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傳信靈鳥飛上蜃樓落在兩人肩上,楚異看完消息後蹙眉,聽於休說:“萬魔危害太大,修界尊者也接連出事,如果不加以阻止,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眾魔已在人間殺紅了眼。

  楚異冷笑道:“她老老實實待在天照山沒出來搗亂,怎麽這筆賬還算到她頭上去了?”

  於休輕聲歎息:“隻要是魔就有錯,師兄,如今十二大仙門都同意要召喚四方禁獸,我們也攔不住。”

  楚異:“你在這看著他,我去跟掌門談談。”

  “師兄。”於休攔住他,“還是我去吧,你除魔受了傷,先在蜃樓休養。”

  於休擅長交際,平時門中事務都是他在打理,也頗得穆橫天看重,楚異一想的確是他去談更有用,便點頭。

  如今滯留在天極的弟子多是還沒入世的,有能力的都被吩咐出山除魔去了。

  穆橫天上次闖天照山被鈴蘿重傷,退回天極休養中。

  於休剛出蜃樓大門,就看見等在外邊,提著兩壇棠花酒的子修。

  子修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壇,笑容燦爛。

  “看住他就行。”於休說。

  “放心,沒靈脈的廢物召喚不了四方禁獸,但看個人還是沒問題的。”子修嬉皮笑臉著,“再說他最喜歡跟我玩,就是現在要哄著他喝幾杯棠花酒有點難。”

  於休頷首,向來溫和的麵容卻略顯陰沉:“我讓詹容選個目標,可沒讓他選鈴蘿。”

  子修卻笑道:“別生氣別生氣,這隻能說咱們的師妹夠強夠厲害,把那些什麽魔尊魔王的都比下去了,你看看現在提她名字大家都恨不得殺之後快,傳她在天照山修煉滅世,旁人不知真假就信,還能順利召喚四方禁獸,這不得感謝師妹?”

  於休瞥他一眼。

  子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著:“等到時候四方禁獸把該殺的都殺了,隻留下你的師兄和師妹,一切就都結束了,你也別總板著個臉,笑一笑唄。”

  “我去見掌門,你按計劃行事。”於休邁步離去。

  子修摸了摸鼻子,哼道:“就知道假笑,沒意思。”

  他哼著歌進了蜃樓,過懸橋上高台找到守在雲守息身旁的楚異,笑著朝他晃了晃手中酒壇。

  楚異收起手中玉聽,抬首朝他看去。

  他剛收到越良澤發來的消息,要他注意三個人,其中就有他眼前這位。

  “三掌門變成這樣,還真是想不到。”子修在旁邊坐下,把酒壇開封後遞給楚異,“掌門他們要召喚四方禁獸去打天照山,你怎麽想?”

  楚異捧著酒壇說:“覺得有些奇怪,她什麽都沒做,背的鍋卻不少。”

  子修一手搭著他肩膀,以為楚異察覺了什麽,正要發問,卻又聽他說:“多半是她當年讓我背鍋的報應。”

  子修:“……”

  他笑得肩膀聳動,眼淚都要出來了。

  “以前的日子可真好啊,能禦劍,能隨便使用咒律,能學很多東西,金鸞池宴那會,我都想拿劍跟鈴蘿比一比。”子修嘿嘿笑道,“我當年的劍術也不差是吧?”

  楚異看他:“後悔了?”

  “後悔啊。”子修點著頭,喝著酒。

  楚異有點驚訝,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好兄弟。

  他還是第一次聽子修說後悔。

  當年他的劍術一絕,入世挑戰三山的劍修尊者,破了它們的秘傳劍術,因而與三山交惡,後來人間一個大洲遇難,魔界開了入口妄想大軍侵入人間。

  子修守在入口力戰,距離最近的三山卻無一支援,還是最後天極的人趕到替換,入口雖然守住了,人卻廢了。

  為這事天極跟三山鬧過一陣,三山後來迫於壓力給子修賠罪,讓楚異給罵回去。

  人都廢了這會趕來賠罪有意思?

  假惺惺。

  “年少無知,就知道逞英雄,等失去靈力修為再也拿不起劍後,才覺得後悔。”子修咧嘴笑罵,“我費心費力的,怎麽就救了那麽些個玩意,不管是凡人還是修者,一個個的都又蠢又壞。”

  “聰明又善良的人太少,跟他們一對比起來——”子修哼聲說著,“還不如不救。”

  楚異當他心有不平,沒有多說什麽,沉默地陪他喝著酒。換做是自己,也沒法肯定的說沒有遺憾,或一瞬也不後悔。

  子修睜隻眼閉隻眼看他,開始心機大吐苦水,讓楚異陪自己一口接著一口的喝完整壇棠花酒。

  酒水見底後,子修問他:“還喝嗎?”

  楚異:“喝。”

  子修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確定?”

  楚異嗯聲,冷冷地看他:“但這次你可別在酒裏放藥了。”

  子修:“……”

  他誇張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楚異沒說。

  鈴蘿讓越良澤給他發的傳信裏還有一句:別喝子修師兄的酒。

  “你想幹什麽?”楚異站起身,抓著酒壇居高臨下地看他,眼底深處卻有一點複雜和惱怒。

  子修無辜地舉著手跟著起來:“你別激動嘛,我幹什麽,我就看你最近太累又受了傷想讓你睡得好一點。”

  “真的!”

