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狼狽
  荊疇回到了冷玉堂的堂部,看起來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樣子。

  天還未時,梁明已經在大廳等著荊疇了。

  荊疇步入大廳,看到了坐在茶幾旁的梁明。

  梁明一見荊疇進來,立馬站了起來,一臉詢問之色地看向荊疇。

  荊疇向梁明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走到一張太師椅前,將疲憊僵硬的身體放了上去。

  荊疇長舒了一口氣,有幾分感激地看著梁明,說道:“這一關,好險算是過了。”

  在昨晚商議的最後,是梁明說服荊疇連夜去總壇請罪,並且囑咐他,如果請罪過後邢鬆雲仍對他有殺意,他需立即認罪,絕不可巧言開脫。

  梁明這些囑咐,都是基於陳亮乃邢鬆雲私生親子是事實而做出的,畢竟梁明反複思量後,認為這信息有九成是真的,而最後的一成的疑惑也完全是出自他的直覺。而當他開始謀劃下一步事情時,自然取九舍一了。

  而現在看荊疇那劫後餘生的樣子,更是幾乎坐實了信息的確實了。

  “梁明,邢鬆雲那過關了,陳亮那邊也得表示一下吧?”荊疇背靠在椅背上,有些乏累地說道。

  “陳亮那邊,我們可以送點東西過去。陳亮畢竟才二十來歲,年輕人大多眼皮子淺,隻要給得好處足夠多,他這一關要比邢鬆雲那關,好過的多。”梁明笑了一下,說道。

  梁明言語間,對陳亮頗為看低,畢竟是個毫無氣機的普通人,就算靠他老子撐腰,坐上了白鶴堂的堂主,又能有什麽能耐呢?

  荊疇點了點頭。“這事你安排吧。”

  “陳亮既為邢鬆雲的親子,卻已然二十來歲還是普通人,料想他該是無法修煉的。修行者的那些東西自然不能送了,不如就送些文玩珍寶過去。”梁明向荊疇說了自己的想法。

  荊疇點了點頭。“去庫房撿最好的裝一箱送過去。”

  “你親自跑一趟。”荊疇看著梁明,特意囑咐道。

  “堂主放心。”梁明看著荊疇,說道:“我稍後就去。”

  白鶴堂,堂部大廳內。

  陳亮臉色疲累地將手中的一卷案牘放在了桌邊。天色已經麻麻亮了,他拿起罩著燭火的紗籠,吹滅了燭火。

  陳亮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竟發現腿腳有些僵硬了。陳亮隨之一陣恍惚,竟仿若回到了地球華夏加班通宵的場景中了。

  陳亮自嘲般地淺笑了一下,閃身出了房間。

  陳亮剛走到大廳,隻見馬根山和宋通林,一前一後地從另一側的通道口,走了出來,兩人俱是滿臉的疲累之色。

  “交接地,怎麽樣了?”陳亮看著走在前麵的馬根山,問道。

  “大體上都交接完成了,隻是賬目上有記錯和漏記的,這幾天我會重新核查一遍。”馬根山聲音平和地答道。

  馬根山這話,說得宋通林心頭一陣狂跳。那麽多的賬目,重新核查一遍,馬根山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這工作量有多大,宋通林心裏比誰都清楚。而且那些陳賬中,所謂錯漏之處,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從中做了手腳,有個別賬目也和他有關,深究起來,他也脫不了幹係。

  宋通林想到此處,不由地眼神古怪地看了陳亮一眼。這個新任的堂主還真有些本事,也不知道從來找來了這麽個精通賬目的老頭兒,而且看那架勢,是準備死心塌地地要把賬目核實到底了。原本他還準備趁著交接,做些手腳能打撈一筆,現在看來別說撈了,以前的那些虧空搞不好還得吐回去呢。

  陳亮注意到宋通林的臉色有幾分難看,便咳嗽了一聲,看著他,說道:“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交接本就是手下分內的事。”宋通林立馬彎了下腰,臉上堆笑地答道。

  “這是一壇獸骨人參酒,帶回去補補身子吧。”陳亮指了下茶幾上的一壇未啟封的酒壇子,說道:“等會你坐我那輛馬車回去吧,派個守衛送你。”

  宋通林臉色頓時一怔,他原本就是個記賬的文職,付信山作堂主的時候,從未拿正眼瞧過他,更別說送他一壇補身子的獸骨人參酒,還讓守衛親駕馬車送他回去。

  一股暖流頓時在宋通林的心頭湧動,他喉嚨動了動,剛想說什麽,忽然嶽安樹從大廳外大步跨入。

  嶽安樹跨入大廳,向陳亮抱拳朗聲道:“稟報堂主,冷玉堂荊堂主命人送來了一大箱的文玩珠寶。”

  宋通林聞言,不由地又瞄了陳亮一眼,這荊疇荊堂主可是邢幫主最得力的心腹,竟然一大早上的就給陳亮送禮,僅此一點,陳亮在宋通林眼中更加難以捉摸起來了。

  “人在哪?”陳亮冷言,問道。

  “在門外候著呢。”嶽安樹答道。

  “亂棍打走。”陳亮臉無表情地說道。

  在場的馬根山、宋通林、嶽安樹俱是一愣。

  “愣著幹什麽?沒聽清我的話嗎?”陳亮瞪了嶽安樹一眼,責問道。

  “堂主,這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荊堂主剛上任就給咱兒送一大禮,這是交好之意。亂棍打走,怕有些不妥吧。”宋通林彎腰抱拳,恭聲道。

  宋通林本不是多嘴之人,但方才陳亮的舉動,著實讓他有幾分感動,這番進言,也是為了陳亮著想。

  “你懂個屁。”陳亮嗆了宋通林一聲,便扭頭看著嶽安樹,說道:“去,按我說的做。”

  “是。”嶽安樹抱拳吼了一聲,便轉身大步離去了。

  梁明正在門口,等待著陳亮的傳喚,他已經問過了,說是陳亮正在大廳議事,守衛的統領已經進去通報了。

  過了沒多會兒,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嶽安樹帶著五六個手持長棍的守衛,便從堂部的大門,閃了出來。

  梁明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一看那架勢還有嶽安樹隱含凶煞的臉色,心頭便咯噔一跳。

  梁明依然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來,看著嶽安樹,問道:“嶽統領,你在這是……”

  嶽安樹站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瞥了梁明一眼,吼道:“給我亂棍打走!”

  梁明那抹難看的笑容瞬間僵死在了臉上。“別……你們……這是幹嘛……”

  嶽安樹話音剛落,他身後持棍的守衛們便揮舞著長棍,向梁明和他身後的四名小廝亂打一通。

  “快,把箱子抬回馬車上……哎呀……”梁明一邊吩咐著,一邊狼狽地向車廂內鑽去,推搡中,他的額頭結實地挨了一棍子,一隻鞋也掉落在了馬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