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的背叛愛人(九)
  林沐聲卻是嗤笑道:“表叔說的哪裏話,怎麽可以說是我敗壞了他們的名聲呢。如果他們沒做出那樣的事情,那我就算想挖再多的黑曆史,我也挖不到。而且表叔你難道覺得,你這樣就是在幫他們了?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給他們善後擺平,他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德行。”

  說完他又轉向林熙雅兩姐弟,道:“你們覺得我家欠了你們很多麽?真是搞笑。你們的外婆當初就是個風月女,偷偷設計懷了我外公的孩子,訛錢走人。你們的媽媽生下來之後,我外公外婆也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什麽都沒虧待過她。結果她呢,偏要去勾搭我爸,搞得自己被逐出家門,怪的了誰。如果不是你媽從中作梗,我爸我媽也不會死。你以為我爸真的喜歡你媽啊,笑死我了。當初我媽被他氣死,他最恨的就是勾引他破壞他家庭的人,也就是你們的媽媽,杜鶯鶯。所以他去找她算賬,結果杜鶯鶯發了瘋,燒炭拖著他一起死,還真把自己給作死了。”

  “你騙人,根本不是這樣的,他們是殉情死的。”林熙雅失聲尖叫道。

  “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你還真信?”林沐聲繼續說道:“這可是當初給他們驗屍的法官親口說的,你要不信我再找他來親口給你們說說啊。”

  陸文修看著他說這些話,他能分辨出林沐聲其實也並不好受,畢竟誰也無法坦然地重提父母是怎麽死的。他把這個當做武器攻擊對麵的兩姐弟,實際上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猜的很對,林沐聲心裏並不開心。他其實也恨他父親,如果不是他,他不會失去他的母親,不會變成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可他看到那兩姐弟比他更激動,更痛苦,心裏卻又覺得舒暢,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你們有什麽資格覺得我們家欠你們的。本來就是野種,難道還要把你們捧上天不成?當初把你們送過去,外公外公就留了一筆錢給你們的表叔,你們讀書的時候也會定時寄錢給你們用,足以讓你們衣食無憂甚至說的上是小資的生活。可你們偏偏惦記著不應該給你們的東西,鬧到這一步,又能怪得了誰?”

  林沐聲冷冷地下了結論:“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有句話我還是得告訴你,有些東西,不是你拿到了你就是贏家。王子再怎麽落魄,就算淪落到要穿著破布去街邊討飯,那也是王子。而老鼠,再怎麽穿上龍袍,那也還是老鼠。”林沐聲說完這些,又轉過頭來看著陸文修,道:“而你,隻不過是在做一個你自以為的英雄而已,可惜你英雄沒做成,成了別人手裏的槍。你既不是替天行道,也不是匡扶正義,你隻是滿足你自己的虛榮心和成就感,做一些自以為是的蠢事罷了。”

  “林沐聲,我要殺了你。”林熙言失態地伸手去抓他,還是身後的表叔抓了他一把才沒讓他得逞。

  林沐聲才不管他們,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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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愛值怎麽又漲了?”毛球表示不理解。

  “可能是因為我懟他們的姿態太帥了吧。”溫斐自我欣賞道。

  毛球:“……被罵還能漲喜愛值?這人不會是抖M吧?”

  “也許就是哦。”溫斐嘿嘿笑道。看了看麵板,溫斐說:“喜愛值快刷滿了,應該可以準備脫離了。”

  “後悔度還沒滿啊。”

  “我知道,你沒留意到林熙言看我的眼神麽?那種,要殺了我的眼神。”

  毛球回頭看看,還真是。

  “放心,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我很期待你的表演呢,熙言小弟弟。

  林熙言和林熙雅兩人,雖然暫時沒有被宣判,卻也被限製了自由。兩人這時候才終於意識到自作孽不可活,可情況越是不利,兩人的心情也越是壓抑。

  而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陸文修。

  秦律嚴。

  其實那天打電話給林熙雅,又幫她們擺平新聞風波的人,其實就是他。

  他的到來是陸文修未曾預料到的,而他要說的話也同樣讓陸文修感到詫異。

  “我希望你可以撤銷對熙雅他們的指控。”

