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探訪
  被他哭聲鬧的心煩,劉允如甩開劉子林,狠狠的盯著他看了半晌,看的劉子林心裏發毛,這才指著劉子林紅腫的臉頰咬牙切齒的問:“你和姐說說,這是誰打的?讓姐姐知道了不活剝他的皮!”

  天色昏暗,劉允如凶神惡愁的臉色配著她的話,如惡鬼爬出了地獄似的,劉子林哭都忘了哭,一個勁的打嗝,劉允如沒法,蹲下身給他緩著氣,好半會劉子林才抽噎著小聲告狀:‘是,是大伯家的關係,和”

  一長串名字,大部分是關家人,越聽劉允如臉色越難看,她把劉子林臉上紅腫的印子搓了幾下,拉起他的手就往院子走去,還沒到,柳氏就迎了上來,正準備責罵劉子林,看到他的傷,愣住了。

  眼看著柳氏身形搖搖晃晃的像是要摔倒,劉允如忙過去扶住柳氏,柳氏顫巍巍走到劉子林麵前,蹲下身就抱著劉子林哭,母子兩湊作一團,淚水止不盡了似的,劉允如看到這副場麵,心裏既心酸,又想把那些小孩和大人碎戶萬段。

  但顯然,她沒錢也沒權,就是想極複也沒沒可能,頂多輕飄飄撓兩下。

  母子兩的哭聲一直在劉允如耳邊回繞,劉允如用手指死死的扣著手心,流血了也不知道,她氣的渾身顫抖,看向劉子林。

  劉子林臉上的髒汙被淚水衝刷,顯得整張臉更加難看,抽抽噎噎:“我不要念書了,我不要念書了,我要回家,他們還不讓我回家,還拿老師的竹尺子打我。”

  劉允如見他走路的時候的確有些困難,也不讓他哭了,拉著劉子林進屋點起燈,將劉子林褲子給扒了,就見劉子林腿上也有幾條紅痕,若不是小孩力氣小,保不齊紅痕就是血痕。

  “他們打你,你不跟夫子說麽?”劉允如心疼的拂過那些紅痕,小孩本來被自己養的有了點肉,結果去了趟學堂,又掉完了。

  “夫子說我出生沒多久,爹就死了,罵我是個掃把星。”劉子林眼淚鼻涕直流,越說越委屈:‘還說娘克夫,說要不是姐姐,我們早就在亂葬崗了。”

  柳氏端了盆水進來想給劉子林擦身子,就聽到達些話,配著劉子林一身傷顯得格外可憐,哐當一聲,柳氏手裏的盆掉在地上,濺起一地水花,柳氏也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劉允如頭都要炸了,奔過去扶起柳氏,許是柳氏氣急,猛烈的咳了起來,劉允如忙端了杯水給柳氏,喂她慢慢喝下去,好不容易才平息,她又去拿了條髒毛巾,把地上的水吸了。

  屋子裏恢複安靜,隻餘劉子林小聲的哭泣,劉允如清理著地上的水,莫名就想到了做個拖把到集市上去賣,但當務之急,是劉子林的事情,她錘錘酸痛的腰,將帕子拿到井邊繳洗了一邊,搭在邊沿上,這才進屋。

  “那你不讀書,你能於什麽?”劉允如語氣尖銳,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你在家給我添亂嗎?遇到達麽小的事就嚷嚷著不讀書,你作為一個男子漢的骨氣呢!”

  柳氏心疼劉子林,見劉允如這麽說,忙勸:“你弟弟小,不懂事,就先別罵他了。”

  “不懂事,是,弟弟不懂事,連娘你都不懂事嗎!”劉允如氣上了頭,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弟弟不讀書,就設法走出這座山,難道娘你願意弟弟一輩子都呆在山裏嗎!”

  “可是可是,總不能讓子林在學堂裏被達麽欺負啊。”柳氏也急了,強撐著站起身子:“若是我兒子要為了出人頭地受這種苦,我寧願他愚昧一生!”

  劉允如也知道,劉子林在達麽下去書沒讀什麽,身體首先就垮了,她沒再說話,隻在屋裏踱著步,而劉子林被她這麽一說,也清醒了過來,怯怯道:“姐姐,我想上學。”

  柳氏長長歎了口氣,她隻是個弱女子,什麽都不會,見到自己家兒子被欺負成這樣,也隻會上前抱著兒子哭,劉允如心煩

  直接踏到劉子林跟前,伸出手:“把你課本給我,以後姐姐教你。”

  劉允如說的信誓旦旦,柳氏直愣愣看著劉允如,好半晌才問道:“允如,你識字嗎?

  達番話點醒了劉允如,原主本身就很勤勞機靈,所以她穿過來做的這些事,都不會令人起疑,但本質上,原主隻是一個鄉村窮人家的小丫頭,若是會念書,保不齊會令人起疑。

  她話拐了個彎,接過劉子林遞過來的書,翻了一遍,雖然裏麵的東西,她三歲就背過,但此時也隻得裝作看不懂的樣子:“我自然不會,但是我會為了子林去學的。”

  “你學?你怎麽學?”柳氏滿臉疑惑:“你該不會是要自己去學堂念書吧。”

  劉允如愣了愣,隨後滿臉高深莫測:“我自有辦法。”

  柳氏看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自然不肯,從她手裏將書拿回來,又全塞回了劉子林的布包裏,還不忘拿手壓了壓:“子林,娘明天跟你一起去學堂,娘以後就守著你,看誰還敢欺負我家子林。”

  “娘”劉子林弱弱的喊了一聲,卻被劉允如搶過話,劉允如急了,攔在柳氏麵前不準她碰劉子林的包:“娘!你要是一直護著弟弟,弟弟怎麽長大?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你沒了,誰來保護他?”

