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裴家人都這麽記憶變態嗎
  估摸著午膳期間,裴書珩出了皇宮,回了趟府。

  晚些有事得出門,這身官服實太顯眼。因著方便,他的衣裳大多都存放在書房。

  進了書房,脫下烏紗帽,他換了身石青色銷金雲玟團花直裰。頭頂冠玉,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通身的氣質,僅是一眼,就給人一種儒雅穩重之感。

  阿肆呈上溫潤而澤的白玉佩。

  裴書珩接過,正要別在腰間,突然想起擱置在一旁從未打開瞧過的盒子。

  他動作一頓,憑著記憶去尋。

  打開黑匣子,裏頭躺著的赫然是那醜的讓人不想看第二眼的荷包。

  阿肆踮了踮腳尖。

  顯然他也記得著荷包是誰送的。他默默的閉上眼,逼著自己忘記方才所見。

  裴書珩捏起一角,還記得那會兒楚汐登門時,怕他怕的要死,隻要他一靠近,她便忍不住的抖。

  男子薄唇緊抿,露出精致的下頜線。

  他觀摩半響,是實在看不出荷包裏繡的一團亂麻的是個‘書’字。

  末了,他淡淡道:“晚些把我的衣裳,和平日要用的都送去墨漪院。”

  阿肆一下子來了精神,連忙道:“好。”

  知道裴書珩要出門,阿肆也不敢耽擱,當下要去廚房,讓那邊的人麻溜些,可不能誤了公子的要事。

  他抬腳剛出門檻,依稀聽見裏頭男子略帶無奈的說著:“這繡工,連幼眠都不如。”

  阿肆扭頭去看,隻見男子身姿頎長,肅肅如鬆下風。

  實在是戴不出門,裴書珩揉了揉額,再度關上,這才慢悠悠的係上玉佩。

  做完這些,又想起繡荷包的女子。

  他眸光閃了閃,直接去了墨漪院。

  “公子安好。”院內的丫頭連忙放下手上的活,過來請安。

  裴書珩漫不經心‘恩’了一聲以作答複,他步子不停,徑直推開房門。

  可屋內卻是不見人。

  裴書珩站在床前看著還不曾疊好的被褥,如白玉般修長的指尖一卷。

  屋內的熏香不知何時已經熄了。裴書珩喜潔,自從他搬進來後,除卻兩日的一個大掃,旁的隻要能不假借旁人之手的,他都會親自整理。

  自詡小仙女的楚汐也是個愛幹淨的,屋子倒是一貫的整潔,除卻今日。

  就連窗格都是關著的,不曾通風。

  裴書珩見床上的零食盒。眉頭一蹙。

  可隱隱間,卻覺得屋內女子的留下的餘香好似還裹著另一種味道。

  他轉身出門。

  “夫人呢?”

  屋外的丫頭連忙道:“回公子的話,夫人和韓家姑娘一同出了門。”

  裴書珩揉了揉眉心,不用想,也能猜到那一盒零嘴是兩人一塊吃的。

  他淡淡道:“屋內過亂,徹底打掃一次,床單被褥全都換了。”

  ……

  蘅蕪院

  裴幼眠正趴在案桌上,撅起嘴巴,試著把毛筆放到上麵。次次失敗,她卻越戰越勇。

  雲墜在一旁看的幹著急。

  姑娘被罰卻是一個字也沒寫,等公子過來檢查,定然要氣。

  這夫人也不在,也沒人能哄的了姑娘去寫。

  她勸了多次,得到的回複無疑是——

  “好雲墜,我餓了。”

  “嫂嫂呢,她都不來找我,她心裏是沒有幼眠了嗎?”

  “啊,雲墜,我要如廁。”

  諸如此類,總是避免要害。

  就在這會兒,裴幼眠放下手裏的毛筆,她捧著臉,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

  “雲墜,我真的想吃那個餅。”

  雲墜拿她沒辦法:“姑娘是忘了這會兒為何坐在這裏麽?您啊還是早早把這些字給寫了,除了芥菜餅,您要吃什麽都成。”

  裴幼眠揉了揉手腕,很是認真舉到雲墜眼前:“可是它說它會累。”

  雲墜:……

  ……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小廝恭敬的聲音:“公子。”

  這句話一落,房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裴幼眠聞聲望去,看著裴書珩冷淡著臉,朝著她這個方向走過來。

  小姑娘卻也不慌,她老老實實的坐直身子,小胖手置於膝蓋上,嬌憨的喊著:“兄長。”

  裴書珩走近,看見宣紙依舊幹淨沒被用過,隻有不小心壓著而留下的褶皺。

  男子淡淡一瞥,負手而立。

  “你真當覺著我不敢打你手心?”

  裴幼眠被這句話嚇得縮了縮腦袋。

  “作何不寫?”

  裴幼眠當下抬起頭,理直氣壯道:“嫂嫂不久前和我說,家裏已經有一個書呆子了,不能再有第二個。”

  這是前幾日楚汐見裴幼眠捧著書念念有詞的背著上頭的句子時,隨口說的一句話。

  作為學渣,楚汐看見周邊一個個的優異,就有種被支配的難受。

  猶記得,每次早讀背課文,她都是拖累小組的。到最後都要被請到辦公室喝茶。

  可為什麽!裴幼眠看一眼就會背!

  真的,裴家人都這麽記憶變態嗎?

  這句話可是牢牢印在裴幼眠心裏,因此,她這幾日連書都不曾碰一下。

  像兄長這樣,就知道看書看書,最後連朋友都沒有一個,實在是慘。

  裴書珩眸色轉深,他麵色愈發的淡。不緩不慢轉著手裏的玉扳指:“那是你嫂嫂懶。”

  自她入門,裴書珩就沒見她看過一頁書。

  整日裏就知道點著那些珠寶首飾,整理儀容。即興的在他麵前表演一段情深意切。

  “嫂嫂不懶,她每日都忙。”

  忙著換指甲上的蔻丹?還是說忙著怎麽花銀子?

  裴書珩頭疼之餘卻麵不改色:“從明日起,你與楚汐每人都寫一頁紙,交我檢查。”

  裴幼眠不能接受,她一急,說話就結巴:“兄長,你,你罰我就算了,你怎麽連嫂嫂都,都罰。”

  她好像拖累嫂嫂了。

  說著,她頗為苦惱的絞著雙手,略帶不知所措:“你這樣,嫂嫂是不會喜歡你的。”

  裴書珩身子一僵,很快又放鬆下來。

  楚汐都與他做最親密的夫妻了,怎麽會不喜歡他。

  男子臉上的冷漠收了些許,他半垂著眼簾,視線落在腰間的玉佩上。

  “不單是練字,這些日子我還會找刺繡嬤嬤,親自來教你二人。”

  他想,楚汐總能做出一枚可以戴出門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