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日記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自己在那天錯過了什麽,原本,我可以成為一個仗劍除魔的劍仙,成為一位拯救世界的英雄,甚至成為一名光榮的公務員……波瀾壯闊的曆史畫卷即將在我眼前展開,命運的板車卻冷不丁從背後狠狠撞上我的腰,將我頂入了黑暗的深淵……

  我實在記不清,我被陳三山第一次帶入他們的“研究所”時所見所聞的情景了,或者說,我根本不願去回憶那噩夢般的經曆,反正當時還沒怎麽見過世麵、神經還不怎麽堅韌的我最後是被老家夥架著帶進了他的辦公室。

  把我扔進椅子裏,陳三山已經脫去了他那溫文儒雅學富五車的老教授外皮,跟他那擺攤算命的兄弟一樣露出了土匪本性,用一種豺狼打量小羊羔的目光挪揄的看著我,嚇得我膝蓋一軟險些坐不住椅子給老東西跪下。

  ”剛才你都看到了,”陳三山打破沉默說道:“我們研究所的科研力量雄厚,成績斐然,加入我們絕對是你就業的最佳選擇……而且你可以放心,我們的研究絕不違法,也不反人類反道德,隻要那些東西不從研究所裏跑出去就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它們要是跑了世界也該毀滅了吧!?”我崩潰道。

  “這就是你杞人憂天了,根據我們的研究,隻有突發的全球性災害才有可能導致人類滅絕,區域蔓延類型的就算是喪屍病毒也最多將人類滅絕百分之八十,按人類的生育能力敞開了生的話最多五十年就可以恢複災前人口水平……”

  “英雄啊!!!”我痛哭流涕哀求道:“我年輕不懂事,您就發發慈悲放了我吧!今天我什麽都沒看到,也什麽都沒聽到!保證什麽都不說……”

  “已經晚了,”陳三山從桌子裏掏出幾張紙,獰笑道:“不該看的你已經看了,不該聽的你已經聽了,現在還想拍屁股走人嗎?來,簽了它。”

  “這,這是什麽?”我戰戰兢兢的問。

  “保密協議,還有勞動合同。”陳三山說道,但在我聽來,丫說的就是“賣身契”和“器官捐獻協議”。

  決不能屈服!我惡向膽邊生,嘴上嗯嗯啊啊的敷衍著,眼珠子卻在滴溜溜亂轉,心裏開始悄悄盤算憑我這身板兒能不能製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胖子。

  “劈啪!”就在我一個餓虎撲食抓向陳三山的時候,老東西那身西服突然爆發出劇烈的電光,陳三山毫發無傷,我卻抽搐著倒在地上。

  “你以為你是第一個企圖攻擊我的人嗎?”陳三山曼斯條理的從角落拿出一個數碼相機說道:“現在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你暴起傷人,我正當防衛,證據確鑿,要是把你扭送公安局說不定要判個三五年,那樣你的前途可就毀了,不過如果你願意在我們這裏就業的話……”

  “想要挾我嗎?”我躺在地上,義正言辭的罵道:“你休想!老子就是含冤入獄也不受你的擺布!”

  男人,就是得有這樣的骨氣!

  任憑陳三山如何威脅,我都如同革命烈士一樣嵬然不動,用輕蔑的目光鄙視著如跳梁小醜一般的老家夥,為自己精神上的不屈和忠貞暗暗叫好。

  最終,老家夥的耐心磨沒了,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盯著我說道:“這是你逼我出絕招的!”

  說完這話,老頭就氣急敗壞地走向自己的辦公桌,俯下身從抽屜裏翻找起來,我則忐忑的看著被我氣得頭冒青煙的老家夥,惴惴不安的想,老東西不會是想給我上刑吧?要不我就先假意順從再伺機逃跑?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啪!”一赤紅事物被老東西狠狠拍在桌子上,殷紅如血,厚不盈寸,卻天生帶著震撼人心的魔力——那是捆得整整齊齊的一板兒錢!

  “隻要你在這裏幹,以後每個月工資按這個數發!”陳三山宛如天神一般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冷冷說道。

  “我……”我咽一口吐沫,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又自己縮回去了,現在就業市場有多不景氣以及自己所學專業有多悲催我自己心裏如明鏡一般,更是深深的知道,拒絕了眼前這一板兒錢,我恐怕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到如此高薪的工作……

  可剛才在老東西實驗室裏看到的地獄景象還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我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咬著牙搖頭。

  “啪!”又是一摞老人頭:“按這個數發!”陳三山豪氣萬丈的叫道。

  中石油高管的薪資待遇啊!就這樣赤條條的擺在我眼前,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心動,更何況我這種可以為一千五死工資奴顏婢膝任勞任怨的當代大學生,隻要點個頭就有金領的收入,比我來錢容易的大概也隻有貪汙受賄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弱弱的語氣沒有絲毫說服力,我像被蛛網纏住的蒼蠅那樣做著最後的掙紮,潛台詞分明是在說“你再加點兒我以後就是你的人”。

  沒想到陳三山眉毛一挑:“那你走吧,我就不信這麽高的工資還招不來一個實驗室助手。”

  就這樣,年少無知的我,在陳三山的胡蘿卜與大棒麵前可恥的屈服了,因為他的胡蘿卜真的很甜……

  “吳先生?吳先生你還在聽我說話嗎?”王大夫略帶不滿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我隻能歉意的笑笑,我隻能歉意的笑笑,做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仔細聽人家的診斷。

  “你這種情況……”王大夫字斟酌句的說:“在生活節奏加快,壓力增大的現代社會還是比較常見的,背負著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一定程度上會引起抑鬱症和傾訴障礙,一般病人經過兩三次治療,都會有比較明顯的改觀,不過你顯然是特例。”

  我重重點頭,我背負的秘密何止是不可告人啊,說出來會被你們當神經病拉去電療的!

  王大夫從自己的辦公桌裏拿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所以我推薦你使用另一種治療方法——我們稱之為日記療法,把這本日記當做是你無話不談的朋友,將發生的事,想說的話都寫進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你的傾訴障礙。”

  “這個真能有效?”我不大信任的問,最近因為日記曝光被逮進去的人可不少。

  “這是國外最新的治療方法!”王大夫堅定的說,同時補充道:“當然也要提醒你做好隱私的保護工作。”

  這時候鬧鍾響了,王大發站起身來,把筆記本遞給我說道:“今天的治療就到這兒,等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們看看療效再確定下一步的心理輔導。”

  我也從沙發床上起身,跟王大夫握手,歉意道:“給您添麻煩了,我大概是您接觸過的最古怪的病人吧?”

  “呃,說實話不是,”王大夫答道:“前一段時間我還接診了一個病人,他堅稱自己是神仙弟子,還拯救過世界,而且他來就診的原因是自己的工資隻有一千五,心理不平衡……”

  我樂了:“這種神經病還跟他廢什麽話?直接抓起來電療就是!”

  “我原本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這小子比泥鰍還滑,從樓下精神科叫來兩個男護士愣是抓不住他,讓他給溜了,不過我們已經就此事通知了公安部門,讓他們密切留意這個有潛在反社會傾向的精神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