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石坊間
  青石坊是東島天極景色最美之地。

  那長達千階,連綿蜿蜒的鳥居就是一絕。

  周邊山色幽幽,給人古老靜謐之感。

  鳥居入口後麵則是仙境。

  幽靜的小道,遍地繁花簇簇,此時正是棠花盛放的時節,粉白的花枝越過紅色的院牆,慵懶嬌媚。

  院牆內是圓形的偌大湖泊,水上以竹木製搭建著房屋千餘間,中心處重疊往上建起一座高樓。

  中有庭院花林,簷角懸掛燈盞與風鈴,開合門上繡畫著不同景物。

  且都是雲守息親自作畫。

  高樓幾乎占據整個湖麵,隻有外圍一圈栽種著部分睡蓮。

  院牆上則種著一圈棠花。

  這是雲守息居住的蜃樓。

  鈴蘿跟著雲守息走上通往中心的懸橋,看見下方水上平屋,每一間都修建的十分雅致,且自帶庭院,院中綠植擺放恰到好處,石壇上驚鹿聲聲,水流緩緩。

  “你的兩位師兄在蜃樓有各自的房屋小院,平時也會在這裏小住。”雲守息邊走邊說,“我為你也準備了一處,在下西院。”

  鈴蘿下了懸橋,朝他說的下西院走去。

  推開門,熟悉的景色映入眼裏。

  她曾在這裏住了近四年,印象深刻,初到時是歡喜和感激,離去時是仇怨與厭恨。

  從院中花草到屋內桌案上的一個小擺件,都是雲守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

  當鈴蘿住進蜃樓下西院的第一天,雲守息就開始了對她的改造,否定且抹殺她自我的存在,讓她變成另一個人。

  “門服在裏邊,去換上吧。”雲守息站在庭院的棠花樹下說,“以後你就住這裏了。”

  以前鈴蘿稀裏糊塗地就聽了這話在下西院住著,後來才知道親傳弟子也有獨居舍堂,但那會她滿心崇拜雲守息,並未有離開的想法。

  此時鈴蘿皮了下,故意懵懂說道:“內門弟子也有舍堂,我怎麽好意思住這打擾師父。”

  雲守息微微笑著,“我讓你住這可隨時教導修習,你想去住舍堂,難道是想偷懶?”

  鈴蘿:“……”

  “弟子絕無此想法,我這就去換門服。”她說著,把門關上,朝裏屋走去。

  屋內有著淡淡的檀香味,給人溫暖的感覺。

  白金色的門服放在床邊,鈴蘿伸手摸了摸,觸感冰涼柔滑,材質極佳。

  腰帶上刻印著山水兩符,使弟子們免遭祖師爺留在東島天極山間水裏的一些陣法靈力攻擊。

  鈴蘿褪下衣裳時,袖中一顆玉珠落地,啪嗒一聲,順著地板骨碌碌的滾著,一直撞到桌角處才停。

  這是一顆淡粉色的玉靈珠,小巧可愛,色澤亮麗,常用於逗哄小孩之物。有的玉靈珠內會藏景象物,連帶著聲音也一起,以靈力封存其中。

  藏有景物的玉靈珠和沒有的玉靈珠受人追捧的程度天差地別。

  隻有修為極其強大之人才能製作藏有景物的玉靈珠,這種玉靈珠也因此十分珍奇罕見。

  鈴蘿朝桌邊走去,垂首沉默地看著腳下的玉靈珠。

  它是一顆記錄了景象的玉靈珠,但原本透徹明亮的玉珠內核已經碎裂出無數裂紋。

  鈴蘿彎腰拾起,將它重新藏了起來。

  她其實很想再看看被永遠留存在玉珠內的人,可她也清楚,哪怕再看一眼,隻會讓她變得更加暴戾。

  鈴蘿平複好心緒才開門出去。

  身著內門弟子服規規矩矩地叫了聲:“師父。”

