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素商聽著這聲道謝,反而有些發愣。

  記憶裏的女孩跟眼前的人有著很大的差別,此時此刻猶如一盆冷水把她從頭澆到尾,讓素商徹底清醒。

  她已經變強大了。

  如今的鈴蘿是叄息真君的親傳徒弟;是東島天極的劍道天才;是能拿著一把木劍橫掃金鸞池宴大會的強者;已無需再怕是否會被逍遙宗通緝追殺。

  隻有自己還在原地踏步,連修行中差了什麽都不知道。

  素商抹了把眼淚,又焉了氣勢,陷入害羞中。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鈴蘿嗯了聲,又抬眼打量一會素商說:“之前說的修行缺點記住了嗎?”

  素商微微睜大了眼,“記、記住了。”

  鈴蘿說:“你資質不錯,換了修行方法進步會很大。”

  “謝謝……”素商有些暈乎。

  她性子膽小害羞,沒什麽朋友,平時又常受師兄們的挑剔而自卑,就連師父對她修行的指導也隻是三言兩語敷衍著。

  從未有人對她修煉一事上心認真教導過。

  素商感動地眼眶都紅了一圈。

  鈴蘿卻已轉身離去。

  這輩子提前從素商這裏得知陳師兄死亡的真相,她倒要看看到時候越良澤再趕過來能說些什麽。

  鈴蘿覺得自己最近的回憶裏總是有越良澤,明明上輩子活著的時候不覺得他有多重要,如今卻發現哪都有他。

  真是奇了怪了。

  她重新回到比武台看場,楚異還在位置上沒走。

  見鈴蘿回來,冷笑道:“你還真敢說啊。”

  什麽贏不過一把木劍之人的師兄們就該自裁,他的玉聽瞬間被聽聞此消息的好友們刷爆,害得他直接把玉聽關了。

  鈴蘿麵不改色道:“我師兄是叄息真君的首徒,修真界的術法天才,我當然敢啊。”

  楚異:“你以為誇好話就有用嗎?你今年零花錢沒了。”

  “不給就給。”鈴蘿頜首,哼道,“反正二師兄會給我。”

  楚異再次冷笑:“你二師兄的錢也是我給的。”

  鈴蘿:“……”

  鈴蘿平日的愛好之一就是花錢。

  吃的玩的穿的,隻要她在那瞬間覺得喜歡看得上就都想買。

  因此經常買到身無分文。

  沒錢以後遇上喜歡的東西就全靠常霏與於休接濟。

  盡管隻要她說一聲,雲守息都會幫她擺平。

  但鈴蘿寧願自己出去接活賺錢也不想讓雲守息摻和自己的愛好。

  “等我贏了大會奪得魁首,收了十二仙門的魁首大禮,還怕到時候沒錢嗎?”鈴蘿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楚異對她自信能得魁首的事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他瞧著台上與人對戰的琮秀問鈴蘿:“剛才下去時你挑釁他幹什麽?”

  “看他有把好劍,一時沒忍住。”鈴蘿懶聲答道。

  楚異說:“那把劍叫靜夜,長袖與它比起來雖然差了點,但可比木劍好多了,活該你不帶長袖來。”

  鈴蘿神色不屑道:“誰怕誰呀。”

  楚異沒問素商叫她出去說了什麽,反正瞧她回來時麵色如常,怎麽都不像是受欺負的樣子。

  兩人靜聲看了會琮秀的比武。

  西海太初的劍道天才年紀跟鈴蘿差不多,身為二掌教的小兒子,身份尊貴,閉關四年悟縱道劍意,入世三年後已到生死境邊緣。

  破生死境,便成半仙。

  欲要得道飛升,必破生死境。

  修者實力深淺不一,而生死境就是一道修者之間的分水嶺。

  不僅高深,還很玄乎。

  有人摸索到了邊緣,卻有可能一輩子都破不了過不去。

  鈴蘿身邊的楚異在去年剛破生死境,祝賀的消息和禮物都收了好幾日才結束。

  楚異見琮秀連靜夜劍鞘都沒出就輕鬆打敗對手,若有所思道:“有這虐菜的功夫,他還不如去鑽研如何破生死境。”

  鈴蘿說:“他要是破了生死境,按照規矩就沒法參加金鸞池宴大會了。”

  楚異:“破生死境可比拿金鸞池宴魁首更重要。”

  鈴蘿聽後卻眯著眼笑。

  對琮秀和西海太初來說,鎮仙玉比破生死境更重要。

  “師兄,你就不覺得是西海太初害怕鎮仙玉真的被其它仙門的人拿走了,所以寧願讓這位太初的天才花時間拿魁首而不是去破生死境。”

  楚異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上次魁首是我你知道嗎?”

