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回向惡道
  很久之前,讚歧國,

  林中,大雨。

  也許是趕路匆忙

  一行十分落魄的人慌忙的躲進一個古廟裏。

  那古廟不大,但總歸是給了他們一個避雨的地方。

  總算是落下腳了,

  這時,一個看起來像仆人樣的男子,熟練的開始生起火來。

  要知道,濕潤的林木是不容易被火花濺染的。

  不過,照這樣看。

  他到是有點本事,

  幾乎是沒費多大功夫,就把火花生起來了。

  直到溫暖又重新出現在火光之上,大夥才一並圍了上來。

  順著火光,這時才看清楚大夥們圍在中間的那個公子。

  他衣服的材質一看就是不凡,很顯然是一個貴族,

  而且還不是一個小貴族,

  能用的起遠渡重洋的唐絲,再怎麽算也估計是一個大的氏族吧。

  不過有一點倒是奇怪的很,

  他衣服上,好像沒有帶上任何一個能表麵自己家族身份的東西。

  要知道這在貴族圈裏,可是很丟麵子的做法。

  “主人,喝點東西吧。”

  那公子對送到嘴邊的水壺擺了擺手頭,他麵色有些蒼白。

  不知道是因為一路上的艱辛,還是心裏有事的緣故。

  “京都那邊還沒有回應嗎”

  他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和自己一起逃亡的人。

  一看到眾人都躲避他的目光,

  就知道,

  大概又是沒有什麽回應吧。

  那男子歎了一口氣,

  “把佛經拿來,我再寫。”

  此時,他的聲音都帶著一絲絲顫抖,

  似乎是出離憤怒了,他不明白為什麽不在乎他的看法

  男子從仆人手中接過紙墨,

  看著已經抄寫無數次的五部佛經,他心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說是委屈嗎不完全是,

  光是無奈有顯得有些蒼白,總之心裏複雜程度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

  他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紙上,

  想落筆,卻又不知道寫些什麽。

  他很清楚,自己無論寫什麽,很大概率上來說,又是會被棄置一旁。

  他就這樣提著筆,死死的盯著紙。

  嘴角在不查之時已被暗暗咬出血來,

  “怎麽是安穩太久了嗎”

  突然,那個男子突然問出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周圍的人都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你們覺得安穩太久了嗎”

  頓時所以人都連忙搖頭,雖然他們不清楚為什麽主人要這樣問。

  但總歸能感受到他現在情緒上有些不對,所以還是奉承些好。

  “你們覺得安穩太久了嗎”

  那男子還是重複的這一句話,

  似乎是根本沒有聽見眾人的回答一般,

  而且他的語氣越發顫抖,

  手上的筆,也因為顫抖似乎把紙張透穿。

  眾人也終究發覺了那個男子的情況有些不對,

  似乎他的周身都有著黑色的霧氣還是往外湧動,

  隻不過,這些個霧氣實在是太淡了,

  外加上如此環境,能看到的也不過是略微那麽一點點。

  “你們就那麽痛恨安穩嗎”

  男子狠狠的歎了一口氣,

  似乎隨著這口氣,他把所有情緒都呼出去了一般,

  身子也停止顫抖了,

  隻不過他的雙眸卻是如同死水一般,毫無波瀾。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那男子站了起來。

  走到這破廟門口,抬頭看著依舊陰沉的天色。

  臉色似乎也如同天氣一般陰雨連連。

  “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代表著什麽。”

  那男子憤恨的把自己腰間的一個玉佩砸在了外麵的地上,

  所幸,外麵的土地已經被這連綿的大雨給侵蝕的柔軟,

  玉佩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摔得粉碎,

  而且玉佩上那已經一半陷入泥濘的十八瓣表菊紋族徽,依舊展露這一種奇特的韻味。

  那男子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玉佩,

  他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突然,他直愣愣的走了出去,

  他走進了那大雨之中,在那玉佩邊上就這麽停了下來。

  他也不撿起來,

  就直勾勾的看著那個半身陷入土裏的玉佩,

  看著那那個半身陷入泥裏麵的十八瓣表菊紋。

  那些個跟隨男子一起來的人,也都衝了出來。

  他們不知道男子到底怎麽了,一個個手忙腳亂的試圖用衣服遮蓋在那男子頭頂。

  不過,那男子卻一把推開衝到身邊的人。

  然後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死死的看了一眼。

  眾人便不敢再次上前了。

  看到眾人都沒有了上前的意思,才再次把目光挪回玉佩上。

  “既然如此”

