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銀河上將追妻記(三十九)
  展逐顏出聲提醒的同時,溫斐也變了臉色。暗夜將歇,黎明將至,一架銀色的飛船出現在展逐顏視野中。展逐顏將濃眉緊皺起來,下意識拉著溫斐匍匐在地。

  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平台上的兩人,炮火緊隨而至,轟擊在平台與四周岩壁上。平台本就是山體往外延伸出來的一塊,承人尚可,卻經受不住轟擊。

  滔天的巨響裏,巨石崩塌,失重感緊隨而來。失明終究還是延緩了溫斐的反應速度,所幸他此刻不是一個人,展逐顏幾乎是在山體崩塌的刹那就抓住了他的手,在一同下墜的同時勾住了簷上的石塊,勉強止住兩人下落的趨勢。

  那艘飛船盤旋在他們頭頂上,似乎在等塵煙散盡後再給他們致命一擊。嶼。汐。團。隊。

  “我們應該往身上多綁點武器的。”溫斐根據飛船發出的聲響判斷出它的所在,雖不知它在等什麽,卻也沒想讓自己懸掛得太無趣,便苦中作樂地來了這樣一句:“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是應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展逐顏緊拽著他的手,大半邊身體肌肉相互作用,竟用一隻手的臂力就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指示著他將手深入一個凹陷處掛住自己。

  安頓好溫斐後,展逐顏將空出的左手自腰帶處滑了一圈,拿出個腕口大小的黑色方匣來,冷著臉打開了它。

  強烈的嗡鳴從那小匣子裏發出來,直襲上方那艘飛船。這是他從展家帶出來的東西,能聚集能量對著一處發射超聲波,能源充足時甚至能摧毀摧毀小型飛艦。

  飛船劇烈震顫起來,機身塗漆掀起,玻璃窗爭相破碎。

  隻聽一聲轟響,許是駕駛員受了影響誤做了操作,銀色飛艦轟擊在崖壁上,後又朝著底下摔去。

  溫斐自然是聽不見這匣子發出的超聲波的,可他聽得到甲殼損毀飛船落海的聲音。“你用了什麽辦法把人給打了?”他感覺到危險解除,神態也放鬆下來,這把問道。

  展逐顏將耗盡能量的匣子往底下一扔,勾他過來吻了口,卻不說破,隻是故弄玄虛道:“自然是我準備好用來趕情敵的。”後者麵無表情地伸手擦了擦嘴,無甚表情地道:“別以為老子看不見就可以占我便宜。”展逐顏便捉他手過來將他半邊身子負在背上,也虧得他一隻手承重還能這樣穩。“好,那下次我一定先問過你意見。”展逐顏輕笑道:“抓好了。”

  溫斐便順勢脫了岩壁攀爬過去,環住他脖頸,嘴裏卻還是沒好氣:“你也不怕把我掉下去。”“我不怕,也不會讓你怕。”展逐顏等他抓緊後便繼續往上爬,一點一點往山頂靠近。

  雖然飛船半路殺出,兩人仍是在接近黎明的時候到達了山頂。

  漸漸泛白的天讓展逐顏心生一絲不詳的預感,盡管心中不安,可如果往下隻會更危險,是以他僅僅猶豫了一瞬,便帶著溫斐爬了上去。

  第一線天光自東邊浮現,山巔上早有一夥人等在那裏,靜靜看著他們翻身上來。在對方警惕的目光和漆黑的鐳射槍威脅下,展逐顏隻是慢悠悠地把溫斐從背上放下來,對著人群中背對著自己的長發女人道:“我還以為會晚點再見到你呢,骨鰈小姐。”

  白色西服都掩蓋不了其火辣曲線的女人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僅看了溫斐一眼,便將目光投到了展逐顏身上:“一別多年,展先生還是如往日一般英俊呢。”

  察覺到對方並沒有馬上開槍射殺的意思,溫斐也意思意思地抻了抻長腿,低聲問展逐顏:“你老情人?”他這咬耳朵的舉動沒把握好度,嘴唇直接便挨到了展逐顏鬢下肌膚,意識到之後才堪堪退了兩分。

  “寶貝,我對你的忠誠可表青天昭日月,再說見過你之後我怎麽可能看得上別人?”展逐顏扯著袖子給他擦了擦灰撲撲的臉,這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舊仇人,放心,既然沒有馬上開槍,應該就不會開槍了。”

