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你非要把自己毀了是麽
  靳霄覺著章燁這人無趣的很,還懷疑他的能力。

  讓他覺著,這幾年花下的功夫都白費了,隻要一對上賭坊那死女人,他就要認栽。

  你說這就算不挖苦,也該說幾句好聽的,讓他存有希望。就算是昧著良心。

  “得,人都走了,你我留著作甚。”靳霄不屑與旁人賭,他懶懶的站起身子。

  “那走吧。”

  兩人一起下了閣樓,出了賭坊。

  “我讓賣酒的小娘子給我留有兩壇竹葉青,章兄,可要一起?”

  “那小娘子長的萬分討喜,逢人就笑。”

  這番邀請,章燁直接拒絕:“我得回去了,今日出門還是瞞著我娘的。”

  靳霄不再說什麽,於是晃著手裏的錢袋子,懶洋洋的朝東邊走去。

  這會兒,暮色將至,落日的餘暉隨著時間的消逝,愈發暗沉。

  章燁嘴裏說著回府,可卻是不由控製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心裏存著事。

  街上零星幾個路人,商販早就挑著扁擔回家,而兩側林立的商鋪這會兒也都點上了燈。

  倒不至於看不清路。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

  直至,的門前的熱鬧非凡。

  他默不作聲的,有些僵硬的看著那些個穿著暴露的風塵女子嬌笑的攬著客人,軟言軟語勾著哄著路過的男人迷了心神。

  耳畔皆是男女之間的**。

  章燁袖中的手緊了又緊。

  自從上回曲情冷聲拒絕了他,他便再無機會使銀子給鄒媽媽。

  章燁有些失魂落魄,這世上還有誰,會像他這般憐惜她。怕她委屈,怕她疼,忍著不去碰她。

  會絞盡心思的為了讓她一展笑顏,甚至不惜鬧出笑話。

  會因為她的冷漠,而整宿整宿的失眠。

  真是……徹底栽了。

  章燁擔心,沒了他的打點,她是不是會像這些女子那般,躺在別人懷裏。

  即便這是曲情自己想要的。

  不過,曲情是醉鄉閣的招牌,鄒媽媽定然會把她賣個好價錢。不會隨隨便便讓她接客。

  “呦,這不是咱們章公子嗎?您許久沒來了,可要看看我們晴晴?”鄒媽媽搖著折扇,一扭一扭的來到章燁跟前。

  鄒媽媽很喜歡這個傻公子,銀子大把大把的送,卻是不破曲情的身。

  她正等著過個把月,拍賣曲情的初夜,價格自然要往高了提。可這期間,就缺花錢,卻不碰身子的如章燁一同的男子。

  章燁抿了抿唇。

  見她,自然是想的,可她並不想見她。

  她想要有抱負的,有金錢權勢的男子,而他如今隻是個紈絝子弟。

  章燁沒有回鄒媽媽的話,他腳步沉重略帶蹣跚,緩緩轉過身子離去。

  月光拉長他的影子,顯得愈發蕭瑟孤寂。

  身後的鄒媽媽當下出聲挽留:“欸,章公子,別走啊。你若膩了晴晴,我手頭上還有大把的姑娘,任您挑啊。”

  “我們醉鄉閣什麽女子都有,隻要您說,媽媽都給你找來。”

  ……

  醉鄉閣。

  上好的房間。

  陳設一應齊全,處處皆顯精致。。

  女子對著銅鏡,卸下妝容,玉指取下發間的銀鳳鏤花長簪,很是珍惜的放入一旁的盒子裏,生怕夜裏積了灰。

  “那對你死心塌地的人又跑來了。”身後有人靠著柱子,手裏拿著一張信紙,著鵝黃衣裳,是丫鬟的打扮。

  曲情聞言,動作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什麽,卻又被一灘死寂取代。

  “你想說什麽?”她淡淡道。

  “她對你如此情深,你就沒有片刻的心動?”丫鬟挑眉,很是感興趣的想要看她的反應。

  “不曾。”曲情回應的極快。

  可卻換來對方的一陣笑:“騙的過我,騙的過他,你還能把自己也騙了。你可真行。”

  曲情指尖帶顫。眼神卻泛起了冷意。

  柳月笑的肚子疼,可眼底卻閃起了淚光,她直接用手擦去,卻是越抹越多:“你今日對著那鐲子出神了三次。”

  她嘴裏的鐲子正是先前章燁所贈,在曲情用幾句話把他的希翼打的稀吧碎時,還特地歸還了白玉鐲子。

  可章燁到底又給她退了回來。便是她塞到首飾盒裏的那隻。

  柳月也不知自己在笑什麽,她上前蹲下與曲情平齊:“有人個滿心滿眼的都是你,如何不值得托付終身?章家我查過,不如外界傳言那般,上上下下的人都極好相處,很是爽快。”

  “隻要你願意,你就有家了。”

  “章家沒那麽多規矩,他們也不會為難於你。”

  曲情從袖口摸出方帕,上頭繡著她最愛的梅花,高潔卻又傲骨。她動作輕緩的給柳月拭淚。

  卻是莫不吭聲,沒有言語。

  她這幅反應,讓柳月徹底冷了心。

  柳月突然甩開她的手,眼眸猩紅,恨恨道:“你非要把自己毀了是麽?”

  曲情卻是笑了。

  帕子從手中脫落,她也沒去撿,不再看眼前淚眼朦朧的柳月,她執起桌麵的象牙梳,動作輕柔的梳起發來。

  笑意卻是慢慢變淡:“柳月,十多年前,我就下定決心,不再為自己活了。”

  柳月聞言,身子一僵,喃喃道:“你何必呢?你何必呢?”

  曲情麵色冷清,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道:“把信送出去吧,公子那頭應當等急了。”

  柳月攥緊手心的信,深深看了眼曲情,這才疾步向外走去,打開房門她留下一句:“你會後悔的。”

  待她走後,曲情這才指尖帶顫,打開妝奩盒。

  裏頭赫然是一隻成色極好的白玉鐲子,她想要伸手去觸,可手剛伸到一半,卻又生生的收了回來。

  曲情閉了閉眼。

  像他這般敢愛敢恨,瀟灑萬千的男子,應當值得更好的女子。

  而她鏽跡斑斑,心如死灰,沒有任何盼頭,她背負了太多,隻能辜負。

  這段時日就當她是意外的闖入那人的視野,又惦著腳尖悄悄的退了出來。

  章燁終有一日會對她淡了心思,他會娶妻生子。

  她也會把這段無人可知的心思壓在記憶深處。

  畢竟——曾經,有這麽一個毛手毛腳的青年,渲染了她的整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