  “為什麽?”陸文修感到十分不解,他一直以為秦律嚴是林沐聲那邊的。包括之前騙他的破產的事情,也跟秦律嚴的配合脫不了幹係。

  “因為他們是鶯鶯的孩子。”秦律嚴靜靜地說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鶯鶯從小到大,一直都很自卑,她知道自己是不被人期待的孩子,跟雨柔不一樣。雨柔是天之嬌女,從小到大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而她隻是個私生女,甚至隻能對外宣稱為養女。她從小就喜歡跟她姐姐做比較,什麽都愛跟她比。”

  秦律嚴緩了緩,繼續道:“我那時候是小山村裏來的,因為受到杜老的資助,才能離開那裏來到城裏讀書。我那時候就寄養在她們家裏,我也是鶯鶯小時候唯一的玩伴。她其實心地不壞,可她太愛比,什麽都要做的比雨柔好。他們的父親,林定威,想必你也聽說過。定威喜歡的是雨柔,一直都喜歡著她。他們兩情相悅,婚姻也受到了大家的祝福。可是鶯鶯不樂意,她也喜歡定威,說是喜歡,其實攀比的心思要更多一些。所以她故意跟定威……”

  這導致了這一輩不幸的上一輩的恩怨,此時聽來,也讓人忍不住唏噓。

  陸文修聽出他話裏藏著的意思,問:“她做那一切的時候,你是知道的吧?”

  “是。”秦律嚴直接承認了,“她並沒有瞞著我。”

  “你很後悔吧?”

  “他們死後,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如果我當時早點阻止,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陸文修心裏頓生兔死狐悲之感,秦律嚴也跟他一樣,是個事已成定局才知道後悔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還有挽回的機會,而秦律嚴沒有了。他隻能背負著內疚與悔恨繼續活下去。

  “我想照顧熙雅兩姐弟。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會變成父母雙亡的孩子,會變成這副心性,也有我的一份責任。我喜歡鶯鶯,我也會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他們。隻是,他們還小,前途一片光明,我不希望他們的履曆上留下這一個無法洗去的汙點。”

  陸文修一時無言,良久才開口道:“你來找我,沐聲知道麽?”

  秦律嚴搖頭:“我沒跟他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他開口。”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沐聲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他吃的苦不會比林熙雅他們少,他物質上的富足,並不能填滿他缺乏的關愛。我可以撤銷指控,但我希望你能去找沐聲說清楚,他是個善良的人,他也不會死揪著這一點不放。不過,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照顧沐聲,畢竟他是真心實意把你當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他這話說得巧妙,有意無意地提醒了他這種私下找自己的行為,其實也是對林沐聲信任的一種背叛。

  秦律嚴點頭,他竟然被陸文修說得有些臉紅。細細想來倒的確是他比較袒護熙雅他們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當初沐聲,和你分開之後,其實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走出來。他那段時間看了很多心理醫生,也產生了自我認知的錯位,很自卑,也很消沉。後來是我跟他說,讓他失去了什麽,就拿回什麽,他才終於振作起來的。沐聲對你的感情是真的,雖然我也不太理解你們這些小青年……嗯,你們同性之間的這種感情,但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我不會怪他的。我愛他,而且是我欠他更多。”

  秦律嚴看得出他是真心實意,倒也不再多說,起身走了。

  秦律嚴的立場,也讓陸文修明白了林沐聲的孤立無援。他什麽都沒做錯,隻是個缺愛又善良的孩子,其實他指責秦律嚴,又何償不是在指責他自己呢。

  隻是這一次,他想好好地對林沐聲。

  想到這裏,他撥通了林沐聲的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林沐聲溫潤清和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如清泉一般,淌進陸文修的四肢百骸。

  “明天有空嗎?”陸文修問。

  “做什麽?”林沐聲的聲音裏聽不出是喜是怒。

  “明天天氣挺好的,想找你出來,喝個茶,散個步,告個白。”