  作畫的雲守息忽然又將筆摔過來:“吵死了,閉嘴。”

  兩人同時頓住,安靜片刻後,又見雲守息自個笑起來,重新拿起筆畫著淩亂的線條。

  子修摸了摸鼻子:“三掌門這,到底瘋沒瘋?”

  楚異朝他走去:“你別轉移話題,到底想幹什麽?”

  “停!”子修喊了聲,楚異就真的停下,他皺著眉頭,臉色略顯難看。

  他並不想停下,但身體卻被什麽東西禁錮著。

  “以防萬一你不喝,氣味上也做了手腳,劍修做不成,咒律用不了,藥典總要精通一些的。”子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在這陪我喝一宿,等天亮後咱們再出去。”

  楚異冷臉道:“費子修。”

  連名帶姓。

  子修依舊是平時那副嬉皮笑臉,攔著他的肩膀說:“別生氣嘛,我保證就這一次。”

  他似變戲法般從身後又拿出兩壇棠花酒來放桌上,笑著給雲守息倒了杯:“三掌門一起喝唄。”

  鈴蘿提醒完楚異就看見身著天極門服的琴鳶從風天耀身旁走過,朝山道上方的她跟越良澤走來。

  這熟悉的眼神讓她握住了腰間劍柄,歲霧嚎道:“來啊!再打啊!誰怕誰!”

  天道:“我不是來打架的。”

  歲霧:“你可說話算話!”

  無生:“別慫!打起來!讓我來!”

  越良澤向前一步攔在鈴蘿身前,聽天道說:“我們上次談過,如今你做出了許多不同的選擇,肯定不願讓四方禁獸再次踏足這裏。”

  鈴蘿一手搭在越良澤肩上,神色莫測地看回天道:“如果真是我二師兄,你覺得我會去阻止嗎?”

  天道指越良澤:“那你願意讓他再死一次嗎?他可不會眼睜睜看著天地兩界都被毀掉。”

  鈴蘿目光微冷,天道提這事她就特別不爽:“你怎麽不自己去阻止?”

  “我說過,我不會幹涉任何人的選擇,一切都是你們自己決定的,我隻維持秩序與平衡。”天道說,“沒人能駕馭四方禁獸,也無法約束它們的力量,到時候隻會把一切都毀掉,鈴蘿,如果你再不去,事情還會和以前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鈴蘿蹙眉問:“我二師兄為什麽非要這麽做?”

  她對於休的記憶全都是好的,溫柔良善,待人真誠,聰明,很聽師父的話,崇拜大師兄,愛護小師妹。

  這樣的人怎麽會想著要滅世呢?

  但仔細想想,她在別人眼中也是非常好的,強大善良,又有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美好的人會入魔?

  “他跟你一樣。”天道說,“也許你該親自去問他,如今他正要去天極的禁地半仙塚,將海域下的其中一隻放出來。”

  鈴蘿放在劍柄的手鬆開,嘲笑道:“這四方禁獸好歹也是神獸之上的存在,怎麽隨隨便便就能召喚出來?”

  “禁獸沉睡在四家千年大仙門下,普通人自然無法將其召喚,隻因為它類似上無澗,隻有被選中的人才能召喚,而他恰巧就是其中一個。”

  天道耐心地解釋著:“他是讓四方禁獸來到人間的橋梁,但無法控製禁獸做出行動,這需要大量修者的祈願催動,你曾是仙門驕傲,應當聽說過四方禁獸的存在,人們都誤以為召喚它的方式是祈願,隻要足夠多,足夠堅定且強大的信念,就能讓四方禁獸出世。”

  鈴蘿的確聽過,但那時就連雲守息都道這是傳說,後來才證明這是事實。

  越良澤的飛雲聽響起,他低頭看去,是師哥白藏的傳音,告訴他各大仙門正在召喚四方禁獸的事。

  當年他心思都在鈴蘿這,召喚時並沒有在意。

  “鈴蘿,你不能再猶豫了。”天道說,“你有人界的深淵靈脈,要麽阻止召喚,要麽將出來的四方禁獸再封印回去。”

  鈴蘿歪頭去看越良澤,越良澤輕聲道:“去吧。”

  她才哼聲,漫步下了山道走去還躺屍的風天耀身邊。

  “起來。”鈴蘿嫌棄臉道,“你去跟西海太初的詹容再打一架。”

  風天耀一手捂著眼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冷不防再次聽見鈴蘿的聲音時微怔。

  他咬著牙,胡亂的抹了把臉,一雙眼通紅:“我為什麽要去跟他打?”

  鈴蘿:“愛去不去。”

  她抬手劃開死霧門,轉身看回過來的越良澤。

  越良澤將傳信靈鳥放走,說:“剛買的東西都讓靈鳥送回去,也給慕須京傳信讓他幫忙看著廚房,回來應該就能吃了。”

  鈴蘿問:“你做的什麽?”

  越良澤:“竹筒飯,還有些蝦和牛肉清理好了但沒動……”

  他話還沒說完,鈴蘿卻在此時想起前世,他們分開那晚吃的就是竹筒飯,這不好的記憶因為同樣的東西重疊導致她心髒悶悶的。

  鈴蘿因此炸毛:“不吃這個!明天後天隨便什麽時候吃都行今天就是不吃這個!”

  越良澤愣了下,他似乎也想起來,抿著唇笑了下。

  “好,不吃這個。”他朝死霧門裏走去,又給慕須京更改了囑托:

  竹筒飯熟了你就先吃吧,不用等,吃不完就給阿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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