  “總不可能讓我一直陪在弟弟身邊吧!”

  劉允如臉色漲紅,吼出了達些話,柳氏崩潰,捂住臉小聲抽泣起來,劉子林不知該怎麽辦,隻能摟住柳氏的腰,憋住的眼淚又要流出來了似的。

  “你一個男孩子怎麽娘們分兮的?“劉允如一把拎起劉子林,強迫讓他站好,見他表氣的駝著背,又往他背上拍了一掌:“站直了。”

  柳氏見劉子林挺直腰杆後臉上雖帶著傷,但也有模有樣,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麽,而劉允如將劉子林的書合擾合攏抱在懷裏,想要去房裏,頓了頓,還是囑咐了一句:“娘,家裏沒種子了。”

  她說完,就關上了房門,將劉子林的書過了一遍。

  要教不難,難的是如何瞞天過海,將她懂學識的事情瞞過去,正思索,門卻被打開了一條縫,劉子林怯生生的從外麵探進來一個頭:“姐姐,我有事和你說。”

  “進來吧。”劉允如合上書,見劉子林一副欲言又止模樣,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你怎麽同女孩子一樣忸怩?”

  劉子林聽她這麽說,忙挺直腰杆拍了拍胸脯:“我才不是。”

  隨後又立馬泄了氣,扣了扣指頭才猶豫說道:“姐姐,要不你教我吧,我不和娘說。

  “怎麽突然生了這種主意?”在她印象裏,劉子林一直都很聽柳氏的話,沒想到這次居然會主動找她,劉允如頓了頓,又道:“你難道不好奇姐姐為何懂達些嗎?

  “我好奇,但我不會問的!”劉子林怕關允如不同意,急急忙忙解釋:“我知道姐姐厲害,他們都說了,我們家一直是姐姐撐著,所以我信姐姐。”

  劉允如見他神情真摯做不了假,一時也有些猶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將油燈放亮了一些,招手要劉子林過來,開始教他基本的東西。

  三更天已經過去,劉子林困的如小雞啄米一般,劉允如送他回了房,就見柳氏房內還有微弱的火光,她側身進去,柳氏手裏捏著一些花布,已經靠在桌邊睡著,劉允如靜悄悄將燈熄了,扶著柳氏shangg,自己才回屋睡去。

  第二日天剛亮,劉允如便爬了起來,舀了勺水放鍋裏,想熬紅薯稀飯,而柳氏也披衣坐起,走出門:“允如,娘去幫你借點種子。”

  “等下次賣菜賺了錢,也是一樣的。”劉允如頓了頓,心裏有些愧疚,畢竟那些苗都是自己做七七八八的實驗,才弄環的,她也不敢跟柳氏說實話,於是搖了搖頭。

  柳氏自然不聽,直接走出了門,沒過多久稀飯剛熬好,劉子林也被香味饒醒,柳氏兩手空空的回來,劉允如看著好笑,將一鍋稀飯端上桌:“我就知道,種子達東西寶貝著呢,肯定借不到。”

  聽劉允如篤定的口氣,柳氏唉聲歎氣的坐到一旁,稀飯也沒心思喝,錘了錘腿:“”

  你說這要是沒種子,下次賣菜肯定沒多少,萬一達知縣在其他地方買到了比你菜更好的,可怎麽辦。”

  “不行。”不知柳氏是想到了什麽,直接一骨碌站起了身:“我去找村長家要,我記得前幾年存了一小袋種子在他那,後來你爹沒了就沒找他要過,這次就著這個理由,去找村長要去。”

  “娘,你別去!”劉允如知道柳氏這一去又會被刁難,想伸手攔住,結果柳氏硬是強上了,直接拉開劉允如就往村長家走去。

  劉允如沒攔住,無奈的搖了搖頭,偏生劉子林還在一旁探頭探腦的,劉允如看著心煩,走過去囑咐他記得溫書,便拿起了農具往地裏走去。

  地裏本來種滿了蔬菜,但現在隻剩下一半,裸露著光禿禿的土地,劉允如心煩氣躁,拿著鋤頭鬆了鬆土,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沒忍住,眼眶紅了半圈。

  她泄憤似的往鋤頭上踢了一腳,心裏憋屈得慌,想起在前世,自己雖然出生農家,但從不會受這種委屈,但自從到了這裏,上要照顧娘親,下要管著胞弟,自己歲數本就不大,卻擔起了一家之主的職責。

  劉允如沒管偷偷望了四周一眼,見都在忙自己的事,於是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偷偷抹眼淚,她委屈極了,將臉埋在腿中間,哭了個痛快,不知過了多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受驚彈了起來:“是誰!”

  沈丘顯然也沒料著劉允如動靜如此大,左手停滯在空中,好笑般問道:“劉允如,你是怎麽了?”

  劉允如本想強口,一抬頭見是沈丘,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頭繞著指尖,好半晌才解釋“家裏出了一些事,心情此較鬱悶罷了。”

  “既然鬱悶的話,那就不要再強迫自己。”沈丘說著,強硬般將鋤頭從劉允如手中奪過,沒顧劉允如阻攔,自顧自走向劉允如那塊地,開始幹活。

  劉允如見他老是幫著自己,雖不明動機,但在這麽天的失落與無奈以來,沈丘的出現,也的確是將一股暖流注入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