  溫斐聽完他這句話才想到,他竟不知道展逐顏的仇人有哪些。他蘇醒之後跟展逐顏的接觸實在有限,展逐顏一步步介入了他的曾經,他卻根本沒問過展逐顏的過去。也不知是展逐顏藏得太好,還是他不曾有過這些考慮。

  對方顯然沒準備給他們繼續風花雪月的時間,遣人過來把他們鎖了,搜了身奪了武器蒙了眼,再一把扔到飛艦艙室裏。所幸這幾人還算講良心,把兩人扔到了一起。

  “搜槍就好了嘛,何必拿我刀,真是膽兒小。”溫斐吊兒郎當地說。

  展逐顏靠過來,隔著頭上罩著的麻布袋對他道:“我會幫你拿回來的。”

  “嗯?怎麽拿,出賣色相?”想到那人是展逐顏的仇人,不是自己的,溫斐鎮定得不像是被綁架,反像是拿了免費票享受星際一日遊的天選之子:“他們要是用機械手銬我也許還能拔根頭發試著套套鎖,用指紋鎖實在有些犯規了。”他心不在焉地跟展逐顏說著話,半點不見著急之態。

  “那可是咱們定情信物之一,我不會讓它落到別人手裏的。”展逐顏往他的方向靠近一些,呈壓迫狀將他擠向艙壁,還沒等溫斐察覺出他的意圖,他就蹭開溫斐臉上麻袋,在他側頸處咬了一口:“給你我樂意,別人想都別想,我瞧不上。”

  他們被塞在一個獨立的囚室裏,那些人連盞燈都沒給他們留,可展逐顏似乎能看透這層黑暗,捕捉到溫斐臉上的表情,想必定然是極致的散漫與不屑,還帶著絲致命迷人的性感。

  兩人貼得近,溫斐又過於了解他的性子,一聽他呼吸變重便調笑道:“你他媽不會想上了老子吧?”

  “猜對了。我恨不得吃了你,一口一口啖盡骨肉,連著骨頭渣子一起咽下。”他湊過去用嘴唇摩挲溫斐的鼻翼,溫柔的氣息如棉絮般飄落在溫斐濃密長睫上:“可我怎麽舍得……”他前一刻還是隻餓了多年眼冒綠光的饞狼,後一刻就規整衣襟收斂利齒成了個正人君子柳下惠,如此收放自如,讓溫斐都不由得驚歎起來。

  “要是你換張臉,換副身體,我可能會願意。”溫斐懶洋洋地回道。展逐顏聽聞此言卻是笑了,衝他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不是一時的快樂,而是這一輩子。你活多久,我活多久,我的伴侶隻有你,也隻能是你。”

  他像隻野犬般湊到溫斐喉間,一口叼住了他的喉結。

  龍不會把頸下的逆鱗露出來,溫斐也會對這樣的行為心生警惕。可他越是繃緊身體,身上那個人就舔得越是起勁,尖利的齒間摩挲著脆弱的皮肉,讓溫斐懷疑自己要被他一口咬開咽喉就此死去。

  他甚至隱隱生出一絲猜測來,感覺自己像一隻放在籠中的老虎,盡管牙尖齒利,可現下不是他的森林,是麵前這隻獅子的沙漠。獅子胸有成竹,洞悉一切,表麵上看是囚徒,實際上卻可能是幕後操盤的黑手。

  “你……”他想問他一句證明猜測,卻被展逐顏的一個吻打亂了陣腳:“阿斐,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但我會處理好這些事。老實說,在看到她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脫困的機會來了。”他循循善誘,卻又半遮半露不肯說全乎:“國王定將衝鋒陷陣開拓疆土抵禦外敵,而王子隻需要坐在王座上等著他的王凱旋就好。我會帶上金銀財寶,披甲執銳,在號角聲裏馭馬踏過城門,將金冠親手獻給你。這件事是我挑起的,也將親手解決這一切。我比你了解她。”

  溫斐點點頭,道:“行,隻是你國王我王子會不會太占我便宜了一點,你要一邊幹我一邊要我喊爸爸嗎?”

  “咱們可以以後試試。”借著便利,展逐顏近乎放肆地貼近他,兩人的呼吸都糾纏在一起,像無數個夜晚裏糾纏的兩具身體,抑或漸漸交融的兩個靈魂。“你是我的王妃。”

  “聽起來似乎比王子好聽點了,不過以後又是什麽時候?怎麽,還得講究個花前月下,準備好紅燭香檳?”

