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愛情就是鞭子加食物
  杜鷗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一件事就是冷清荷居然要和別人結婚!

  事實上他已經習慣之前和冷清荷的一貫相處模式熱愛,吵架,分開,回來。無論他怎麽折騰,怎麽耍脾氣,如何不講道理,抑或是各種欺瞞拖延的手腕,冷眼人都能看出他並不純心,但冷清荷總是在那裏等待著自己,一如既往地呆在那裏。隻要他花點心思哄一哄,一場疾風驟雨般的之後,冷清荷就會恢複對他的愛。兩個人就完全冰釋了誤會,重新變得蜜裏調油般的親密。

  這時候他覺得冷清荷就是自己的愛人,親人,世上最最重要的人,當然是那個最最愛自己的人。若世上還有個女人是真心愛著自己的話,那麽這個女人一定是冷清荷。這點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雖然她也經常嘴上會說我要和你分手!諸如此類絕情傷心的話,但是她從來不會付諸實踐。

  她就像個膽小的小動物,雖然違心說著“我要走出這個洞穴,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其實它內心卻很害怕,很恐懼,甚至對這個她已經厭煩透了的洞穴很依戀不舍,它所說的所有雄心壯誌的話,不過都是說說而已,完全不是真心的。

  或者也有些許真實的想法,不過那也僅僅是一時的意氣用事。

  很多女人總是想著要離開身邊這個讓她極度頭疼的男人,但是真的離開是需要極大的勇氣,而這種女人往往不具備這樣的勇氣。

  一旦想到失去他之後的種種痛苦和孤寂,漫長的空虛,她又情願投身到那個顛覆她所有尊嚴的某個男人的世界中去,繼續卑微地當個感情的奴隸。

  很多女人在愛情中就是個奴隸。

  甚是還願意當個奴隸,因為奴隸至少還有主人給予的那丁點食物,可以滋養她的生命,維持她的一切,甚至就是她所有的保障。

  鞭子加食物,這是人類經過了幾萬年的進化才達到的一個文明程度。過程慘烈,但很有效。到今天,人類馴化動物,還是采取這種方法。

  男人對待女人同樣有效。作為一個男人,冷淡相持了一個階段後,若是偶爾對身邊這個女人稍稍施加點恩惠,讓這個女人嚐到點愛情的甜蜜,那麽這個女人很快就會忘記之前他在她心靈上留下的所有鞭痕,快活地投入他的懷抱中去。

  婚姻戀愛中的男女,你們可以自己去思索一下,自己是否就是那個奴隸?

  若是從這個主人身邊走出去,她就是個流浪者,可能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你可以自由地行走,浪跡這個世界,但是沒有了等待,沒有了期盼,沒有的感情,沒有了依偎的溫情,沒有了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女人的那種價值,陷入一種長久的虛空中。

  做奴隸的生活痛苦而充實,但做個流浪者的生活則是完全虛空。

  冷清荷對他的感情或多或少有點這種意思。他覺得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他無度地消耗著她的愛,始終以為她本質上就是這樣一個女人,需要這樣的愛,而且已經陷了進入,完全離不開自己。

  正因為對她如此地十拿九穩,所以他才能在自己的世界裏像條魚一樣自由快活。他知道自己嘴上對冷清荷的所有承諾,僅僅是承諾,而且他覺得自己給予她的已經可以完全抵消那些承諾的重量,所以承諾就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一旦從冷清荷的身邊離開,他就很快忘記了這些承諾。

  當然,道德觀念讓他也知道,承諾賦予的重量其實比一張紙頭上的協定更為神聖,所以他內心自認為我答應過你的,當然會實現,隻是不是眼下,但是我會兌現。

  既然時間軸上沒有個固定的點,那麽又何必斤斤計較到底是今天明天或者後天?

  很多男人就在玩這樣的把戲。

  女人對於男人的承諾是個時間段的概念,一年,兩年還是五年。男人的觀念則完完全全屬於時間直線的概念,從這一點起,可以無限延伸下去。你隻要記住這個點就可以。

  這麽多年,他也習慣了她的這種愛,習慣了她的無底線的退讓和包容,他甚至都忘記了作為一個女人,冷清荷也很幽怨,也有私心,也會生氣,也有尊嚴,也有那完全失望到絕望的那一刻。

  他最不敢相信的一個現實就是冷清荷居然就真的會和別的男人結婚。

  這件事讓他完全不能接受。

  因為顛覆了他之前所有和她共同相處生活,而建造起來的那個愛情觀。

  本來實實在在存在的,如今一下子變得虛無。他們兩個在裏麵生存維持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他以為這就是永恒了。

  那種自滿和自得的情緒讓他固執地認為,她是屬於自己的女人,永遠不會真的離開背叛自己。

  他還驕傲地認為,離不開自己的原因,還在於是她本身離不開自己,她需要自己,不能沒有自己。正因為自己,才有今天的冷清荷,不然她什麽都不是,這世上也不會再有個男人像自己那樣愛她。

  對於這一點,他一向自信滿滿。

  忽然間他發覺,原來事情根本不是那樣。一瞬間就惶恐了。

  這給他的打擊,不亞於說董事會忽然決定撤掉他,並冷酷地把他從執行董事的這個職位上一把揪下來。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生被攪亂了,毀滅了,崩塌了。

  他完全就是呆若木雞地站在冷清荷麵前,渾身冒汗地聽著她的陳述,好像一張判決書,上麵寫了清清楚楚的文書你已經被out了。

  冷清荷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杜鷗,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本來這間房間密不透風,就很憋悶,加上空調又不足,呆在裏麵時間一長就會感覺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所以,此時的杜鷗在幽暗的光線下,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額頭開始冒汗,鬢角一片已經濕潤了。他的臉也開始發油發膩,不知道是汗還是油。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瞳孔內顯得很飄虛。

  你很難從他臉上的神情,去判斷他此時到底是憤怒還是哀傷。那飄虛的瞳孔反而讓你感到一種緊張,因為你無法判斷這飄虛的背後,隱藏著一種什麽樣的真實情緒。

  不過,無論是什麽樣的情緒,有一種情緒是確定的,是控製不住在蔓延的巨大的被遺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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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