  林沐聲在那邊忍不住笑了,接著便說道:“好啊。”

  陸文修從未覺得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這麽好聽,讓他所有思緒都像漫天煙花一樣炸了開來,隻剩下滿滿的欣喜,和隱隱的期待。

  【係統提示:攻略目標陸文修對宿主的喜愛值+3,後悔度+0,當前喜愛值100,後悔度75。】

  陸文修雖然一心想著要約會,但答應秦律嚴的事情也沒耽擱,向那邊打了個招呼,那兩姐弟便恢複了自由。

  他把這次約會看得尤其重要,買了999朵玫瑰放在後座,又讓造型師給自己弄了一身極好的裝束,力求文雅而又不死板,莊重而又帶著些許風流。知道的人知道他是要約會,不知道的人估計以為他是要去結婚。出門前陸文修還特地看了看鏡子裏麵的自己,確定自己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是完美的,這才美滋滋地出門去約會。

  沐聲,他的沐聲,很快就可以重新回到他身邊了。

  “還有多久啊,怎麽還沒到啊?”陸文修不滿地催促司機。

  “少爺,不能再快了,再快就得超速了。”

  “那還有多遠了,沐聲該等急了。”

  司機朝天翻了個白眼,簡直都不想理他了。他戀愛,自己吃狗糧,這當的是個哪門子司機啊。

  林沐聲開著車到了酒店停車場,找到停車位停好車後。他拿出手機,看著聊天界麵上陸文修不時發來的消息,唇邊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還真是心急得很可愛呢。

  他在輸入框裏輸入兩個字:等你。

  按下發送鍵之後,他解開安全帶開門準備出來,卻被一股力量撞回了架勢座,緊接著一張沾著乙醚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嘴。他抬頭看去,看見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頭頂,緊接著那人抬起頭來,正是林熙言。

  “你怎麽……”林沐聲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刀已經沒入心口。

  林熙言拔出刀來,按住林沐聲雙手又插了一刀進去,鮮血染透了林沐聲的衣服,也沾到了他的手上。

  “我恨你,你憑什麽教育我,那家產本就應該有我的一份。”林熙言麵露癲狂,早已經失去了理智。

  林沐聲感覺到血流得越來越多,他說不出話來,意識也慢慢地離體。

  “你還想讓我蹲監獄,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他說著又是一刀插過去。

  好疼啊,林沐聲想。我不能死啊,文修還沒來呢。他說要跟我告白的,我怎麽可以死呢……怎麽可以……

  他的意識終於歸於黑暗。

  “嗚嗚嗚……”

  “你哭什麽哭,不知道先幫我屏蔽一下痛覺嗎?”溫斐惡狠狠地衝哭得梨花帶雨的毛球道。

  毛球一邊擦眼淚一邊道:“宿主大人你死的好慘,嗚嗚嗚。”

  “慘個頭啊,你以為在看八點檔連續劇麽?”溫斐給了它一個爆栗。

  毛球這才抽抽噎噎地止住哭聲。

  “陸文修還有多久來?”

  “還有二十分鍾,嗚嗚。”

  “好。別哭了。”

  “好,嗚嗚。”

  “……”

  一進停車場,陸文修一眼就看見了林沐聲的車。陸文修衝司機使了個眼色,讓他把後備箱打開,然後變戲法般地從玫瑰花裏拿出一束紮滿小熊的花束來,朝林沐聲的車走去。

  陸文修拿著花,晃到左邊車窗,林沐聲就趴在方向盤上,看上去是睡了。

  “真懶,昨晚肯定熬夜了。居然約會都睡覺。”陸文修左手拿著花,右手打開車門,撲麵而來的濃烈血腥味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沐聲,沐聲。”他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緊接著便看到林沐聲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從方向盤上滑了下去,倒在了駕駛座上,而他胸口,赫然是被刀刃紮破的數道口子。

  “沐聲!”陸文修失聲叫了出來,可那個人已再也不會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