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大概十分不得安生,在昏睡中不知被吵醒了多少回。

  褚澤和單挽很快也回來了,沒見到我,就來我的房間找。

  他們剛進門我就醒了。

  單岐那時候還在我房間裏用電腦,戴著金絲邊眼鏡,白色的襯衫鬆鬆解開了兩粒扣子。他向來縱橫捭闔、殺伐決斷,自有高高在上的氣勢,此刻投向褚澤的視線也冷至冰點。

  單岐開始跟他算賬:“你把挽挽帶出去的,怎麽會讓他受傷?”

  單挽左小臂到腕間纏了一圈紗布:“很淺的口子,就是流了點血,所以看起來有點嚇人。根本沒大事,褚澤哥還非要通知你,說什麽我被打了,都是誇張。”

  “我是你哥,當然要通知我。”單岐道:“挽挽,你是藝術家,手和腕對畫畫的人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這次沒事隻是僥幸,以後讓張叔跟著你,這樣我才能放心。”

  “哎呀,哥,真不用。”單挽往屋裏走了兩步:“我是被簡安哥叫來找向希的,他說向希有點不對勁,讓我過來看看——你怎麽在他房間裏?”

  “他生病了。”

  “生病?”褚澤立刻往臥室裏走。

  他見我擁著被子酣睡,就摸了摸我滾燙的臉頰:“這麽燙,發燒了?下午不還好好的。”

  “跟你沒關係。”單岐跟著站在門口。

  “當然跟我沒關係。”

  我聽到褚澤這一句,簡直想把他的狗頭打爆,當即推開了他的手:“滾出去,我要睡覺。”

  褚澤在單岐和單挽麵前被我這樣頤指氣使,顯然有些掛不住麵子,但他好歹有點良心,沒跟我一個病號計較。“吃退燒藥了嗎?”

  “我要是等你提醒我吃藥,估計都燒成腦癱了。”說話的時候,喘息間還有些費勁。

  “我看你跟我頂嘴倒是挺精神的。”

  褚澤冷笑了一聲,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臉,我竭力瞪了他一眼。

  單挽湊過來,和褚澤站在一起,兩人氣質竟然十分般配。

  他給我掖了掖被子,然後絮絮叨叨地責怪褚澤:“好端端的向希哥怎麽就發燒了?下午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你是不是讓他吃了太多冰的,所以受涼了?”

  “我哪知道,我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

  褚澤竟然看起來很疑惑,我知道了,他大少爺禽獸慣了,和別人上床都是讓別人自己擴張自己清理,壓根不知道不清理會發燒這種瑣事。

  單岐靜靜看了一會兒,道:“你們在這,影響他睡覺,散了吧。挽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褚澤道:“你們回去,我在這陪他。”

  誰想在生病的時候還伺候大少爺啊。

  我無力地用手背遮住眼睛,燈光透過指縫間透出肉粉的顏色,懨懨地印在眼皮上。

  酒店的走廊上有清潔推車的車輪滾過,軋在地毯上,被吸收了大部分的聲響,隻有輕微的沙沙聲,鑽進我的耳朵裏,變成難以忍受的噪音。

  單岐看了我一眼,率先離開,順手拉走了一步三回頭的單挽。

  “你跟我鬧什麽脾氣?生個病還成祖宗了?”

  人都散了之後,褚澤毫不掩飾在我麵前的惡劣脾氣,冷著臉質問我:“為什麽你生病了單岐會來照顧你?還有他剛才說的什麽話,趕我和挽挽走,難不成讓他留在這?”

  “他不照顧我,難道我自己病死在房間裏?”

  我懟了他一句:“還有,我發燒不都是你害的?是你自己圖舒服,不戴套還要內射,操暈我之後又不給我清理——這樣當然會發燒!你倒是拔屌無情,把我往床上一扔就跑出去跟你小寶貝共進晚餐了,一點不顧我的死活。”

  褚澤被我說得一時無話,皺著眉:“不清理就會發燒?”

  “不信算了。”

  我轉過身,懶得看他。

  褚澤當然不會跟我道歉,也因為理虧,不好再追究我和單岐的事情。半晌後,聽見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我側頭看了一眼,他脫了上身的印花襯衫,露出蜜色的胸膛和流暢的肌理線條,然後又解開皮帶,隻穿著平角內褲去洗澡。

  我支起身子去拿床頭的手機,看見蘇簡安給我打了很多電話。

  幾乎在看見這些未接來電的一瞬間,我就原諒了他方才給我帶來的失落,蘇簡安肯給我打這麽多電話,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都至少說明他還是關心我的。相戀兩年,我見他不過寥寥數麵,卻不想一次分手,我和他的接觸竟然多了起來。

  這麽一想,分開也是好事,隻要單挽不答應他,我和他也許……

  大概是我喜上眉梢得太明顯,褚澤洗澡出來看見我捧著手機一直傻笑,直接抽走手機,一邊擦頭發一邊低頭看屏幕:“什麽東西,讓你樂成這樣?”