  那男子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看向那玉佩的目光似乎是極其的決絕,

  當然,還有一絲絲不忍。

  隨著那一口氣的呼出,

  他似乎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

  他慢慢的抬起了腳,一點一點的把那玉佩死死的進土裏。

  踩的死死的

  雨愈發大,他緩緩抬起了頭,看著那如果黑墨一般的天空。

  任由雨水打濕在自己的臉色,任由它直直的淋下。

  “既然,既然你不想珍惜,那麽”

  他的聲音在在最後的時候開始變低,

  逐漸變低,直到完全聽不見,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說,或許最後幾個字隻在他自己的心裏響起。

  那男子轉頭就朝那破廟走去,

  此刻,他身上的黑色霧氣已然是越發濃鬱。

  “主人他”

  眾人似乎是現在才注意到那男子身上愈發濃鬱的黑氣。

  其中有一個人的臉色霎時間就變得蒼白,

  他被嚇到了,

  沒錯,他知道在那個男子身上發生了什麽,

  盡管他不知道原因,但總歸是知道後果。

  “跑”

  “快跑”

  他倉皇的轉身跑了出去,根本不過那越下越大的雨。

  眾人有些迷茫,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同伴會突然變得如此害怕,

  甚至他們更不知道那個同伴在害怕什麽東西。

  莎莎

  莎莎

  這時,突然在破廟裏傳來了一陣摩擦的聲音,

  那聲音刺耳極了,也清晰極了,

  至少在如此大的雨幕中還能準確的進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眾人都轉頭向破廟的方向望去,隻見從破廟中,

  那個男子居然在這麽一小會的時間,就換了一套服飾,

  應該是換的吧

  那是一套雪白色的和服,他像是參加宴會一般極其正式。

  再配上男子周身彌漫的黑色霧氣,

  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

  那男子手裏,是一把刀,

  眾人認出來了,這就是他平時的儀仗刀。

  換句話說,就是一個華麗的裝飾品,

  但在此刻,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身經百戰的眾人卻在那一柄刀上感受到了無法匹敵的鋒芒。

  “主主人”

  話音還沒落,

  隻見一道白光閃過,一刻諾大的頭顱就在眾人驚恐的眼神底下飛了出去,

  裏那男子最近的一個人身軀已經轟然倒地。

  男子,麵色如常,

  或許在這樣的天氣裏,根本看不清那男子的麵色。

  雨水淚水

  終歸是混合著血水一起融入在這片土地上。

  難得的是,那衣服卻沒有沾染上一絲絲的血腥,

  男子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似乎是踩在眾人心頭上一般,

  似乎眾人就如同被定身了一般,一個一個的被那原本裝飾用的武士刀割下了頭顱。

  血染紅了土地,染紅了雨幕,染紅了一刻瘋狂的心,

  卻始終與那潔白的衣服有著隔閡。

  似乎那是它的禁區,不容沾染。

  雨中,那男子麵無表情的看著周圍沒有一個人還站立的,雜亂的地方。

  不由的發出一絲絲冷笑,

  那聲音是那麽的冰涼,甚至瘋狂。

  他周身的霧色已經濃鬱到極點,漸漸的竟然在他的背後生出兩個如同翅膀一樣的東西。

  它們微微扇動著,

  似乎周圍的風都在哭訴一般的低吟。

  那男子的望向了樹林深處,

  翅膀微動,似乎眨眼間,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遠處,

  樹林中那個已經看出異端的隨從還在拚了命的奔跑,

  他內心惶恐極了,

  他和別的人有些不一樣,他是出身藤原氏族的,

  所以知道一些別人都不知道的密辛。

  他回想起剛才在那男子身上看到的一團團由內散發出來的霧氣,

  百分百肯定,他是入了魔了。

  不過,何至於此

  他打了一個寒顫,覺得周圍越來越冷了。

  估計是在雨水裏淋了好久的緣故吧。

  忽然,他心頭突然一顫,似乎是窒息一般,

  在經曆了那麽多生與死後,下意識的瞬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順勢滾到了一旁。

  果不其然,就在他躲開的那一個瞬間,

  一股極其恐怖的旋風直接將他麵前的幾棵大樹摧毀,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

  一個帶著翅膀的,高傲的身影出現在雨幕中,

  不過此時,那個身影手上的刀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隱無蹤,

  隻剩下一個團扇還依舊在他手裏輕輕搖動著。

  雨幕中的那個高傲的身影就這樣看著地上的仆人,

  一個瘋狂又冰涼的聲音清晰的在這吵雜環境裏突兀的響起,

  “告訴世人”

  “吾願為日本之大魔緣,擾亂天下。”

  “取民為皇,取皇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