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為母親的,怎麽能放心將孩子扔下,望陛下體諒臣女的愛子之心。”

  對於楚王那個暴脾氣,皇帝顯然也是了解一些的,當即也沒有再說什麽。

  林墨見皇帝聽進去了,接著道:“臣女明白皇家子嗣不可留,能否請陛下恩準臣妾將孩子撫養至兩歲,這孩子,家中母親也是喜愛的緊。”

  據原主的記憶,林墨知曉這皇帝與江晗月也算是舊時,十有八九對江晗月有些什麽愛而不得的心思,提起來應該是有些用。

  果然,皇帝一聽江晗月喜歡那孩子,深沉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沉吟良久,道:“朕體諒你一顆愛子之心,就依了你,待孩子兩歲後,送到朕身邊,朕親自教養。”

  林墨鬆了一口氣,暗道:“早說你親自教養,現在送來都行。”

  想歸想,真的要送來,她也是舍不得,畢竟那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自己也看著長了這麽大。

  皇帝看著她,歎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揮揮手示意她退下了。

  他這一揮手,林墨吊著的心也就放回肚子裏了。

  她行了個禮,背著她的藥箱走出了議政殿,到了殿外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要說剛才的感覺,就像是在軍隊被上司拎到辦公室訓話,那感覺實在不怎麽好。

  皇城極大,紅牆綠瓦,一派莊嚴,氣勢巍峨,卻也很沉悶壓抑。

  林墨記憶力極好,她順著記憶的路線往宮外走,剛出議政殿不久,就看到等在前方的鳳邑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