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席散曲始
  這時柳智章跑進來對張豔喊道,“大嫂,酒席馬上就散了,咱爹讓你陪著娘到門口謝客呢。”張豔趕緊下炕,柳老娘和蕙蘭等家眷都在忠章家裏,幫著請來的廚師忙活了一上午,賓客們吃喝差不多了,她們才得閑,正坐在衛稷的炕上扯閑篇,蕙蘭笑著對柳老娘說,“姐,剛才你看見張豔這丫頭為俺姐夫擋酒是不是特高興?”柳老娘聽了笑得合不攏嘴,“那可不,愛稻眼瞅著該嫁人了,義章不在家,仁章跟我一樣主不了事,家裏大事小情都要靠你姐夫一個人操心,現在好了,有了張豔,我看她那架勢比你姐夫能耐都大,把幾百個男人都給降服了,怪不得你姐夫在我眼前總誇稱張豔,這兒媳婦算是找對了!”

  “姐,我姐夫光誇稱張豔,就沒在你麵前誇稱過我?”

  “你有啥好誇的?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也沒個正形,整天還跟小孩似的纏著他,除了跟他強嘴還能幹啥呀?你姐夫也是,總跟我說你還是個孩子,我看都是他從小把你給慣壞了。”

  蕙蘭摟著柳老娘的脖子開始撒嬌,“我的親姐呀,你和姐夫這是要過河拆橋呀,張豔還不是我經常帶她到咱柳家大院玩,才和仁章好上的,追她的男人那麽多,是我老跟她說仁章的好話,現在新媳婦進了門,你倆口子就看不慣我這個妹妹了!”

  林綺看著柳老娘和蕙蘭親熱地就像母女,心裏羨慕極了,自己嫁到柳家大院有五六年了,跟大院裏的人都格格不入,忠章夜裏說夢話的時候經常‘蕙蘭,蕙蘭’的喊個不停,醒了就拿自己發泄,眼前的蕙蘭俏麗豐腴,說起話來嗲聲嗲氣的,自己作為女人聽了都動心,何況男人呢?自己也不知道為啥就是懷不上孩子,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忠章休了,想到這兒禁不住黯然淚下。

  “忠章家的,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忠章對你不好?”蕙蘭見林綺突然落淚就心疼地問她,蕙蘭平時經常聽衛稷說忠章折磨林綺,拿著她不當人。

  “小姨,沒啥,我看見你和嬸娘這麽要好,我就想俺娘了。”柳老娘和蕙蘭都歎了口氣,她們就算知道忠章拿著林綺不好,也是沒有辦法,隻好勸慰她,柳老娘拉著林綺的手說,“忠章家的,既然嫁到了柳家大院,盡量將就吧,最好給忠章生個一男半女,有了孩子,忠章會慢慢變好的。”

  “嬸娘,俺也想懷上孩子,可就是懷不上,各種方法都試了,就是不管用。”

  “忠章家的,別著急,你今年還不到二十呢”這時張豔領著信章走了進來,蕙蘭跳下炕摸著張豔紅撲撲的臉蛋,笑著說,“張豔,你今天可給你老公公長臉了,自從義章參軍後,他就嚷嚷沒人陪他喝酒了,現在好了,有了你,啥問題也解決了。”張豔佯裝生氣,對柳老娘撒嬌道,“娘,你也不說說俺小姨,她淨瞎說,哪有兒媳婦陪公爹喝酒的,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柳老娘拉著張豔的手,笑著說,“好閨女,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跟你爹一直就沒大沒小,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她呀是沒有你的酒量,否則還真能天天陪著你爹喝酒呢。”張豔當然知道柳老爹非常寵愛蕙蘭,她笑著對蕙蘭說,“小姨,我剛才替爹喝酒那是被逼無奈,仁章酒量小,喝得跟一堆爛泥似的,爹再喝醉了,家裏不亂套了,對了,爹讓咱娘幾個去大門口謝客呢,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張豔挽著柳老娘的胳膊就往外走,蕙蘭問張豔,“餑餑都拿到門口了嗎?”