  在鈴蘿垂首時,雲守息盯著她的眸光幽深。

  成為親傳弟子的第一天,鈴蘿被雲守息帶著熟悉了一圈青石坊,最終回到蜃樓上西庭,同她將內門修習運轉的心法基礎。

  上西庭上呈半圓的露天平台,是教她術法一道的地方,若是練習劍道,則會帶她去劍館。

  晌午時,於休給兩人帶來食盒。

  鈴蘿內心懨懨,重來一世將這些早已爛熟於心的術法理論再學一遍實在是無聊。

  但她又不得不再走一遍,且不能被雲守息看出端倪來。

  下午在劍館習劍道,雲守息先教的她如何使用櫻喜,鈴蘿以前認真又悟得快,現在則故作愚鈍,在雲守息演示三五遍後還說不會。

  雲守息對她耐心很足,脾氣也好,又演示一遍。

  鈴蘿展開櫻喜,注入靈力,卻沒能與它共鳴,扇麵依舊是平平無奇的血色一片。

  她沮喪道:“看來是我太笨了,還讓師父演示了那麽多遍都學不會。”

  雲守息笑道:“別總說喪氣話,我看是你沒認真學。”

  在鈴蘿堅持不懈地裝笨下,雲守息最終放棄了教她櫻喜,轉而教習劍道。

  雲守息遞給她一柄佩劍,自己卻拿著木劍說:“大道從簡,有時劍不是劍,它並非在你手中,而在你每一念引發的靈力中。”

  鈴蘿接過劍後看了他一眼,無意識地想起在月色下以木劍修行的越良澤。

  她裝作好奇地問:“師父,若是靈力微弱之人練劍修,是否有機會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劍道強者?”

  這般天真爛漫的話正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雲守息並未有疑,持劍笑道:“若是有心,自然是有機會的。天道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就一定會有所回報。”

  鈴蘿心想這是你的道而不是天道的想法吧。

  但不可否認的是,雲守息在修道一事的確很強。

  “你盡管用全力,為師想看看你的極限在哪。”

  雲守息單手負背,持劍向她。

  鈴蘿拔劍,長劍出鞘發出細微聲響。

  正好,她也想試試。

  “師父,弟子得罪了。”

  鈴蘿禦氣舞劍,專注且認真地與雲守息比試一場。

  雲守息從容不迫,單手對陣,身形縹緲卻又流暢,輕易卸下她的攻擊,卻也微微詫異她的實力超乎自己想象。

  鈴蘿以前跟雲守息比試,靠的是體內澎湃的靈力,而不是招式和對劍的技巧。

  事後被雲守息評價靈力天賦異稟,悟性高,但卻不會用劍。

  在入東島天極之前,她的確不會用劍。

  此時鈴蘿的劍招熟練,禦靈和掐訣配合默契,哪怕對陣的是東島天極的三掌門,仙門強者叄息真君,也不見顧慮和害怕,發揮穩定。

  雲守息眼裏笑意更甚。

  如此天賦,讓他感到驚喜。

  鈴蘿用的都是在天極學的術法,其它會的有所隱藏,要麽就是如今實力不夠無法使用。

  至少她現在是打不過雲守息的。

  在最後一劍相撞時,鈴蘿在木劍上砍掉一道口子,而雲守息的木劍卻已橫在了她咽喉間。

  鈴蘿抬眼朝他笑,滿臉崇拜:“弟子贏啦。”

  雲守息收劍,讚道:“不比你兩位師兄差。”

  鈴蘿故作開心道:“謝師父誇獎。”

  這才第一天,彼此都掌握著微妙的度,沒有太過親近。

  劍道比試結束,鈴蘿又回了上西庭,跪坐桌案邊默寫術法相關。

  身後落日沉沒,橘紅的夕陽光芒大片灑落。

  雲守息就在不遠處坐著,煮火烹茶,岸邊還放著不少符咒等著他續寫。

  師徒二人誰也沒有說話,晚風掠過,夾雜著茶墨兩香。

  鈴蘿寫完後,將筆放下,看向雲守息說:“師父,我還有些東西在外門舍堂裏,想去拿回來。”

  雲守息聞言頜首,“我讓外門給你送來。”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鈴蘿不好意思地笑,“這種小事何須麻煩他人,而且、而且我也想跟還在外門的朋友說一聲。”

  雲守息便道:“去吧,若還有什麽需要,可用玉聽告知你二師兄。”

  鈴蘿垂首退下,上懸橋離開蜃樓。

  她把玩著手裏的玉聽,還未滴血激活。

  琴鳶已到內門,她根本不用去外門找人,也沒什麽重要之物落在舍堂。

  鈴蘿就是想去看看越良澤。

  問他為什麽沒進內門。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更新在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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