  他看見了我給蘇簡安的備注,眼神一凝:“老公?”

  我一向都知道褚澤是個徹頭徹尾的禽獸。

  他脾氣惡劣、剛愎自用、唯我獨尊、高高在上,還有尤其重要的一點,他最不喜歡自己的東西給別人碰。

  這和喜歡沒什麽關係,隻是陰毒的占有欲作祟。

  就像褚澤在路邊撿了一條狗,他平時對這條狗呼來喝去,也沒多上心,但是如果這條狗對別人搖尾巴了,他立刻就會暴跳如雷。

  我跟單岐上床,已經犯了他的忌諱,他也明確地告訴我,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就找人輪奸我。

  他對我的忍耐顯然已經接近底線。

  所以這次他發現我悄悄給蘇簡安備注老公的時候,連解釋和賣乖的機會都不給我,直接翻到我的通訊錄輸入自己的號碼,查看了我給他的備注:“狗男人?”

  他笑了一聲,隨手就把我的手機砸了。其間蘊含的怒意讓我不寒而栗。

  然後褚澤掀開被子,扒了我的內褲,讓我跪在床上。

  不顧我還在發燒,強行跟我交媾。

  最開始的時候我一直幹嘔、痛苦到渾身痙攣,他卻還說:“之前聽朋友說,發燒的人那裏會很熱,操進去會很爽。確實很爽,你爽嗎?”

  “爽。”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溢出來,卻不是覺得委屈,而是因為生理上的疼痛。

  褚澤又在我耳邊陰森地逼問:“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他真正生氣的時候,我別說抖機靈跟他發脾氣了,根本連看都不敢看他。

  我隻想盡力讓他滿意,於是識時務地求饒:“我不該跟蘇簡安糾纏不清,惹你不高興……我現在是你的床伴,收了你那麽貴重的禮物,就該盡責任伺候好你……精神出軌和身體出軌都是出軌……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褚澤哥哥!”

  “認錯很快,但是就是不改,對嗎?”

  褚澤掐著我的腰:“不過你沒說對,你以為我是吃醋?別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麽貨色,你配嗎?當初你跟著蘇簡安的時候,我們這些朋友就都跟蘇簡安說過,讓他別對你投太多真心,你就是個給錢就能睡的。聽說你高一就給人當婊子,然後被人家父母找到學校教訓了一頓,是不是?要不是蘇簡安把這事壓下去,早就鬧上新聞了!你說,就你這樣的婊子,我怎麽可能為你吃醋?我隻是恨別人騙我,說著隻叫我老公,我還他媽的真信了,結果你手機裏是不是有十個八個的老公啊?是隻叫我狗男人吧?”

  他這樣說著,怒火卻好像更熾。

  我渾身都顫抖起來,卻不是因為被褚澤的怒火嚇到:“你說什麽?蘇簡安知道我高一那件事?”

  “你傻嗎?你給別人當婊子的事又不是沒人知道,又被那樣一鬧,當然在全校都出名了。蘇簡安是有點傻,但也沒傻到你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的地步。聽說那時候他給你獎學金、助學金什麽的,他幫別人申請助學金,都會謹慎地查實家庭背景,估計那時候,他就把你的所有信息都翻得底朝天了。他什麽不知道?”

  “對了,你當初下藥給他,還騙他那是你第一次,對不對?蘇簡安有次喝醉酒跟我說了,他知道你不是第一次,你高一就跟別人同居了……”

  “蘇簡安有精神潔癖,他最介意別人私生活混亂,當初要不是被你下了藥,你以為他會碰你?你以後可別跟他說你喜歡他了,他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就算念著他的好,也別拿這種話再去惡心他了。他嫌你髒,明不明白?”

  我大腦一片空白。

  體表和血液都因高燒而蒸騰著熱氣,猶如幹涸的河床;而心髒卻冷得像在冰窟裏封著,骨頭縫裏都滲著冰渣一樣的寒意。

  “不,不是的,我和那個人同居了,但是沒有睡,第一次就是給他的……我怎麽可能給別人?”

  褚澤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古怪的冷笑:“還挺癡情。”

  像是觸到了什麽隱秘的開關,我被他輕蔑的態度激得發起瘋來,拚命地想要推他:“你懂什麽?你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嗎?被包養的婊子就不配有喜歡的人了嗎!我要不是喜歡蘇簡安,為什麽他一提分手我就同意了?褚澤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我剛才還夢到他,剛才還夢到你,你為什麽連一個假的夢都不留給我!”

  褚澤一隻手就製住我的動作,他似乎想給我一巴掌,可手高高揚起之後,卻隻是攥成拳頭落在了我旁邊的枕頭上。

  “婊子就是不配談感情。”

  他冷冷地說:“再說,即使我有喜歡的人,也絕對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