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見麵6
  蕭葉在中午十二點準時來的時候,王傑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在衛生間刷牙,聽見他敲門就歪歪斜斜地走過去開了門,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靠在門框上繼續刷牙。

  王傑的身上隻穿著件藍色的吊帶背心和白底粉色桃心的睡衣短褲,頭抵在門框上,兩個大熊貓眼疲倦地上翻著看蕭葉,滿嘴都是牙膏泡沫。細細的吊帶下露出她深陷的鎖骨,左側的鎖骨上紋著兩個字。字跡不是很清楚,蕭葉看了半天才認出來:“你也太自戀了吧。”

  王傑低頭看了看自己鎖骨上的“王傑”兩個字,咧嘴一笑說:“你想什麽呢,這是我爸的名字。”

  轉身往衛生間裏走,聽見蕭葉也進來了,在她身後的客廳沙發上坐下:“這不是你的名字嗎?”

  她在衛生間裏咕嘟嘟漱了口:“父女倆用一個名字,很奇怪嗎?再說了,你不覺得我爸這個名字起得特好,以後我要是再有個孩子,起名字都不用想了,現成的直接用。”

  蕭葉從衛生間開著的門裏看她,滿臉黑線的表情。

  等王傑洗漱好之後,已經快十二點半了,蕭葉開車帶她去了一家名為薇雅的餐廳,到的時候,蕭寒和葉泉也到了,四個人正好一起進去。

  關於這個薇雅餐廳,王傑在好幾天前翻公司裏曆年來的合作資料學習,在十年前的一個合作項目中看見過。資料中對薇雅的介紹很短,隻是簡潔地說明了薇雅中西結合的特色,建立的時間,以及它的三個投資方,海薇、薔薇和麗時,沒有對它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過多解釋。王傑當時還覺得奇怪,就問了旁邊的李助理,但李助理隻說了句“你來公司時間短,有些事情可能還不知道”,就避而不談了。

  估計是公司的什麽高層機密之類的。後來王傑在閑下來的時候,理過蕭葉、葉泉、蕭寒和林滄海之間的關係,也查過很多關於薔薇和麗時公司的資料,想通過這些來解密,但除了能查到薔薇的董事長叫葉茗,麗時的總裁是蕭寒,以及一大堆個人對公司建立的成就之外,就什麽也查不到了。

  到了三樓的中式結構樓層,進去一間“清雅軒”,在裏麵入座後,服務員很自然地就將菜單拿給了蕭寒。

  王傑坐著無聊,就低頭研究桌子上雕刻的一樹很逼真的梅花,手指在上麵沿著紋路畫著。剛畫到一朵最低的梅花那裏,一份菜單就緩緩移動到了她的眼前。葉泉說:“之前在家也沒好好招待你,我後來聽小葉說,你就在家裏和他們兩個待了一個下午,挺無聊的吧?所以,這頓飯算是我對上次事情的道歉,喜歡吃什麽,隨便點。”

  王傑急忙把手收了回來,抬頭看著葉泉,大咧咧地說:“葉叔你也太客氣了,就這點兒事,還特地請我吃飯。再說,道歉也是我向您道歉才對,上次占了你的位置,還吃了準備給你的菜。”

  葉泉微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嗯,我聽老蕭說這裏的菜式比較齊全,你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王傑翻開菜單,裏麵的菜式的確很多,古今中外,東南西北,各色的菜係和菜式,都在旁邊做了簡短的介紹和點評。王傑翻到了全是川菜的那一頁,很快地掃了一眼,又翻到了菜單最前麵的餐前小吃和飲品的那一頁,選了一些小粥和甜品,就直奔川菜那頁。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一片寂靜,除了餐具相互之間碰撞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王傑覺得她一個人就吃掉了桌子上大半的菜,蕭葉和蕭寒吃得很少,而葉泉就在剛開始的時候吃了一口,然後就再沒夾過菜了,甜品也隻吃了一點兒,那碗粥幹脆一口沒動。

  晚上,蕭葉送王傑回家,一路上都陰沉沉的,也不說話。王傑和他說了好幾次讓他把車窗打開,他不知道是沒有聽到還是故意不答應,就隻是看著前麵的路。

  王傑隻好安安分分地坐在後座,過了好一會兒,她感覺腦袋裏暈暈沉沉的,胃裏的東西也不住地開始往上翻。她感覺全身難受,坐也不是,斜著坐更難受,剛想叫蕭葉停下來,車已經一個急轉停在了到她家的那個路口。

  王傑的眩暈感霎時間更重了,但剛剛湧上喉嚨口的東西總算沒有吐出來。勉強撐著從車裏出來,剛揉了揉悶悶發脹的太陽穴,就聽見蕭葉緩緩降下了車窗,冷漠地說:“我爸……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對他身體不好。其他的事情,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明天我會回去海薇,如果你覺得最近很累的話,可以不用去公司。”

