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增兵
  北莫王帳之內,世鐸和一眾將領神情凝重的盯著戰場。

  眼見戰局越來越不利,世鐸低罵一聲“哈赤這個廢物,誤我軍機!”

  他向眾人道“這次是我小瞧了對麵的雲人,才導致了哈赤的死還折損了那麽多的兒郎,責任在本汗而不在你們。”

  “你們中還有誰願意出戰的,去給我擊敗這群雲人。哈赤自己本事不足,死在了一個還是黃毛小兒的雲人手裏。那他死了也就死了,是他活該,可我大莫的兒郎們不能都死在那裏,得把他們拉回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人站出來。

  滿真各將都是見慣了沙場的久戰之將,勇武之氣更是不缺。他們皆知擊敗這股官軍不難,眼下戰場上的雙方都是強弩之末,隻要再有幾百騎軍加入戰場,潰敗的就必然是雲人。

  隻是他們可以增兵,雲人那裏自然也可以,不說城內守軍,就單說城外,雲人可還就有著萬餘人沒有出戰呢!

  因此去的人少了恐不能成事,人多了又怕主營有變,故此一時間都有些猶豫。

  “怎麽,都不敢去?”世鐸神色不悅。“那好,我親自帶人上去!”

  這說的自然是氣話,世鐸跟隨博洛身邊多年,上陣殺敵不在少數,他能繼位成為滿真大汗,就是因為他有赫赫軍功在身。

  隻是自他成為滿真大汗之後,雖仍時常帶兵親征作戰,可已是很少親身披掛上陣了。

  眾將連忙勸阻“大汗當安居王帳,不可輕動。”

  範士清止住眾人“大汗,非是各位將軍不願出戰。而是我軍半數大軍都不在此處,剩下各部中也大多分營駐紮以防備雲軍突襲。如今王帳可自由調動之軍不過萬人,若是分兵太多,王帳這邊兵力空虛,可能會生出變故?”

  眾人向範士清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也紛紛道“正是如此!”

  對於範士清的話世鐸還是能聽的進去的,他向其詢問道“那先生以為我軍應當如何?總不能看著那些兒郎全都戰死在那裏吧?”

  範士清回道“這個自然不能,隻是具體出兵多少,還是要斟酌一番的。”

  “依臣之見,這次出兵不能超過三千,不能再多了。否則王帳主營一旦生變,營內剩餘兵力很可能無法應付,那時就算是出戰之兵回師增援也有可能來不及了!”

  “好,那就三千!”世鐸拍板道。“現在有誰敢領兵出戰,站出來?”

  沒了後顧之憂,滿真眾將豪情頓起,上前爭搶道“末將願往!”

  “阿庫裏,交給你了。你從你手底下選三千人,給我殺光那些雲人!”世鐸環視帳中眾將,最後選中了一人。

  阿庫裏聞言出列道“阿庫裏領命!”

  阿庫裏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北莫的一名萬夫長。北莫論國力兵力都遠不如大雲,如今雖然立國,但舉國之兵也不到十五萬人,這還要算上留守國內各地的零星兵馬。

  因此不論是在滿真軍中還是王廷朝廷之上,萬夫長已算得上是極其的位高權重了。

  有萬夫長之稱的,北莫全軍加起來也不過十餘人,其中一些還被臣

  服於滿真的其餘各族的那些勳貴所把持。

  滿真這次入關,這些萬夫長們也大多隨行王帳左右。但他們大部分都已率部四處劫掠去了,留在王帳聽命的,不過三人而已。

  而阿庫裏便是這剩下三人之一,此人在滿真大軍中地位和威望都極高,除了世鐸和一眾宗室,眼下的整座王帳之內再無人能位列其右。

  世鐸能派出阿庫裏出戰,可見他對這次的戰事的看重。對對麵的那股雲軍,他已是抱了必殺之心!

  滿真騎軍的三千精銳疾馳出營,直奔戰場而來,這可讓城上的一眾大雲文武吃驚不小,隻覺得城下的官軍這次是真的要完了。

  由於宵衣旰食勤於政事,加上又已入中年,趙家天子趙桓體力難免有些不濟。

  他為城下將士擂鼓助威不過盞茶時間,額頭就已見汗。

  在於朝恩的示意下,早有體魄雄健的禁軍軍士從皇帝手中接過鼓槌,代其擂鼓。

  宮女內侍上前,用絲帕為陛下擦了擦汗水,又連忙遞上茶水,以免皇帝因出汗而口渴。

  趙桓飲了盞茶,歇息片刻,就安心的在城上觀戰。

  戰場之上優勢漸顯,這讓趙家天子心中暗喜。隻是還沒等他高興太久,便見到數千滿真騎軍出營而來。

  皇帝略顯焦急的向眾臣問道“局勢如此,我大雲城下將士危矣,眾位愛卿可有應對之策?”

