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從楚家回來, 被長姐說教了一頓,楚令意依舊心煩意亂,她心裏的想法感受自己都有點辨別不明白了。

  魏亭不該捧著自己嗎, 他不該對自己好嗎,他不該遷就自己嗎?怎麽就到了現眼下這個地步?

  楚令意不禁想, 是自己做得過得讓人冷了心了,所以他也不願意在來遷就, 不願溫和以待了?

  楚令意一個人坐在馬車上,車子行於鬧市,車輪轉著圈慢慢壓匝在路上, 發出悶悶的嘎吱聲,綿密而悠長。

  市井喧鬧而快活,車裏的姑娘心裏卻一陣陣的冷, 越想得深了越揪著疼。

  手中的帕子被纖細的指尖捏的皺成一團。

  忽而, 楚令意的眸中凝了一層淺深霧氣, 她眼睛似在看某個地方,實則眼神渙散。

  “不如就這樣了……我從前與他相處是也並非很親熱, 他與我想來不過秉持著禮儀。是了。我也昏了頭了, 怎麽又來作賤自己身體來轄製他, 這回他要怎麽看待我了,怕也真是會厭了我吧。”楚令意突然一番低低沉沉的呢喃自語。

  這一段話說完眼中淚珠一下子滑落下來,滴落在放在身前的手背上。

  過了好一會兒, 才被她自己慢慢擦幹淨了。

  楚令意到了家,幾個丫鬟輪番伺候,楚家那送了好些東西過來。

  楚令意不理會,一概由嬤嬤處理,她隻吩咐朱筆一句:“姐姐從巴蜀給我帶了東西過來的, 還有觀主送的,這兩樣你仔細著給我拿過來。”

  朱筆細聲應了,去馬車上拿了東西,妥妥貼打理好。

  楚令嫻的禮是一幅畫,楚令意打開看到的第一眼,手都忍不住顫了幾下,神情更是萬分隱忍。

  那畫不是別的,正是楚令意幾年前同人比試時的輸掉的那幅畫。

  一副蝶戲牡丹的畫。

  栩栩如生,春意盎然。

  當年,楚令意還是個十來歲的姑娘,然而畫技卻可見一斑。

  如果不是那場比試,那個賭注……

  楚令意一點一點把畫卷放在寫字案台上,眼眸輕輕往下垂,看著自己的手,忽然輕笑了一下。

  朱筆卻從那話中聽到了灌滿的傷感。心下也是難受。

  “她怎麽把這個找到了,原來這張東西還在世上。”她極輕的語氣聽在旁人耳朵裏有一種無可宣泄沉悶壓抑,“反正我如今,什麽也不會了。朱筆,好好收起來吧。”

  朱筆急叫了一聲,“姑娘。”

  楚令意一回頭,淡淡道:“我沒事。”

  “姑娘你別什麽都悶在心裏,前兒才病身子還沒好全,要不我去請姑爺來看看您。”

  “快不必了,以後也別這樣的。今兒一遭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折騰他做什麽。不該的,我從前得罪人顯些連累楚家和他不相幹,憤恨於他亦是沒道理。原是我心高氣傲愛作弄,他現在冷淡再正常不過。”

  楚令意說了這一番話,然後揮手將朱筆打發出去,獨自在屋子裏帶了一下午。晚飯隻隨便用了一些,之後就再沒出門了。

  魏亭說話算數,那日後就內外另住,不過因著手頭事多生意忙。日日晚歸。加之他也想冷靜下來思考下他和楚令意的這段關係,就沒有每天去看人。

  等他意識到有些不尋常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楚令意沒再讓人來請他了,也沒冷著鬧或者別的什麽。

  這一日,他往後院去,楚令意一個人坐在院廊裏石架子下出神。

  魏亭走近了許久,她都沒發覺。

  “你,在看什麽?”還是魏亭先開口,打破了沉靜的環境。

  楚令意好像被驚著了,好在很快回過神。

  “見花兒開得好罷了。”

  “你身體如何了?恢複了?”一時靜默,幾秒鍾後,魏亭開口問。

  楚令意輕聲應:“沒什麽大礙,給你添麻煩了。”

  魏亭眼神落在楚令意臉上,頓了頓,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隻聽他說:“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說完不等人作答,就已經朝人作勢,自行在石凳上坐下。

  楚令意叫他這架勢,便沒推脫,慢慢走過去一邊坐下,伸出了手。

  “她乖得不像話。”魏亭在心裏說出這句話。

  輕慢而不可一世的眼神沒了,反而真的有些冷感素淡起來。這冷感看在魏亭眼裏就成了乖。

  冷冷淡淡,卻因太過貌美有惹人憐惜的風情。

  魏亭不知怎麽在心裏想,外人看楚令意隻看到她的好看完全不會知道她是什麽脾性,自己卻真真實實和她生活在一起了,她的小性子高傲他全都體會過。

  縱使過程略有狼狽和苦惱,但樁樁件件也都難以忘懷了。

  是他的……妻子啊。

  魏亭無聲歎了口氣。

  還是有些體弱之症,魏亭收回手,尋思著在大藥堂給楚令意兌些適症的藥出來給她調理身體。

  一邊飛快在虛擬空間裏搜索,一邊說:“還是有些弱症,帶我琢磨下,回頭給你開一個方子。”

  楚令意側首,眼睛看著花圃那邊,一邊說:“何必麻煩,也不礙事。”

  魏亭搖頭歎說,“莫要忌醫,怕吃藥湯。”

  楚令意突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說了一句:“之前的事是我撒了癔症,我與你道歉,我日後不再說那樣的話了。”

  魏亭卻在心裏回說,哪樣的話?想讓自己回來不離開的話嗎。

  麵上卻冷靜沉穩,“你的病忌神思多雜亂,思緒過重最為要不得。別想太多,好好養養,聽話。”

  這似乎是兩人頭一次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好好說話。

  中午兩人還一處用了飯,安安靜靜的,之後魏亭才離開。

  魏亭出了內院,腦子裏一邊將方才與楚令意相處時所有細節都回憶了一遍。

  而後又召來下人,沉吟片刻後說了一句:“使個機靈的去內院打聽打聽,問問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麽事。”

  “是,主子。”下人連忙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