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無敵之姿
  在靈元大陸南部,也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一方是神庭的人馬,一方是地龍派和寶象國吳山王的部曲組成的聯軍。

   神庭自不必多介紹,這一次隻出動了一位庭主和一位誦經執事長,本意是想要前往寶象國與國王和談。這一次和談是由神庭發起,希望勸說寶象國能在這一次叛神之戰中保持中立,維持國內安穩,並盡可能的庇護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災民。

   由白黎城庭主鶴瀾親自出馬,並且僅帶了一位誦經執事長陪同,自然是為了表明誠意。

   但在前往皇都的路上,神庭庭主遭到了埋伏。

   是埋伏,不是阻截。

   阻截是另一方人馬趕到某個地點迎擊對手,而埋伏是早有預謀、做足準備等在對手必經之路上進行襲擊。

   地龍派,南部的一個二流宗派,掌門隻有玄極中境,還有一位副掌門是玄極下境,題外話是這位副掌門正是掌門的老婆。除此之外,宗內再無玄極高手,幾位長老也不過是天變上境和天變中境的水平。在叛神者之戰開打頭幾日,地龍派全體成員老實龜縮在山門裏,唯恐被波及,後來不知受了何人蠱惑,掌門突然投身叛神者,開始與神庭為敵。

   吳山王,這個家夥並不是一位裂土封王的諸侯人物,說是一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更貼切一些。這家夥二十幾年前原本在寶象國西南部拉攏了一批人馬進山當土匪,仗著天高皇帝遠,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發展迅速,勢力茁壯,當地官府也無力管製。更讓人感歎老天不公的是,這位土匪頭子修行天賦竟還不錯,而且橫行西南的幾年間尋到了不少靈丹妙藥,搶了不少功法秘籍,使其修為境界飛速上升。

   這自西南吳山發家起勢的惡匪自稱吳山王,率領近千部眾橫行無阻,等到那反應慢的寶象國王想要收拾這個賊頭的時候,其勢力已經十分強大,吳山王本人更是已經有了玄極修為,朝中官員都不願接下這個棘手的任務,皇帝無奈之下動了向神庭求救的心思,但遲遲沒敢開口。而這位吳山王嗅覺靈敏,急忙獻上了諸多金銀財寶、益壽丹藥和三十三位絕世美人,並附信一封,表示自己會效忠皇室,又拍了一連串的馬屁,把皇帝哄得眉開眼笑,幹脆丟給了他一個吳山王的虛名。

   時至今日,這位吳山王已經有了玄極中境的修為,憑借其不俗的手段和謀略,早就不再是那個打家劫舍土匪頭子,而是霸占著西南商道和漕運,勢力直通京都的寶象國黑道第一人。在叛神者之戰中,此人也投身叛神者陣營,利用他的關係網幫叛神者做了不少事、賺了不少錢、也趁機除掉了許多與他作對的人。

   這一天吳山王聯手地龍派,耗費巨量晶石,布下掀天大陣,埋伏白黎城庭主鶴瀾。

   兩位玄極中境高手,兩位玄極下境高手,十五位天變上境高手,以及一座價值連城、威力震天的大陣,足以送一位庭主上路。

   但吳山王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孤注一擲的豪賭,被某位天行者一力改寫了結局。

   此時戰局已經接近尾聲,大陣已經被毀,鶴瀾身上的庭主法袍有些破損,他那蒼老的麵容上皺紋也增添了幾分,他坐在地上,以靈力封住了背上後心處一個極深的刀口。

   “真是寶象無英雄,使吳山王成名啊。”一位年輕的玩家擋在鶴瀾身前,正將手中長槍從麵前男子的胸口抽了出來,濺出一片鮮血。

   而這位瞪大了眼睛頹然倒地的中年男子,正是在寶象赫赫有名、堪稱傳奇的黑道大佬吳山王。

   “這麽說倒也不確切,這吳山王從一個落草賊寇一步步走到今天,其膽識謀略倒也的確是高人一等。”鶴瀾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吳山王,搖頭道:“但終究是個惡貫滿盈的家夥,死的大快人心。”