  看著蕭葉的車調轉後,很快開出去很遠,王傑再也控製不住在胃裏翻江倒海的東西了,帶著頭疼把這些東西都從胃裏吐了出去。

  滿腔的又酸又辣的味道,刺激得她兩隻眼睛都是紅的,帶著淚花,她一個人蹲在路邊咳嗽了很久。

  秋天的天氣就是這樣,昨天還很熱,今天就又是很涼,王傑從那天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感冒了,屋子裏到處都是泡麵盒子和擤過鼻涕的紙,整天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還好,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老媽就前幾天給她打了視頻電話,說現在公司裏競爭很厲害,自己可能很快又要出差一段時間,讓王傑照顧好自己。然後,就再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了,似乎真的是很忙。

  王傑縮在被窩裏吸了吸已經塞住的鼻子,澀澀的不通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她隻好用嘴來輔助呼吸,粗重的聲音好像一個生病垂危的人。

  過了一會兒,她拿出體溫計,上麵顯示381,有點兒發燒了。剛伸手把體溫計放在床頭櫃上,手機就在上麵嗡嗡地響起來了。

  王傑把手機從床頭櫃上拖下來,放在耳朵旁邊,有氣無力地說:“有話說,沒話滾。”

  電話那頭的張豪賤兮兮地笑著說:“喲,傑哥,怎麽了這是?病了?說話都像快死的人,要不我去給你訂殯儀館找墓地去?”

  王傑帶了點氣,衝手機絲毫沒有威懾力地喊了一句:“滾!”

  張豪嘿嘿哈哈地笑著,過了一會兒,說:“傑哥,這都快放假了,有什麽安排沒有?”王傑氣呼呼地說了句“沒有”,他接著說:“別沒有啊,這可是長假,十天夠哥兒幾個瘋了,你不帶著?”

  王傑久久沒了聲音,張豪那邊的笑聲突然停了:“真病了?你在家呢吧這會兒?……好,你等著啊,我就在你家附近呢,馬上過去。”

  電話剛掛斷,王傑家的門鈴就響了,她還以為張豪那小子在離她家多近的地方呢,這麽快就飛過來了。撐住疲軟的身體出去開了門,還沒看清楚門前的人,她就倒在地上了。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在哪兒,好像是下午了,略顯昏暗的光從巨大的飄窗裏透進來,屋裏沒有開燈,王傑在床上躺著,覺得被子摸上去軟綿綿的,就像商場裏那隻大玩具熊。她扭頭借著一點兒光線,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相框,裏麵的照片卻一點兒也沒有看清楚。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暖色溫和的光線霎時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王傑慢慢地把頭轉過來,看見蕭葉站在門口。

  蕭葉手裏端了一碗白粥,過來放在床頭櫃上,看見王傑疑惑地看著他,解釋說:“你發燒了,在自己家裏暈倒了,你家裏也沒有人,我就把你帶到我家了。這是我的臥室。”

  王傑躺了一會兒想坐起來,可是全身都軟塌塌的使不上力氣,到最後還是蕭葉把她扶起來,又給她墊好了靠枕。

  粥放在床頭櫃上晾了一會兒,蕭葉拿過來要喂她吃,王傑是個很好強的人,不想讓他像對付小孩子一樣地喂。伸手想拿過勺子自己吃,蕭葉眉頭一皺,生氣了:“你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怎麽自己吃?”舀了一勺就喂到了她嘴裏。

  晚上,蕭葉去了樓下,王傑吃了點兒東西喝了藥,感覺好多了,自己一個人靠坐在床上,拿著床頭櫃上的那個相框在看。照片裏有三個人,葉泉微笑著坐在一把椅子上,蕭寒和蕭葉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表情嚴肅,帶著一點兒溫和的感覺,讓人感覺他們倆戴副墨鏡就像葉泉的兩個私人保鏢一樣。

  蕭葉臥室的布置很簡單,一麵牆上錯落地掛著很多照片,有小時候的,也有長大後的,有他一個人的,也有他和蕭寒、葉泉的合影,但多的是從小到大的合影。王傑發現,蕭葉隻有在照片上才會笑得那麽開心。

  門哢嚓響了一聲,蕭葉推開門進來,一眼看見了王傑手裏拿著的相框,走到床頭櫃前放下一杯水後,冷淡地說:“今天下午有人給你打過電話,你當時的情況沒辦法接,所以,他讓你醒來後給他回個電話。”

  想都不用想,王傑就知道肯定是張豪。她低低地“噢”了一聲,說:“那我今晚占了你的臥室,你去哪兒睡啊?”

  蕭葉冰冷的眼睛看向她:“我去樓下書房睡。”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沉默了一陣,蕭葉剛開口說:“他,和你是什麽關係?”還沒說完,王傑的手機就開始振動了,是張豪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