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你怎麽這麽會演呢
  南霜問:“演戲?”

  顏一晴回答:“是啊,薄以澤一周前跟我表白,說喜歡我。”

  南霜接著問:“表白?”

  錄音裏,薄以澤聽到顏一晴似乎冷笑一聲,“是,表白了,但,不過是他的演戲而已。”

  “你確定嗎?”

  “確定。”

  隨後,一陣沉默,隻有隱約的雜音。

  等了好久好久,久到薄以澤以為兩人的對話結束了,可是,他突然聽到南霜安慰的說:“過去了,可以過去的。”

  而後,顏一晴輕蔑的嘲諷,一股腦傳入薄以澤的耳中。

  “是啊,過去了,別擔心我。再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薄以澤騙過我很多次,誰還信他啊?我早不信了。”

  “一晴,在我麵前,就別騙自己了。”

  “沒騙你的,我對他真的沒期盼,沒感情,你最近看到的,都是我在演戲,反正都在演,看誰演技好。”

  錄音到此為止。

  最後一句話,顏一晴說得昂揚又自信,薄以澤甚至能想象到,她哼過一聲,昂起下巴的模樣。

  薄以澤的表情瞬息萬變,聽完後的幾秒內,他的眼神甚至無法定焦,以往銳利的目光,是分散的。

  他的表白,她居然這麽對待?

  他的話,她不信也就罷了,轉身像吐槽垃圾一樣隨意糟蹋?

  演戲?包括昨晚在內,一直都是她的戲?

  她怎麽敢?她居然真的敢這麽做!

  薄以澤的心,狠狠的被人從中間劈開。劈開還不算,有人還在上麵重重的踩上兩腳,朝上麵吐口水。

  這種疼,他從未體驗過。

  “薄總,”衛平敲門進來,“上季度的財務報表……”

  “出去。”

  簡單的兩個字,衛平聽得心肝發顫,“是。”

  他趕緊向後退,關上門。

  薄總又跟太太吵架了嗎?

  衛平自顧自的猜測著,但,屋內一片死寂,好像什麽事也沒有。

  可是衛平似乎忘記了,薄以澤向來是這樣的人,越是惱怒,越是平靜。

  越是疼,越是難,他越能忍。

  薄以澤死死盯著電腦屏幕,把那條音頻刪除。

  薄以澤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怨恨自己超強的記憶力。

  因為顏一晴跟南霜的對話,如今,完完整整烙印在他的腦子裏,一字不漏,甚至連語氣都讓他印象深刻。

  薄以澤慢慢收緊手掌,他笑了,笑容殘忍而危險。

  真可以啊。

  顏一晴,你真是可以。

  顏一晴,你怎麽這麽會演呢。

  薄以澤喉結一滾一滾的,眼尾凝聚著冰霜,他起身,大步邁出辦公室。

  “薄總,”這時,南霜捧著幾份文件過來,正好碰到薄以澤出來,便說,“江總這幾天,沒在公司,一些決策設計部沒辦法做主,您看……”

  薄以澤眼尾染上一點紅血絲,但,麵上他一點的異樣都未曾泄露。

  他隻是意味不明的掃了南霜一眼,聲音冷淡得像是摻了冰,“南總監,不想想他在哪兒嗎?”

  南霜愣住,跟薄以澤對視後,她低下頭,語氣恭敬卻疏離:“薄總,江總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沒有關係。”

  “哦?”薄以澤哂笑,“真不愧是薄太太的朋友,心狠,可以。”

  南霜摸不透薄以澤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清秀的眉尖,向內一收。

  但,不等她深入思考,薄以澤開口說:“掃描後發給我。”

  說完,他便離開了。

  南霜站在原地,眼中晃過一絲疑惑。

  她很奇怪,薄以澤說的話,有什麽特指嗎?

  她心狠?一晴心狠?可是,最狠的……不是他跟他的好兄弟嗎?

  這位大老板,是在說什麽單口相聲嗎?

  南霜覺得很可笑,她抱著資料,轉身回往設計部,實施薄以澤方才下達的命令。

  薄以澤去車庫提了車,車子極速衝出車庫,沒過多久,便回到酈園。

  管家興衝衝迎上他,“薄先生,您這麽回來了?是有什麽資料需要給您找嗎?”

  薄以澤大步往屋內去,“她人呢?”

  管家自然明白這個“她”指的是誰,“太太說,昨天沒睡好,現在正在補覺呢。”

  薄以澤冷笑,沒睡好?

  跟他同吃同睡,真是委屈死她了。

  “薄先生,需要喊太太醒過來嗎?”管家發覺到,薄以澤的臉色有點不對。

  “不用,”薄以澤說,“我回來的事情,不用告訴她。”

  “啊?”管家的心往下沉了沉,卻不敢多問,不敢忤逆,“是的,薄先生。”

  薄以澤徑直走向那間側臥。

  管家戰戰兢兢的守在走廊的一頭,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爆發了。

  薄以澤邁進室內,溫馨香甜的氣氛,迎麵撲來。

  與房間裏這股甜味對比強烈的是,他嘴裏極度的苦澀,以及胸口被狠狠壓迫的滋味。

  薄以澤一步步往前走,視線落在那些照片上,落在彩燈上,落到沒有收走的投影儀上。

  這一切的一切,昨天給了他多少感動,今天,便能給她多少傷害。

  它們全部變成一把把箭,刺入他的胸口,想要把他的心戳成篩子。

  昨天的他,怎麽能想到,這夢幻的一切,居然是一場戲呢?!

  薄以澤望向從小到大的照片,這些照片上,每一張過去的他,都在嘲笑此時的他,笑他是個蠢貨。

  薄以澤極力控製自己,多年的頂級教育,多年的商場縱橫,他合該忍耐下來,這跟他曾經決策失敗損失的幾十個億幾百個億比起來,算不得什麽。

  但,薄以澤沒忍住,他忍不了,

  商場上的戰爭,刺激的隻是他的身體而已,外在的痛,沒什麽不能忍,男人本該忍受這一切。

  忍著忍著,他的身上便自然形成盔甲。

  如今,內在的痛感,太糟糕。

  顏一晴那些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往毫無防備的地方紮。

  薄以澤狠狠抓住手心,猛地抬手,扯下那一串串的彩燈,連帶那些照片,一起扯掉。

  然後,他走向室內小型的冰箱,打開冰箱門,拿出昨天沒吃完的蛋糕,對準正前方的投影儀,毫不留情的擲過去。

  昨天有多麽珍惜,今天就有多麽惡心,多想毀掉!毀掉他的愚蠢!

  幾分鍾前溫馨的小屋,現在,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