  城上有一禦史出言奏道“陛下,城下將士都是我大雲的忠義之士。他們已與滿真大軍血戰至今,如今強敵援至,而我軍將士卻孤立無援,豈非是隻能死於敵軍刀下。故臣請陛下遣軍出城,以援陣前將士!”

  “此言大謬!”趙桓還沒說話,就有兵部的人開口駁斥。

  “陛下,京城安危為重,我軍若輕易大開城門,倘若敵軍趁機攻城,京城便有失陷之憂,因此我軍絕不可出城。”

  禦史反駁道“韓大人說的好沒道理!城下將士正在奮勇殺敵,韓大人此話若是被他們聽了去,又該是何等的寒心。忠義之士遭如此對待,長此以往,我大雲又有誰還敢、還願為國為君而戰?”

  兵部的韓姓官員又道“為朝廷盡忠,為百姓盡義,死得其所。我想那些將士縱死,也必然是心甘情願的!”

  “哼,韓大人你說的好是輕巧,如今在城下陷入必死之地的人又不是你。不知如果把韓大人放在那種境地,韓大人還會不會、能不能如此說話?”禦史反唇相譏道。

  禦史一句話問的韓姓官員麵紅耳赤,他惱羞成怒道“你說這些,還不是因為那個林凡在下麵,他是戶部侍郎林大人的兒子。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林大人在升任戶部侍郎之前是禦史台左僉都禦史,你今日這般為林凡他們說話,也不過是想要討好巴結老上司罷了!”

  “要是城下的是一個毫不相幹之人,我就不信你還會這般姿態!”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可沒你那般肮髒心思。林大人獨子在城下殺敵報國,如今已入絕境,你可見林大人有說什麽了嗎?”

  “林大人若真是想說,而今他就在城頭,又何需我來多嘴多舌?”

  “明明是你自己一肚子見

  不得人的心思,還偏偏要把其他人想的跟你一樣齷齪不堪!”禦史指著韓姓官員的鼻子大罵。

  韓姓官員氣結“你…你!大家都是讀書人,你怎能如此粗鄙,真真是有辱斯文!”

  “罵你?如你這等小人,莫說罵你,我還想打你呢!”禦史毫不退讓,擼起袖子就要上前,隻是被身邊的其他官員拉開。

  架是沒有打起來,不過雙方各執一詞,又各有支持者,在城頭上爭論不休,恨不得噴對方一頭一臉的唾沫。

  眼看城上就要上演全武行,趙桓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輕聲道“夠了,都給朕住手!”

  皇帝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其中蘊含的怒意是顯而易見的。

  天子之怒可不是誰都能承擔的起的,故此趙桓的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地上嘩啦啦跪了一片。

  地上這些戰戰兢兢跪著的朝臣讓皇帝有些頭疼,也明白他們是指望不上了。

  他看向林汝賢,問道“林愛卿,你以為此事應當如何?”

  林汝賢此時心中充滿了苦澀,他未嚐不明白兵部的那韓姓說的有道理,眼下打開城門會有風險,也知道那禦史在心裏也未必沒有討好自己的意思。

  隻是他又能如何,父子連心,作為一個父親,他恨不得親自帶兵去解救正在城下血戰的獨子,把什麽忠君愛國、報效朝廷都通通扔到一邊去。

  然而他卻不能這樣做,他了解當今這位陛下,就算是他說派兵出城,皇帝也不會答應。

  皇帝之所以會問自己,還是想要自己親口說出不能開門的話,是要借自己的話來堵住那些想要出兵之人的口。

  如果自己的回答不合皇帝的心意,皇帝定然不會答應不說,還會心生不滿。

  這位陛下就算當場不發作,以後也一定會找機會清算今日之事。

  況且他林汝賢就是再自私,也不能為了救自己的兒子而押上全城百姓的安危。

  他雙目垂淚,痛苦萬分道“陛下當以大局為重,城門不可輕開!”

  城上的文武百官聽聞此話無不動容,縱然明知皇帝不會答應,可在獨子就要戰死眼前,家族香火就此斷絕的情況下,在場眾人又有誰能做出如此決斷。

  兵部韓姓官員率先躬身道“林大人深明大義,下官等佩服!”

  當今天子趙桓暗自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林汝賢還是識相的。

  他假裝歎氣道“既然林愛卿都如此說了,朕也不好堅持,便就這樣決定了吧!”

  眼看滿真騎軍快速逼近戰場,林凡他們覆亡隻在頃刻之間,林汝賢心如刀絞。

  他眼前發黑,身體晃了幾晃,險些站立不住,幾乎要暈倒在城頭之上。

  而這時之前說話的那個禦史快走幾步上前扶住他,並激動的說道“林大人快看,後方壓陣的官軍也上來了,小林大人有救了!”

  林汝賢勉力睜開眼睛,急切的看向城下。

  隻見城下那萬餘官軍這時開始向前,他們分出大半去攔阻滿真援軍,剩下的一些則直接開入戰場,幫助林凡他們圍殺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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