   年輕玩家嘴裏叼著一個稻草,隨手抖了抖槍尖的血,冷漠掃視了一眼圍在周圍的地龍派和吳山王的部曲,地龍派的掌門已經重傷,其餘人見吳山王都死了,不由得開始後退。而吳山王的部曲倒是有幾位急紅了眼,衝上來想要為吳山王報仇,年輕玩家長槍橫掃,一股氣浪滾滾流出,打得這些部曲是人仰馬翻。

   鶴瀾讚許點了點頭道:“穆梁,你的這手霸王槍已經頗具火候了啊。”

   “您也別誇我了,估計這一場比賽結束,日後您就看不到我耍槍了。”穆梁自嘲一笑,瞥向另一邊的戰場,喃喃道:“那幾位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可憐我明明抱上了玩家裏最粗的一條大腿,但應該還是無法晉級,奶奶的,誰讓小爺不小心混了個第四十九名呢。”

   鶴瀾也隨之轉頭看向左側,在大約一百米外的空地上,有著三人正在交戰。

   這是一場2v2的戰鬥,穆梁守在鶴瀾身邊,協助鶴瀾擊退了地龍派掌門,力斃了吳山王,而另有一人則是獨自擋下了兩位敵對玩家的進攻。

   而敵對的那兩位玩家,可不是什麽無名之輩。

   鶴瀾眯著眼睛,看著那一處突然升騰起一陣寒霧,一道倩影在寒霧之中閃躲騰挪,手中雙劍閃出陣陣寒芒。鶴瀾喃喃道:“林不負這女子將冰係法術修得爐火純青,又與武道功法融合一體,實乃難得一見的天縱英才。”

   說完這句,他又看向另一道身法矯捷、猝然隱沒的人影,不由覺得後心的傷口傳來一陣疼痛,但他還是讚歎道:“這王遠歐更是深通刺殺之法,而且還強提境界半步踏入玄極上境,若不是老朽穿的貼身軟甲還算上乘,剛剛這一擊便足以要了我的老命。”

   不久之前鶴瀾被掀天大陣所困,正全力破陣之時,被王遠歐抓住機會,神乎其神地發起了一次偷襲,從他背後刺出一劍,差點就刺破了鶴瀾的心髒。

   穆梁無語搖頭,他能一路走到今天,自然也是實力與運氣俱佳,有時候想不通自己怎麽就排到了第四十九名,但現在看看那邊的三個家夥,他也隻能自歎不如:“不是小爺不努力,是這些家夥太變態了。”

   穆梁又掃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的敵人,開口問道:“我現在要不要去幫他一把,雖說你徒弟是個開了掛的存在,但畢竟那可是林不負和王遠歐聯手啊。”

   鶴瀾眯著眼睛思索片刻,搖頭道:“他應該應付得了。”

   “哎,所以說啊,就算我能晉級,也沒有信心和這些家夥爭咯。”穆梁吐掉了嘴裏的稻草,疲憊得想要坐下歇會,但看著周圍的敵人,還是停直了腰身,隻是把手中的長槍杵在了地上,繼續自嘲道:“你這寶貝徒弟若是真能一個人搞定林不負和王遠歐,那可真就是天下無敵了,誰還能和他爭?”

