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聽候發落
  正如楚汐所言。

  書房內,請來的沈禦醫取過案上的藥包,打開,兩指拾起一點,放至鼻尖聞了聞,他眼神眯了眯,又沾了點藥沫入嘴。

  待他心裏有了成算後。這才拱拱手道。

  “裴大人,這藥粉性極寒,女子服用傷身,長期服用不利有孕。裴姑娘身子一向不好,是藥三分毒,何況是加了藥粉,會導致病情反複。”

  他又接過裴幼眠這段日子服用的藥方:“藥粉與其中一味藥相克,時間長了身子便垮了。”

  說話之人邊上擱置著醫箱。瞧著年紀頗大,此人乃是太醫院之首,醫術精湛,無人能敵。

  裴書珩目光沉沉,立在案桌前,身如挺鬆,緋袍微拂,右手無意識的著攥緊。

  “勞煩為舍妹查看一二。”

  沈禦醫摸摸胡須:“這是自然。”

  裴書珩一顆心提著,殺了崔媽媽的心都有了,他原以為能護裴幼眠一生安康,可險些在眼皮子底下讓她出事。

  好在楚汐指出,他眸光閃過冷意,他不管楚汐為何知道,楚汐不講,他便不聽。隻要她莫有別的心思。

  裴幼眠聽從裴書珩所言,乖乖巧巧把胳膊搭在茶幾上,仍由沈禦醫擱著一方帕子把脈。

  很快,沈禦醫探好脈象。

  “大人且放心,姑娘吃的時間不長,體內雖有藥性殘留,老臣這就開方子,一日煎兩次,晨昏按時服用。吃上五日即可。”

  裴書珩麵上溫和的笑笑,可眸間毫無波瀾。

  “勞煩。”

  待禦醫走後,他臉上瞬間沒了笑意。泛著寒意。給裴幼眠扔了盤果子。

  男子目光冷冷瞅了眼呆滯的雲墜。

  他砸了手裏的茶具,滾燙的茶水四濺:“說!”

  雲墜從未見過溫和的公子如此神情,仿若下一秒就要在人胸口插入一把匕首。

  她又驚又慌,撲騰一下跪在地上,也不嫌膝蓋疼。恨恨道。

  “奴婢實在不知,崔媽媽有此二心,她往日裏對姑娘嚴加管教,可追溯源頭是為了姑娘好。是我粗心大意,任憑公子懲罰。”

  一旁聽著的阿肆,吸了口涼氣:“你說什麽,嚴加管教?”

  這崔媽媽平素看著老實,背地裏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雲墜不敢看裴書珩的臉色,直接彎起身子,把頭磕在地上,心跳如雷。

  “崔媽媽一直以禮儀約束姑娘,嚴苛如此,以防姑娘在世家小姐麵前失儀。”她的嗓音越來越小。

  崔媽媽是宮裏貴人在公子任職那日送的,是宮裏的老人,雲墜往日雖處處瞧不起她那副手高眼低的德行,可也不敢處處衝撞。

  她一直以為崔媽媽敢如此,是公子授意,她不敢貿然與之衝突,可如今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裴書珩知了大概不想再聽,直起身子,涼涼道:“阿肆,那婆子可在暗室?”

  “稟公子,已壓入暗室,等公子發落處置。”

  他臉上肅殺之氣滿滿,憤怒難掩。

  這世上,世人欺他可以,可動裴幼眠半根頭發絲都不行。

  她裴書珩唯一的親人,捧在手心的妹妹,乖巧可人,那婆子怎麽敢!

  往前,家中長輩紛紛離世,留給他的隻要這麽一個心尖尖,裴幼眠是他一勺一口米糊糊帶大的。

  他小小少年要照顧其妹,要賺銀養家,交束縛,溫書,其中種種艱辛。他都咬牙挺了過來。

  誰借那老不死的勇氣,敢把心思放在幼眠身上。

  男子沉沉吐了口氣,他忽而一笑。

  “走,去暗室。”

  裴幼眠見她要走,果子也不吃了。吸了吸口水,笑的一臉嬌憨:“兄長,你要出去買燒雞嗎?”

  男子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眼中寒意不見。

  “你乖乖在府,兄長就給你帶。”

  裴幼眠慢了幾拍,連連道好,見人走遠,又顛顛取了枚果子。在雲墜跟前,學著她跪下。

  雲墜連忙扶她起來:“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裴幼眠不懂,把果子遞過去。

  “雲墜,我們找嫂嫂啊。”

  ……

  裴府的暗室入口是他院子裏的假山處。除卻阿肆,知道的人並不多。

  這阿肆是他從外商手裏救下的,就是看重了他的忠誠,雖然聒噪,但勝在該閉嘴的時候他不會多嘴。

  通過假山內小小的洞口,啟動裏頭旁人察覺不了的機關,進入通道,又是另一番景象。

  通道有些暗,擱著好幾丈遠才有微弱的燭光。

  長長的通道,望不到邊。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中回響。久久不絕。聽著倒是滲人。

  暗室裏綁著發絲淩亂的婆子,嘴裏塞著棉布,“嗚嗚”叫喚著,再也發不出旁的聲響。

  暗室味道並不好聞,細細聞去,有血的味道。

  裴書珩麵無表情的在取了牆麵上掛著的彎刀,用一旁的棉布細細擦拭著。

  阿肆則是上前一把扯掉崔媽媽嘴裏的棉布。

  “公子,饒命,您饒了我吧”崔媽媽張嘴便是求饒,她被綁在這裏許久,身子都僵硬了,萬分驚怖。

  誰能想到裴府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暗室。而平日裏最溫和不過的公子,擦拭著彎刀時,嘴角擒的冷笑如此嗜血。

  “饒?你死不足惜,裴府待你不差,你可倒好,在公子麵前玩起了手段,誰借你的膽子。”

  阿肆那個氣哦,如此乖巧的姑娘,被這老東西管製,管製的時候還打著公子的名號。

  別說公子怒,他何嚐不是。

  空氣裏的血腥味崔媽媽何嚐沒聞出來,如今綁著她的繩子還染上淡淡血跡。她一下子慌了心神。

  但好歹是宮裏出來的,此刻,狡辯保全自己的同時,還不忘擺出身後的靠山。

  “公子,是有人,陷害於我,我伺候姑娘用心天地可鑒,公子莫不要被小人所言傷了於三皇子府的情分。”

  裴書珩仿若未聞,暗室裏擺著一張老式靠椅,他麵無表情坐下。

  聽到崔媽媽提及三皇子,他這才慢悠悠的抬眸看了狼狽不堪被捆綁之人。

  然,就這麽點反應,卻讓崔媽媽以為方才所言奏效,她心裏生了股飄飄然。

  “公子,切莫聽信小人讒言,楚大姑娘為人惡毒,興許便是她計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