  “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天。”

  展逐顏此話一出,溫斐就像隻被戳到的刺蝟一樣,反轉過去麵對壁板,蜷起身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展逐顏一點也不意外,許是自我保護的緣故,在他麵前,溫斐總是樂於談性怒於談情。

  溫斐保持呼吸裝作睡去不想理他,哪想展逐顏卻不肯放開他,緊隨而來道:“阿斐,你想要了,對吧。”

  黑暗裏的刺蝟張開了渾身的刺,一麵警惕,一麵裝作不在意地道:“沒有。”

  “以前你想要的時候,會故意激怒我,現在你不用像以前那樣提心吊膽,又打定了我非你不可,所以故意引誘我。”

  “是你想多了。”溫斐還想逃開,可心裏的那股子邪火依然在一個勁地往上竄。他惱於這具身體的反應,也帶點被戳破心思的憤怒。

  對於他的事,展逐顏總表現得要敏感些,他知道溫斐自尊心強,便幹脆自己給他找了個台階下:“那你就當我想多了吧。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想強了你。”

  “你瘋了,這是在別人的地盤,指不定有什麽紅外攝像儀呢。我可不想被當成銀幕主角被人圍觀。”溫斐微感別扭地拒絕道。

  展逐顏卻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強壓著他翻過身來,湊過去咬住了他的皮帶扣。卡扣和齒緣刮擦的聲響在一片寂靜裏分外清晰,想到這個人在做的事,溫斐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想來那麽多個世界,都是展逐顏身在高位,對他頤氣指使呼來喝,向來隻有自己的角色被他欺負的份。可現在不了,他們這一世沒有劇本,沒有固定的軌跡,也沒有悶頭往絕路走的狠勁。展逐顏必須給他伏低做小百般討好,因為他知道自己吃這套。

  他咬咬牙,做著最後一點欲拒還迎的掙紮:“看不出來展將軍還有用嘴解皮帶的絕活。”

  展逐顏笑道:“我嘴上絕活還多著呢,阿斐可以享受個遍。”

  這句話就像一根燃燒的火柴一樣落到溫斐這一灘滾油上,掀起一片欲望狂潮,情愛火海。

  展逐顏啟開唇,將他納入唇舌間。溫斐呼吸一窒,身體驟然繃緊了。

  他被反銬的雙手情不自禁地交握,卻並非歡愉,而是懼怕。他最初跟展逐顏在一起時,之所以甘願屈居人下,不過是懶得動想被寵著罷了。可自地獄裏走過一遭,他已被折磨得除了被侵入外,根本無法興起。就算這五年來他放蕩不羈,也從不曾居於上位。

  展逐顏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在他緊張起來的同時便將他那處放開,改去吻他大腿。他熟悉這具身體,熟悉溫斐的每一點反應,他們曾似漆如膠抵死纏綿,也曾恨到極致彼此折磨,似箭光陰疾馳而過,可他們卻像是被遺忘了一樣,邁過無數時空壁障,分分合合,終於相聚。

  “想著我,我在被你征服。”展逐顏這句話就像魔咒般落到溫斐耳邊,順著耳道一路蜿蜒前行,直抵腦海。

  溫斐情不自禁順著他的話想起來,想第一次見麵時驚豔的一眼,想並肩殺死蟲皇時的肆意,想大雨中展逐顏深一腳淺一腳帶著他離開的決然,想在地下基地蘇醒時展逐顏的那個擁抱。倏忽間又什麽都沒了,展逐顏那張神祗般精致完美的臉浮現出來,曾讓他又愛又恨的那張臉上帶著縱容的笑,那雙璀璨眸子裏又氤氳著朦朧的水光,還有埋藏在平靜水麵下遍布河床阻川斷河的愛。

  他情不自禁挺起腰身來,竟在這樣的幻想裏有了反應。

  他聽見那個男人發出一聲淺笑,不是笑話他,更像是放下心來。下身重新落入溫暖濕潤的所在,他身邊不是刀山火海,而是溫床。他的噩夢早已被他自己親手結束,不會有人欺辱他辱罵他,也不會有人千方百計取他性命。就算前方洪流滔天海嘯狂湧,就算命運這條滄龍張開滔天巨口,也得先咬穿展逐顏的軀體,才能讓利齒落到他身上。

  雖然沒有溢於言表,可他早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