  鈴蘿眨了眨眼。

  楚異冷哼道:“我都拔不出來的鎮仙玉,那就不可能有人拔得出來。”

  鈴蘿:“哦。”

  楚異又道:“我可以勉強相信你能拿把木劍奪得魁首,但我肯定你絕對拔不出鎮仙玉。”

  上千年,從太初建教至今都無人能撼動鎮仙玉半分,大家對這把拎不動的老祖宗神武早已沒了勝負心。

  拔不出來的。

  每年金鸞池宴大會拔劍都是走個形式而已。

  鈴蘿聽得眼角輕抽。

  她當時都沒碰到鎮仙玉就被越良澤給先□□了!

  這麽一想又覺得不服。

  萬一呢!

  萬一是她先碰到鎮仙玉,她真的能□□呢?

  鈴蘿腦子裏有了危險的想法。

  場上的琮秀連贏五場,輕鬆下台去。

  鈴蘿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等著看誰?”楚異又似百無聊賴地開口問她。

  鈴蘿:“看人。”

  楚異:“……”

  他麵無表情地起身道:“我走了。”

  鈴蘿沒動。

  幾場之後,從比試過道裏走出一個身著耀眼金裝的少年。

  南山雪河的大少爺,今年剛滿十八。

  風天耀身份尊貴,自小被萬千寵愛長大,一言一行都有著跟普通人明顯的區別。

  無論穿著還是飾品亦或佩劍修行。

  入場時少年神采飛揚,頜首睥睨全場帶著慣有的傲慢。

  他抬劍指著台上的人倨傲道:“你這五連勝,在本少爺這可就要斷了。”

  被鈴蘿先前的囂張刺激到,這位大少爺便要侍從也去尋了把木劍來,誓要把東島天極的囂張勁壓下去。

  風天耀這次出行西海太初參加金鸞池宴大會,總共帶了四個是侍從,這會正在看場邊鼓掌吹哨地喊:“少爺加油!”

  “少爺必勝!”

  “少爺全場第一!”

  “少爺衝啊!”

  喊著喊著,不少南山雪河的人也加入了助威呐喊中,場麵一度十分熱鬧。

  風天耀很是享受,他就喜歡聽人誇他,往死裏誇。

  周邊的人都在笑,鈴蘿卻隻是看著風天耀。

  他對戰的時候並未用全力,相對輕鬆。

  南山雪河風掌門唯一的親兒子,從小就被捧在大人們的手心裏寵著,隻給他最好的,修煉也是,丹藥武器都是絕佳上乘。

  風家的神術劍意,是目前修真界劍道一術中最強的。

  風天耀繼承風家強大的劍術靈脈,神術劍意是風家特有的,普天之下,隻有風家血脈才能修煉。

  若是成功掌握神術劍意,在劍道一術上人間可無敵手。

  南山雪河因此術也是劍修最多的仙門。

  常霏跟宋圓圓過來時,發現鈴蘿竟看得認真。宋圓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納悶道:“鈴蘿,這場單方麵虐菜,你怎麽看這麽認真?”

  “看這大少爺耍威風啊。”鈴蘿微眯著眼,懶散地答,“少年神采奕奕,驕傲得很。”

  “風家的大少爺有那麽好看嗎?”常霏也納悶問她。

  鈴蘿擺擺手,“徐慎呢?我之前見他追著比武的人出去了,發傳文也沒有回應。”

  常霏驚道:“男的女的?”

  “男的。”

  “哦,那沒事了。”

  宋圓圓捧著堅果盒吃著,含糊道:“我也傳文找他,沒回,他追個男人幹什麽?”

  常霏伸手抓了一把堅果塞嘴裏:“倒是這風大少爺,他的支持率很高,因為掌握了神術劍意,大家一致覺得他最有希望得魁首。”

  “就西海城那個金鸞池宴大會賭場,你們壓了誰?我壓了這位大少爺。”宋圓圓說,“神術劍意一出,那真是天下無敵手啊!”

  常霏摸著下巴道:“我也壓的風天耀,按照實力分析他最有勝算。”

  鈴蘿:“……”

  她微微睜大了眼朝兩人看去。

  宋圓圓對上她的目光,連連搖頭:“當然我們也肯定覺得你能與之一戰!鈴蘿我相信你!”

  鈴蘿說:“不想輸錢就趕緊改了壓我贏!”

  常霏輕咳一聲,故作正經道:“鈴蘿你放心,我肯定也壓了你贏的啊!”

  鈴蘿目光銳利:“你壓的第幾名?”

  常霏:“……”

  宋圓圓比了個數,三。

  鈴蘿氣笑了:“第三名?!第二名是誰!”

  “息怒息怒。”宋圓圓把堅果盒遞給她,“西海太初的琮秀不是已到生死境邊緣了嗎?”

