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吻得輕柔,仿佛向涵是一汪水,他一碰就會泛起漣漪。

  三四個小時前向涵湊過來親他的場景又浮現出來,向浩身上有些熱,用冷水洗了把臉才翻身上了床。

  這天晚上睡得不踏實,第二天更是天沒亮就醒了,誰知道身上有個部位比他醒得還早,精神昂揚得把毛巾被撐起了個帳篷,耀武揚威的。這種事情太正常不過,向浩把向涵壓在他肚子上的腿搬開,幹脆起來轉悠了兩圈,等著它自己下去了去路口買了小籠包回來。

  向涵聞見小籠包的味道就醒了,迷迷糊糊爬起來就要抓,向浩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去洗手。”

  向涵沒什麽起床氣,就是早上起來腦子更是不靈光,動作比平時還要緩慢,被向浩拖著去水池洗臉,向浩把牙刷塞在他嘴裏他都能含著牙刷打瞌睡。

  “誒誒誒,”向浩拍他的臉,“要不然你回去繼續睡吧。”

  “不行……”向涵慢慢抬起眼皮,“我要吃……包子……”

  洗了臉吃了早飯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才終於清醒過來,話也多了起來,向浩這時候卻來了瞌睡,躺床上要睡個回籠覺。

  “不行嘛,”向涵鬧他,“你教我畫畫。”

  “教什麽教,”向浩煩死了,把紙筆扔給他,“自己照著描去。”

  向涵自己玩了一會兒,又跑過來脫了鞋子在他身邊躺下,貼著他眯起了眼睛。

  向浩從前愛玩,得了空就要和狐朋狗友們聚一聚,那時候江城大大小小的酒吧KTV幾乎沒有他沒去過的,自己租的房子反倒是來去匆匆,現在日子過得艱難,沒有想到隻是在狹小的房間睡上一個回籠覺,卻比那時候還要幸福。

  天陰沉沉的正適合睡覺,向涵再次睡醒就到了中午,叫醒向涵匆匆吃了午飯就又要去上班。上班的路上飄了零零星星的雨滴,沒想到到了下午四點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勢來得迅猛,向浩聽著鼓點般的雨聲越聽越放心不下,沒過多久更是打起了雷。

  昌州初夏的暴雨總是伴隨著雷暴,天色陰沉得猶如夜晚,驚雷一連串在平地乍起,聽得人心驚肉跳。

  向浩實在是呆不住了,跟同事說了一聲先走,走出門才發現連傘都沒帶,又回去拿了一把匆匆往家裏趕。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路上已經積起了水,他蹚著水拐進巷子,遠遠看到自家窗子沒有亮燈,趕緊跑過去一邊開門一邊喊向涵的名字,等他開了門打開燈,逼仄的出租屋一覽無餘,哪裏有向涵的身影。

  向浩低聲咒罵了一句,轉身跑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傘頂不住雨水的攻勢,撐傘的人身上濕了一大半,比沒有傘的人好不到哪裏去,向浩索性收起了傘。

  向涵沒去過什麽地方,出院後幾乎沒有出過門,無非是公廁和橋頭,所到最遠的地方就是車行。

  向浩急紅了眼,想著找到了這小崽子非要好好揍他一頓,等他去了公廁又在無人的橋頭仔細轉了一圈還沒找到人以後連揍人的心思都沒了,一會兒擔心向涵會不會失足跌下橋一會兒擔心他踩空了井蓋,又或者迷了路被什麽人拐了去……

  他越想越著急,還跌了一跤,弄得一身泥水,偶爾有急著避雨的路人跑過,自顧不暇還要回頭看他一眼,像是在辨認是附近哪個瘋子。

  向浩急得像無頭蒼蠅,轉了一圈還是轉回了家,家裏還是暗著燈,他隻能去敲鄰居的門,鄰居是個獨居的老頭,開了一條門縫警惕地看著他,告訴他從窗戶裏看到過向涵。

  向浩又順著這個方向去找,路過一個亮著燈的小賣鋪,他跑過去又刹住腳步折回來,正對上向涵目瞪口呆的臉。

  向浩喉嚨又痛又癢,一言不發把他從凳子上拉起來緊緊抱住。

  抱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向涵一聲一聲擔心地叫他“哥哥”,他才終於緩過來神,把向涵從懷裏推出去衝他喊:“你他媽腦子進水了嗎!”

  向涵抓著髒兮兮濕漉漉的頭發,“沒有啊。”

  向浩氣死了,還想再罵他兩句,又發現他身上臉上也都是泥水,像隻落難的小狗,一問才知道也跌了一跤,兩人大眼瞪著小眼,竟然成了難兄難弟。

  雨還沒減小,老板留向浩也在小賣部裏坐一會兒,等著雨小了點兩人告辭,看他們傘骨都彎了還借了一把結實的給他們。

  回家的路上路過公共澡堂,下雨天澡堂沒人,向浩想到家裏的情況,幹脆帶向涵進去洗了個澡。老板本來都準備提前打烊了,看他倆慘不忍睹的模樣才又坐下,讓他倆趕快洗了出來。

  向涵沒來過大澡堂,看見池子就想往裏跳,向浩覺得池子裏的水不幹淨拉著他不讓進,讓他在花灑下自己衝。

  熱水一衝向浩的喉嚨又癢了起來,眼皮也有些沉重,給向涵洗頭時連不該有的心思也沒有萌動,摸著兩人的衣服在桑拿房裏烘烤得半幹了就讓向涵穿上走人。

  回家以後還是不舒服,喝了幾杯熱水喉嚨才好了一點,結果到了晚上還是發起了燒,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向浩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早上就已經有了預兆。

  好在向涵已經睡著了,正抱著他一隻胳膊打著小鼾,否則他哪有力氣伺候他。

  他身體一向好,從小就很少生病,生了病老媽讓他吃藥,他不願意吃就跑到自己房間把藥藏起來騙老媽吃過了,竟然扛著也能扛好。

  人生了病大概都會變得脆弱,向浩每每回憶起從前的事情都難免想到老爸老媽,最想不通的就是那天老爸老媽為何會出現在來昌州的公路上。

  他七歲被老爸老媽領養,十七歲離家,十年的時光也沒有真正融入到這個家,老媽要管他,他不服管,就這麽鬥爭了十年。

  高燒燒得腦子糊糊塗塗,一會兒想起老媽左手牽住他右手牽住向涵帶他回家,一會兒想起老爸偷偷抽煙被他發現讓他不要告訴老媽,最後又想到向涵,印象中也有一次,他以為自己把向涵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