   鶴瀾欣慰笑了笑,但轉念一想,一個名字浮現在眼前,他便喃喃道:“那個叫薑陵的小子,我倒是現在還沒有見過。”

   兩人在這邊談得輕鬆,但那邊打得可是極為激烈。

   而能在林不負和王遠歐的圍攻下堅持不落下風、被鶴瀾稱為徒弟、被穆梁稱作開了掛的男子,正是萊德瑞。

   林不負手持蒼臨、斷嶽雙劍,身披冰晶鎧甲,與萊德瑞正麵交戰,而王遠歐則在一旁伺機出手偷襲。

   戰至此時,萊德瑞的兩位玄極武靈皆被擊潰,他攥著一把金斧,不斷格擋著林不負劈斬來的雙劍。

   林不負身上寒氣噴薄,劍風冰冷刺骨,冰甲反射著陽光倒映在劍鋒之上,舞出一片炫目華光。

   “之前我與人評價過你,說你太過清冷,與這個世界無法相融,所以注定不會站到這個世界的頂點。”萊德瑞手中斧子精準地蕩開林不負急速斬來的雙劍,還開口說道:“但不知道為何,這一次與你交手,我竟是感受到了一些溫度。”

   林不負雙劍帶著冰霜之氣,寒冷刺骨,萊德瑞卻是說感受到了一些溫度。

   這溫度指的自然不是她的劍,而是她的氣息,或者說是她的心。

   林不負並沒有回答萊德瑞,隻是不斷的猛攻,雙劍舞得仿佛是連綿不絕得浪濤。

   實際上她已經十分疲憊,法力和體力都接近枯竭,而萊德瑞看似一直防禦沒有還手之力,但從他剛剛說話的語氣來看,明顯是尚有保留。

   如此發展下去,待她力竭的時候,便是對方反攻的時候,若是隻有林不負自己對敵,她肯定會停下猛攻,冷靜找尋機會。

   但萊德瑞不是一個給別人機會的人。

   而她現在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她要做的就是不斷猛攻,直到萊德瑞露出破綻,而隻要他露出破綻,王遠歐就會發出致命一擊。

   也許這對萊德瑞而言並不公平,但既然這是唯一能夠取勝的辦法,就沒有別的選擇。

   “若是再給你一些時間,也許你會走的比我想象的要遠。”萊德瑞話語之中有著讚許,卻又有著遺憾之意。

   “你就這麽確定你可以戰勝我們兩個?”林不負已經漸漸力竭,不得不試著用言語來使萊德瑞分心。

   “我想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上次王遠歐被我擊敗,就已經形成了心魔,他為了提升實力來對付我,修習那強提修為的禁術,這無異於飲鴆止渴。”萊德瑞說這話突然莫名倒退了三步。

   林不負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抓住機會輸出了最後的法力。

   萊德瑞的斧子上有著點點冰霜,這一刻那些冰霜暴漲,化作一片冰晶,轉瞬間覆蓋住了萊德瑞的斧子,並蔓延到了他的手臂。

   一道鬼魅身影出現在了萊德瑞左側,手持一把短劍直刺萊德瑞的腋窩。

   通過禁術將自己修為強提到玄極上境的王遠歐這一刻無比強大,這一劍來得無比刁鑽。

   這一劍刺進了萊德瑞的身體,捅破了萊德瑞的心髒!

   但下一刻,王遠歐的麵色驟然蒼白,林不負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雖然很可惜,但你們兩個,就到這裏吧。”熾熱的火焰如紅蓮一般從萊德瑞的斧子上綻開,轉瞬融盡了所有冰晶,而後斧子化作一隻火鳳...落在了林不負身上。

   剔透的冰晶急速融化,水汽蒸騰間湧起一片濃鬱的雲霧。

   此時王遠歐的身子突然一陣顫抖,踉蹌著倒退了兩步,盡管他極力控製,卻還是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甚至從他的眼角、鼻孔、耳朵裏流了出來。

   王遠歐瞪大了眼睛看向萊德瑞,他並不意外萊德瑞尚有餘力施展出如此強度的念術將自己重傷,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萊德瑞受了如此重傷還能不死。

   萊德瑞看出了王遠歐的疑惑,解釋道:“靈元東部有一個天狼派,有一門獨特的功法,可以以靈力修補內髒。”

   王遠歐慘淡一笑,似乎想要說什麽,但一張嘴,一大口渾濁的鮮血湧出,他的身體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萊德瑞一伸手,斧子倒飛回他手中。

   那裏水霧散去,林不負的身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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