  “小姨,餑餑都切好了,就等著分了。”

  送走了賓客已是下午三點多鍾,柳文貴帶領柳家大院的男女老少收拾桌凳,清掃衛生。柳老爹一個人來到書房,從口袋裏掏出柳商章送的‘禮物’,一張薄薄的書信,隻見信箋上寫了兩行字,‘文德賢弟,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犬子商章乃大漠胡楊,令嬡愛稻是幽穀芷蘭!倆人乃天合之作,望賢弟成全!愚兄文華。’柳老爹會心地笑了,他知道現在柳文華窮得隻剩下一身傲骨了,這哪裏是賀禮,分明是替商章向自己提親,自己沒收到一絲一毫禮物還要搭上寶貝姑娘,怪不得他能家財萬貫,這樣的買賣穩賺不賠,還讓你高高興興地同意,他提筆寫了一封回函,‘姻翁文華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小女愛稻為鳳凰,令郎商章似碧梧!鳳凰非梧桐不棲,小女非令郎不嫁。愚姻弟文德。’

  張豔坐在炕上,透過窗欞紙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天公格外青睞柳家,喜宴剛結束就開始簌簌地下起了大雪,這可是今冬的第一場雪,柳家大院經過一天的喧囂終於沉寂了下來,思麥、衛稷、王卉等人收拾完桌凳後都回各家了,仁章仍在呼呼大睡,看這架勢鬧完洞房都醒不了酒,愛稻從宴席結束後就不見了人影,急著和商章約會去了,智章拎著一大包好吃的送柳文喜回家了,柳老娘這幾天就沒怎麽睡覺,現在大事圓滿結束,在西屋睡著了,隻有惜穀和信章還精神抖擻地纏著張豔,信章從布兜裏拿出一塊糖,剝開糖紙塞進張豔的嘴裏,惜穀在一旁擺弄著橡皮筋。

  “惜穀,咱爹去哪兒了?”

  “大嫂,爹這時候,肯定在書房看書。”

  “惜穀、信章,咱幾個一起去書房看看他好不好?”

  惜穀和信章都擺手不去。

  “惜穀,你倆為啥不願去呢?”

  “大嫂,書房那地方,除了二哥和蕙蘭姨,其他人都不願去,二哥喜歡看書,又能陪爹喝酒。蕙蘭姨呢,天天早上都去,她喜歡跟爹鬥嘴,幫爹沏茶捶背,有好幾次我去喊爹吃飯,還碰見她跟爹一起嬉鬧呢。”

  “蕙蘭姨也陪爹喝酒嗎?”

  “這倒沒有,蕙蘭姨跟娘一樣從來不喝酒,有一次跟爹打賭輸了,被罰了一小杯酒,結果就醉了,在爹的書房哭了好一陣子呢,我印象中小姨就喝過那一次酒。要說喝酒,我二哥最厲害了,爹都喝不過他,他經常和衛稷姐一起偷喝爹的酒,我和信章都知道。”

  “咱家有很多酒嗎?”

  “當然了,咱家地窖裏藏了好幾十壇子酒,大部分都是鄉裏的酒坊釀的,糧食是用咱自家的,那些瓶裝酒都是別人送給爹的,蕙蘭姨就隔三差五地帶酒來。”張豔摸著惜穀的腦門,笑著說,“惜穀,你倒像爹肚子裏的蛔蟲,啥事都知道呢?”

  惜穀指指信章,笑著說,“大嫂,你別看信章小,他知道的更多,自從二哥參軍後,他就搬到西屋和爹娘睡一個炕,爹娘說的悄悄話他都知道,好多都是他告訴我的。”

  “是嗎?信章。”信章點點頭。

  “那我問你,你二哥義章最喜歡誰?”

  信章兩隻手簡單的比劃了幾下,惜穀給張豔翻譯說,“信章說二哥最喜歡衛稷和厚章。”

  張豔摟著信章輕聲細語地說,“大嫂今天就開始跟惜穀學啞語,我可不能聽不懂小弟說話呀。”信章使勁點點頭,用手又比劃了幾下,惜穀又翻譯說,“大嫂,信章說他非常喜歡你,想晚上跟你一起睡覺。”張豔聽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親了一口信章,笑著說,“我同意,但你大哥不會同意的,白天我摟著你睡好不好?”信章又多比劃了幾下,惜穀接著翻譯,“大哥就沒有二哥好,二哥在家的時候,晚上都是摟著信章睡覺,大哥從不摟著信章睡覺,嫌他髒!”張豔越來越喜歡信章了,信章說得沒錯,仁章穿衣戴帽特別講究,衣服總是一塵不染,一個大男人總喜歡穿白色襪子。

  “信章,陪大嫂到書房看爹去,大嫂有事跟爹商議,好不好?”信章站起來,趴到張豔的後背上,比劃了幾下,惜穀說,“大嫂,信章說你背著他,他就陪你去。”張豔笑了笑,爽快地說道,“當然了,外麵下這麽大的雪,你自己走我還不放心呢。”說著就下了炕,惜穀給信章穿上鞋子,然後對張豔說,“大嫂,那我到小叔家找念菽姐玩啦。”說完就搶先跑了出去。

  張豔背著信章先到東屋看了眼仁章,他蒙著被子睡得正香呢,張豔拿起智章一件外套,讓信章披在頭上,背著信章往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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