  “生死境邊緣跟神術劍意的碰撞,大家肯定更想看這個!”常霏也把手裏的堅果遞過去說,“何況坊間早有人傳消息說你這次出來忘記帶劍,隻一把木劍對上這兩人肯定是沒戲的。”

  “誰傳的?”鈴蘿眉眼鬱鬱。

  西海城坊間:

  楚異正跟一幫好友廝混。

  大家都是帶師弟師妹們出來見世麵的,多得是話題聊。

  有人問:“楚兄,你家小師妹真就一把木劍比武啊?”

  “誰讓她自己忘帶佩劍。”楚異麵不改色道,“這次出來主要是讓她見見世麵,沒想著要奪魁,隨便打打就行。”

  “你這話說的,人家小師妹拿把木劍也是英姿颯爽的,台上招式比的可順了,我看你們幾個上去也未必能贏。”好友之一說道。

  “我打不過,但太初跟雪河那兩個可就不一定了啊。”

  “神術劍意不說,風天耀那把劍也是大有名堂的。”

  “琮秀的靜夜也是傳世神武,到他這都第六代了,縱道劍意是太初的上乘心法劍術,不能小看啊。”

  “那我這大會前三怎麽壓啊?還帶小師妹玩嗎?”

  “保險起見前兩名就選太初或者雪河的唄。”

  見好友們都去壓名次了,楚異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邊。

  第一日的比武激烈殘酷,讓人期待明日更多精彩的對決。

  鈴蘿趁暮色時分,大家都忙著填飽肚子或是聚眾玩樂賞櫻時,悄悄避開各種巡邏守衛去了金鸞池宴台。

  這已是太初內庭,淡藍色的弱水到處都是。

  金鸞池宴台呈半圓弧形,建在大片弱水之上,而那一大片弱水延伸出去老遠,一眼看去仿佛是個巨大的湖泊。

  夕陽餘暉灑落,因為金鸞池宴遮擋了光芒,它陰影之下的弱水是漂亮的淡藍色,一柄黑色長劍在台下的弱水中半埋地裏。

  這是一把黑色的巨劍,劍刃寬闊,看上去就很重,單手難以握住。

  鈴蘿往前一站,劍柄已到她大腿高處。

  在她試圖伸手時,聽人道:“你在這幹什麽?”

  鈴蘿回首看去,越良澤正站在金鸞池宴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逆著光,鈴蘿微眯著眼,隻瞧著高台上挺拔修長的身形。

  鈴蘿往前走兩步進了陰影裏,這才避開光線,看清上邊的越良澤後說:“你怎麽也在這?”

  越良澤指了個方向,“我下廚時看了眼窗外,瞧見你在這。”

  他住的庭院廚屋窗戶一開,外麵就是偌大的溺水湖與金鸞池宴台。

  鈴蘿不得不感歎,太初對聖劍宗的安排可真是上道。

  “來這裏能幹什麽,當然是來看鎮仙玉的。”鈴蘿神色輕鬆,一點也沒有被人發現的心虛,她指著鎮仙玉說,“我想拔劍試試。”

  越良澤順著她的指尖看去。

  那把黑色的巨劍安靜地豎立在弱水中,它經過千年的歲月風霜,屹立不倒,默默等待著那個將它從這裏解放的人。

  越良澤收回視線,說:“你去拔劍吧,我幫你看著。”

  鈴蘿不由聽笑了。

  她轉身朝鎮仙玉走去。

  “天下人都知道鎮仙玉在西海太初的哪裏,偶爾路過的太初弟子都能過來順手拔一下,有什麽好怕的。”

  鈴蘿說著,伸手握住了鎮仙玉的劍柄。

  無事發生。

  鎮仙玉像死了一樣。

  鈴蘿不用修為純靠力氣拔劍,鎮仙玉紋絲不動,她不信邪,又用靈力拔劍,鎮仙玉依舊不理她,半點反應也沒有。

  鈴蘿死心了。

  沒有緣分。

  這破劍怎麽就看上了越良澤?

  她抬腳輕踹了下鎮仙玉。

  仍舊不理她。

  鈴蘿回頭喊道:“你下來!”

  越良澤垂眸看去,聽鈴蘿說:“來拔劍。”

  “站那放風可不算是同夥,至少要做了一樣的事情才算。”鈴蘿蠱惑著。

  她倒要看看重來一世,鎮仙玉選擇的是否還是他。

  越良澤下台朝鎮仙玉走去。

  他對鎮仙玉沒有想法,想都沒想是否能拔出鎮仙玉的事,上前很是隨意地伸手握住劍柄。

  可就在他握住劍柄的這瞬間,鎮仙玉醒了。

  越良澤甚至還沒使勁拔劍,鎮仙玉就已發出一聲低鳴,劍勢橫掃整個太初內庭,弱水沸騰翻滾,咆哮著竟掀起高高的水牆——

  鈴蘿拉著越良澤就跑,太初掌教等人卻已到弱水,兩人隻得躲進了金鸞池宴台裏。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兩更建議晚上十一點再來看呀感謝在2020-05-09 22:10:46~2020-05-10 15:50: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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