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得寸
  阿榆坐在榻上,緊張地看著展懷春彎腰替她脫鞋。

  因為冬日輕易不出門,她在屋裏時便隻穿繡娘專門給她做的厚底棉繡鞋,前包後空,輕輕一拿就脫下去了。

  她隱約猜到了展懷春為何要將她抱到榻上,是想抱抱她吧?阿榆依然不知要不要拒絕,腦子裏猶豫不定,眼睛卻不錯眼珠看著這個男人。那麽久沒見,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憔悴讓人心疼,疼得她都想抱他,更不用說拒絕他的懷抱了。

  所 以,當男人起身將她放躺下去,當他同樣脫了鞋子,當他放下三重帳子躺到她身邊,癡癡地看她,她什麽羞澀規矩都忘了,憑著心意主動抱住他。以前他在被窩裏欺 負過她,她推拒的時候環過他腰,知道那裏有多細,如今冬衣比秋衫厚,照理說他的腰該粗些才對,怎麽抱著好像更瘦了?

  她靠在他肩窩,他密密麻麻吻著她額頭,嘴唇冰涼。阿榆抬眼看他,正好他挪了下來,目光相對,他眼裏是能看出來的想念,她眼裏是滿腔心疼無法排遣而化成的淚。

  “哭什麽?”展懷春終於找到了聲音,雙手將她抱得更緊。

  “你怎麽瘦了這麽多?出去辦差了,還是沒有好好吃飯?”阿榆有些哽咽地問。

  看著她落淚,展懷春默默為她拭去,一時沒有說話。

  她哭,他心疼,她的淚簡直就像是細密的雨簾,將他一顆心都圍了起來,跟著她濕潤跟著她難受。可她為他哭,他又忍不住歡喜,隻有想他喜歡他心疼他,她才會這樣啊。

  “天 天想你,天天為見你一麵費心思,能不瘦嗎?再者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個人吃飯沒意思,你不陪我,我都吃不下飯。阿榆,我想親你,可以嗎?”他捧著她臉,溫溫 熱熱細細滑滑,像是曾經一起吃過的荔枝果肉,卻比荔枝果肉還誘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像那些精怪一樣,吞到腹中帶回家,回去後再把她放出來,藏在家中一輩 子都不再讓旁人帶走。

  他問的太突然,讓人一下子從心疼愧疚變成緊張羞澀,阿榆俏臉慢慢變紅,低下頭,慢慢地道:“隻親額頭,行嗎?”像剛剛那樣,小心翼翼又無比珍惜,不會太讓人心慌。

  展懷春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抬起她下巴,看她的眼睛:“阿榆,不算今日,咱們六十二天沒見了。阿榆,我手涼不涼?知道為什麽這麽涼嗎?因為我在你們家房頂趴了一個半時辰才等到機會下來找你,阿榆你不知道,屋頂風特別大,我……”

  話沒有說完,嘴唇忽的被人堵住了,溫暖柔軟的唇緊緊壓著他的。

  展懷春垂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心上人。

  小姑娘雙眸緊閉,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長而微翹的眼睫不安翕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退回去。這不,她貼了一會兒果然想走了,展懷春倏地按住她後腦追了上去,難得她如此賞他,他怎麽能讓她退?

  他就親過她一次,當時被那悸動滿足弄傻了,呆呆地什麽都忘了做,被她一把推開。現在那樣可不夠,遇到她之前,他武藝練得再精這事都沒有跟誰練過,可他有書,看了那麽多好書,男人征服姑娘那些手段早就了然於心,加上男人天生的本能,他立即對她施展起來。

  兩情繾綣,最初的青澀過後是溫柔纏.綿,宛如春日暖陽照在身上,驅散了孤身一人時體內各處生出來的寂寞淒涼。可春去夏至,暖陽漸漸變烈日,那炙.熱的溫度越來越讓人無法承受。

  阿榆慌了。

  她以為展懷春口中的親她就像那日輕輕碰一下便可,漸漸的,他含住她嘴唇他舌尖探進來,她迷醉在陌生的悸動裏忘了推他,身體也為這樣的親密歡喜,但他呼吸越來越重力度越來越大,像溫水驟然變沸水,她開始害怕。

  他手碰到她腰,她本能地按住他,嗚嗚掙紮。

  他 沒有繼續,而是反手握住她,將她的手往他衣衫裏拉。阿榆不想被他碰裏麵,也不想摸他,兩處一起掙。這次他再也不讓著她,嘴唇挪到她耳朵上,她得以呼吸,鬆 了口氣,下一刻卻發現耳朵比嘴唇還承受不住他的逗弄,瞬間心仿佛都飄了起來,險些隨她控製不住的低叫飛出口去。

  “少爺別親了,求你了……”她又縮脖子又扭腦袋,想要躲他,腦後圓髻散了開來,鬢發散亂,眼中秋水盈盈臉上紅暈撩人。此情此景,展懷春想停都停不下來,對準那微腫的紅潤嘴唇再次湊了上去,大手更是推開她手,想要摸進去。

  “姑娘,我吃完了,你也快點吃吧,一會兒夏竹她們該過來了。”鶯兒不知道裏麵姑娘跟展少爺到底在做什麽,但這可是關係到她能否繼續留在姑娘身邊的大事,她很上心,風卷殘雲般吃光自己那份,馬上湊到門前小聲提醒。

  榻上曖.昧僵持的鴛鴦瞬間僵住,展懷春戀戀不舍抬起頭,滿眼不甘。他才親了哪麽一會兒,小丫鬟就吃完了?

