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婚燕爾
  昨夜那一程曆曆在目,禦馬馳狂,馬蹄聲與玉鈴聲相奏,軒窗開合,春帳與墨發共舞。本文由。。首發那樣狂放的步惜歡她

  “嗯。”暮青的聲音細不可聞,低頭時耳根粉紅可愛。

  暮青抬眼,見步惜歡半撐著胳膊躺在她身旁,墨發鬆係,喜袍半解,玉膛明潤似玉,鎖骨上烙著片花紅,一夜過去,仍豔似朱砂,無聲地訴著昨夜的風流事。

  “娘子醒了?”耳畔傳來的聲線慵懶綿柔,比玉音悅耳。

  從軍三載,暮青一向睡得淺,醒時隻見軒窗半掩,金輝落滿窗台,紅羅暖帳迎風舒卷,帳角墜著的壓帳玉鈴兒在如雲的喜被裏滾著,圓潤可愛,玉音悅耳。

  ……

  待他合衣躺下時,窗外月已西沉,天色將明。

  步惜歡為暮青擦了兩遍身子,直到見她眉心舒展了些,呼吸不再沉長,這才從窗下疊著的錦被底下取出隻玉盒來,沾了些雪白的藥膏為她塗抹上。

  月影接住銅盆,不經意間瞥見盆中水,目光飛速轉開,打水時特意繞了遠路,沒經過卿卿身旁。

  許久後,銅盆遞出窗來,男子的聲音沉了些,“再打盆水來。”

  男子低頭洗帕,眉宇鎖如玉川,自責深藏,懊悔成結。

  他該再把持些,真不該貪圖一時之歡。

  今夜千算萬算,沒算到卿卿護主,苦了她了……

  步惜歡噙起淺淡的笑意,輕輕地掀開被角,為她擦拭玉背上的汗珠,怕她著涼,他擦過之處必及時掖好被子,待掀開被角瞧見她的,他頓時露出心疼之色。

  水溫剛好,暮青睡得沉,濕帕點上鼻尖兒,她隻顫了顫眼睫。

  月影應是,疾步去了,待打水回來,步惜歡已起身披了衣袍。水從窗外呈了進來,步惜歡將銅盆放去角落裏的喜盤上,輕柔地撥開暮青臉龐上沾著的濕發,拿浸濕的帕子細細地擦拭她的鬢角和額汗,連眉心裏凝著的細小汗珠兒也未遺漏。

  “打盆水來。”待懷中人兒的呼吸聲平穩下來,步惜歡對窗外淡淡地道。

  暮青的眼簾掀了掀,抵不住如潮困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累極之態叫男子心疼不已,不由收住笑意,輕輕撫上女子的青絲,撫著撫著,指尖在她頸後蜻蜓點水似的掠了過去。

  暮青的眼簾似開微合,欲嗔無力,欲睡難眠,滿腔羞憤糾結之情隔著胸膛都能傳到步惜歡的心坎裏,他忍不住笑了聲,韻律低沉,說不出的好聽,她聽在耳中,莫說嗔怪,連皺眉都懶得。

  粉掿成的人兒似一泓春水化在男子的臂彎裏,嬌眼珠星,春頰含羞,羞憤欲死之態一生難得一見。這是她一生裏最為脫序的一夜,明日叫她如何見人?

  馬車裏,新人共枕,玉骨生香。窗前垂著紅羅帳,帳子提前用藥草熏過,江風一吹,滿車夜息香。

  章同住了住腳步,嘴角苦澀地揚了揚,隨即走遠,再未回頭。

  此話聽著簡單,實則體貼入微。

  夏夜濕熱,馬車離中軍大帳前照明的營火太近,夜裏人難入眠,可暮青從軍三載,已經習慣了帳前有光,如若熄了營火,她反而要睡不著,隻能撤遠些。

  軒窗自開,男子的嗓音懶慢如風,“將營火撤遠些,帳前莫留。”

  尚未走遠,隻聽吱呀一聲。

  “刺客是在末將營中擒住的,不妨帶去末將的軍帳中審問。”章同向韓其初施禮請命,待韓其初應允便先行告退。

  韓其初如蒙大赦,連忙領旨,將士們亦做領旨狀命,嘴卻一個個的快要咧到耳後了。

  人聲幹澀嘶啞慵懶入骨,似是初雨方休山雲未散,情意綿綿正在濃時。

  半晌,馬車裏傳出了一道人聲,“皇後喜靜,卿等今夜且往別處議事,勿擾鳳寢。”

  氣氛尷尬至極,韓其初懊悔不已不敢再言,此後許久,軍帳外都隻聞軍旗獵獵之音,不聞人聲半句。

  月影哪敢答好,隻把唇抿著,若唇刀可殺人,韓其初必已血濺當場。

  韓其初登時麵紅耳赤,忙出言挽救,怎奈多言多錯,“啊,那……不知聖躬鳳體安否?”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一聲。

  噗!

  月影:“……”

  韓其初一向八麵玲瓏,可似這等眾人未去鬧洞房,洞房卻自己跑來眼前之事,他還是頭一回遇見,一時竟懵愣不知所言,隨口附和道:“呃,原來是神駒護主,真乃好馬!”

  此話引人遐思,將領們聞言臉色無不怪異,有瞠目結舌的,有嘴角抽搐的,有咧嘴怪笑的,唯獨章同抿著唇,痛憂之色藏在眼底,不敢久望軒窗。

  擅自?

  “江心有刺客,神駒護主,擅自將禦馬驅來了軍中。”月影言簡意賅地道。

  “咳!”韓其初咳了一聲,朝馬車施了一禮,恭謹地問道,“敢問侍衛大人,這是……”

  月影疾步晃到窗前,目光發寒,宛若門神。

  春色鎖入軒窗,一截衣袖壓在窗縫裏,旖旎紅豔。

  帳中正審刺客,親衛識得卿卿和禦馬,老遠瞧見便急忙報了中軍大帳,待馬車停穩,韓其初已率眾將疾步而出,見月影掠下馬來,衣袂淩風一掃,關住了車窗!

  禦馬一路衝撞,月影縱身駕馬竟安撫不住,禦馬跟隨卿卿一路奔至中軍大帳才停。

  馬車闖入軍營後的事,暮青恨不能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