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七日後,來自雁門的五萬步卒援軍堪堪趕到。

  李裕來不及細細安排,便帶著軍備整齊的神機營全軍開拔狼山,以待匯合蒙恬大軍,據此西行,直奔匈奴人落腳點,居延澤。

  然而,大軍行至半途,遇上了戈壁大風沙塵。

  李裕忍著臉疼眼痛,命令將士內衫破為麵巾,遮擋風沙帶來的傷害。

  劉邦舉著水袋喝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來,道:“奶奶個腿的,這風沙也忒大了吧……這一口下去全是沙子。”

  卻沒想一說話,風沙順著麵巾又吹進了嘴巴裏,劉邦隻好用手擋著嘴巴不再言語。

  身旁幾人不禁憋笑,卻是沒敢張口。

  隻待半日後,風沙漸小……

  李裕這才又拿出地圖看了看,隨即說道:“風沙已過,我軍離狼山還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希望能在入夜前趕到吧。”

  陳慶之點了點頭,隨即扯下麵巾道:“戈壁內入夜及其寒冷,先前風沙耽擱了半日路程,此番卻是要抓緊趕路了。”

  話音落下,三萬神機營將士又開始了埋頭趕路的戲碼。

  ……

  而說回蒙恬,自前些時候攔截哈德五萬狼騎一役後,便回了河套,隨即又引大軍五萬,隨行輜重糧草兩月之用,正駐軍狼山腳下,等著李裕三萬神機營匯合。

  原本約定的行程約莫便是此時,然而北顧狼山卻不見李裕大軍的蹤影,副將王離不由得來回踱步道:“將軍,太尉大人不會是遇到匈奴人了吧,這跟預定的時間足足晚了半日,若是再等隻怕又要入夜了。”

  狼山之所以叫狼山,卻是入夜之後群狼喜入此避風,因此得名。

  王離已經數個夜晚被狼嚎給驚醒了,眼下如若李裕大軍遲來,隻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蒙恬眉頭緊鎖,卻也是擔心李裕大軍遇上匈奴人,畢竟,自龍城到狼山,中央戈壁數百裏,保不準就會遇上匈奴人的騎兵。

  好在蒙恬二人的擔心是多餘的,沒過多久,月光堪堪灑向大地,李裕這便帶著神機營將士急行趕到。

  一馬平川的戈壁,十數裏便見狼山腳下火光依稀,李裕便知蒙恬軍已然到了。

  待得片刻,馬蹄聲近,蒙恬這便迎了上來,借著月光映照,來人正是李裕。

  “蒙恬等君侯大人多時了。”

  見蒙恬親自來迎,李裕輕輕擺了擺手隨即笑道:“路上遇到風沙耽擱了半日,倒讓將軍久等了。”

  李裕這麽一講,蒙恬當即明白過來,而後笑道:“戈壁的沙塵雖烈,但大多是傍晚入夜才會遇上,君侯大人倒是好運氣。”

  李裕聞言不禁莞爾,“怪就怪最近運氣太好,如今運氣用盡了吧。”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兒,還請君侯大人入帳再言後續。”

  ……

  畢竟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大勝,如今前後說起來,駐軍帥帳內,眾將士們相談甚歡。

  “風沙再大,也擋不住本侯滅奴之心,將軍既然早三四日便到此處,想來是打探清楚了居延澤的境況?”

  能在鳥不拉屎的戈壁中喝著茶葉對坐言歡,李裕喜不自禁。

  蒙恬倒不如李裕灑脫,能開懷暢飲,反倒是微微有些義正辭嚴道:“居延澤周遭二百裏,皆是匈奴遷徙平民牧羊的範圍,而為此駐守的匈奴騎兵大概在四萬之眾。”

  李裕聞言一愣,隨即驚道:“匈奴人居然還有餘軍留守居延澤?”

  “如此算下來,匈奴騎兵豈不是有二十五萬之多?”

  見李裕吃驚不小,蒙恬隨即鄂首道:“我聽到斥候偵報時也是如同君侯這般難以置信,要知他匈奴人口不過四十餘萬,能參軍的人數能有之前的二十萬已是讓人意外了,如今看來,冒頓單於治理之下的匈奴人烈性,隻怕還要在頭曼單於之上。”

  李裕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道:“能弑父殺妻的餓狼,自不會是泛泛之輩,也好在這匹餓狼過於膨脹,範增這等大謀之士不盡其用,寧願丟在後院王庭當個幕僚。”

  “範增?是我秦人?”

  蒙恬沒聽過範增之名到也正常,畢竟項羽反秦之路腰斬,範增等人也是不顯山不露水,壓根沒有機會露出廬山真麵目。

  李裕遂而解釋道:“百越之亂,嶺南軍叛變,勾結蠻夷,北上遊說匈奴滅東胡皆是此士之謀。”

  這話一出,蒙恬大吃一驚,遂而怒道:“如此國賊,當受車裂之刑,誅九族方才得終。”

  李裕隨即搖了搖頭道:“六國反秦之士何其多,能想到勾結蠻夷外賊的也隻於他一人耳,我前幾日已將其押送鹹陽,等候始皇問責,而那左賢王伊維律,我倒是有點其他想法,所以還被我關押在龍城之內。”

  蒙恬微微有些意外,道:“這麽說,先前君侯攻占王庭,不但滅掉四萬狼騎,還抓了奴子國師,左賢王兩大首腦?”

  說罷,也不等李裕反應,蒙恬便又自顧說道:“難怪君侯會嫌自己運氣太好……這……”

  這功勞簡直是他蒙恬守一輩子長城加起來都比不過的。

  可惜,這句話蒙恬愣是沒說的出口,適才換言道:“但願此行有君侯隨行,能讓末將痛痛快快征伐一場。”

  見蒙恬忽然凜然意在,李裕知道,那是蒙恬駐守了長城多年,無奈之餘的心聲。

  李裕隨即歎了口氣,肅穆的看著蒙恬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滅了匈奴,將軍便可以歸家了。”

  “歸家。”

  這個字眼已經魂牽夢繞蒙恬無數個寒冬了,如今再聽李裕念出來,卻是有一種別樣的悲壯。

  月光下,蒙恬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好一個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直到今日,蒙恬方知始皇眼光之獨到,非我等凡俗能懂,而君侯於社稷鞠躬之心,更是讓人平生敬畏。”

  “如此,蒙恬當以茶代酒,敬君侯一杯。”

  蒙恬發自內心的敬意,讓李裕平添一絲異樣,遂而回敬道:“今秋且讓匈奴滅,萬裏長城為景觀。”

  而李裕這一前一後兩句豪言,細細聽來皆無秦之章法,但越理解越是深入人心,遂而使得帳內將謀心生熱血,隻欲提刀立馬殺他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