  顧不得羞惱,阿榆喘著催他離去:“你快走吧!被哥哥知道你偷偷過來,他會打你的!”

  她傻得可愛,展懷春忍不住逗她:“不怕,你哥哥打不過我,他敢動手我就把他打暈……”

  “不許你打我哥哥!”阿榆登時柳眉倒豎,瞪著眼睛道。

  展懷春心裏吃味兒,賭氣從她身上下去,背朝她躺在裏側:“好,我不動手,他打死我我也不還手。”

  阿榆當然舍不得他死,先起來穿鞋下地,再急急去推他:“別胡說了,快走吧,夏竹她們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這時候展懷春也沒多餘功夫跟她鬧,翻身起來,指指地上,笑著道:“阿榆,現在出去太危險,還是等天黑我再走吧,你看我都把鞋藏好了。阿榆你別怕,我藏在紗帳裏誰也看不見,你先去吃飯,丫鬟們進來你就說你困了想睡覺,下午隻留鶯兒一人在外麵守著,天黑我再走。”

  阿榆傻了眼,展懷春要在自己屋裏待一下午?

  她害怕,可他的話好像也很有道理……

  見她猶豫,展懷春笑著把剛剛從她發髻上散落下來的珍珠圍髻遞給她:“快收拾一下吃飯吧,一會兒別露出馬腳,否則事情傳到你哥哥耳裏,他恐怕真會把我送到牢房裏去,往後咱們就再也見不著了。”

  他雖然在笑,眼神卻很認真,看著他清瘦的俊臉,阿榆心裏一陣泛酸,接過東西放下紗帳,坐到鏡子前梳頭去了。他難得來一次,其實她也舍不得馬上就趕他走,既然他有了安排,她一切都聽他的好了。

  匆匆梳了頭,阿榆坐到桌子前準備吃東西。有他在屋子裏,她緊張地沒有胃口,可不吃也不行,夏竹她們進來會問的。

  對了,他還沒吃午飯呢啊?

  阿榆回頭,剛想問他要不要吃,卻見展懷春已經鑽了出來。

  阿榆重新坐正,抿唇偷笑。雖然他沒說話,她卻知道,他一定是想吃東西了。

  展懷春確實餓了,大步走到阿榆身邊坐下,時間緊張他不能浪費,用備用筷子將幾個菜碟吃得一幹二淨,當然,肯定給阿榆留了。阿榆飯量小,看他餓成這樣心疼壞了,把自己還沒動過幾筷子的飯碗推了過去,目光聲音都柔柔的:“你吃吧,我不餓。”

  展懷春沒有客氣。他不愛吃糕點,隻有米飯可吃,阿榆不一樣,下午餓了她可以吃糕點墊肚子。

  剛吃完,院子裏傳來小丫鬟們的歡聲笑語,夏竹她們過來了。

  展懷春低聲叮囑阿榆:“筷子你就說自己的掉在地上了,所以兩雙都用過,菜……”

  許是太過緊張,阿榆急中生智:“我就說是我跟鶯兒一起吃光的!”鶯兒很能吃的,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過。

  “阿榆真聰明,別怕,鎮定些,不會露餡兒的。”展懷春飛快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迅速藏回榻上。

  阿榆盯著床榻。展懷春的靴子被他推到了最裏麵,她這樣坐著都看不見。紗帳有三層,裏麵看得並不是太清楚,加上展懷春刻意躲在散開的被子後,隻要不掀開,還是很安全的。至於一直賴在榻上的豌豆,它最怕展懷春了,剛剛都沒叫……

  想到以前豌豆被展懷春欺負的可憐模樣,阿榆突然沒有那麽緊張了,喊了鶯兒一聲。

  鶯兒立即把自己的案板重新端回來,主仆倆互視一眼,有種做賊般的感覺。

  堂屋門鶯兒出去後就撥開了門栓,於是夏竹秋竹像往常一樣進來,後麵跟著收拾飯桌的小丫鬟。

  看到桌子上被吃光的菜碟,秋竹隻是詫異了一下,夏竹則瞪大了眼睛,轉而笑鶯兒:“看你這麽瘦,怎麽那麽能吃啊,又把姑娘的菜都吃光了!”

  鶯兒低頭裝不好意思。

  小丫鬟們收拾東西走了,屋裏隻剩四人。秋竹看看紗帳,疑惑地問了出來:“姑娘這就歇晌了嗎?”以前午飯後都要出去溜達一圈的,今天怎麽這麽早就把紗帳放下來了?

  阿榆生平第一次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是啊,上午看書有點累,想睡覺了。夏竹秋竹,一會兒鶯兒在外麵守著就行了,你們也回屋歇晌去吧。”

  姑娘心善,歇晌時向來隻留當日守夜的丫鬟伺候,夏竹秋竹沒有多想,輕輕退了出去。鶯兒跟在她們身後,關好堂屋門沒有再進來。

  阿榆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展懷春一直等著呢,此時見她站在那邊遲遲不過來,不由探出腦袋喚她:“阿榆,過來啊。”

  阿榆側身看他,剛想過去,卻眼尖地發現展懷春身上隻穿了白色裏衣。

  她突然就不想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語舞的地雷,麽麽~

  哈哈,最後二爺的動作像不像大灰狼裝成善良老太太騙小紅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