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像在越南
  海南是個迷人的地方。

  蝴蝶沒有去過,高若涵也沒有去過。

  所以,蝴蝶說,我們去海南吧,那裏暖和,還可以看看大海,我想看看大海。

  高若涵就欣然應允了,因為她也很想去一個暖和的地方。她深怕蝴蝶會選擇北方或者更偏北的地方。對於一個北方出生長大的人來說,的確看夠了冰山雪原,也聽夠了北風呼喇穿林度牆的聲音。

  每當刮起狂風的時候,整個夜晚,整個宇宙,隻有寒風呼嘯過的肆孽聲,除此之外什麽聲音都沒有,感覺不到生命。你呆在家裏,好像被扔進了某個宇宙的遙遠暗點,與一切都隔著沉沉的空洞。

  魔都此時已經進入了陰冷潮濕的季節,一般被陰雨寒冷圍困的地方的人,總是向往著陽光海灘,冰冷的飲料,穿著薄薄的紗裙,不必縮頭縮肩,一副猥瑣的樣子。

  據說俄羅斯的人們,每當早春剛剛來臨,整個國家的人們都等不及要走出戶外,享受陽光,脫掉厚實沉重的外套。雖然,那陽光其實一點都不暖和,甚至還有些陰冷。不過,對於長久禁閉在寒冷中的人們來說,陽光真是上帝之光啊。

  可能,在赤道周圍生活的人們永遠都體會不到這種激動和振奮,他們會認為,冬雪是那麽的浪漫。

  蝴蝶因為答應過止鳶,要帶他去看看真正的大海,所以海南是個不錯的選擇。

  蝴蝶覺得,一個人必須要真正站在海邊,親臨一次大海,不是照片上看看,不是視頻裏觀賞一下,而是一定要親自麵對大海。

  麵對大海那種浩渺和廣闊,深邃和未知,是如此的無窮無盡。

  那種讓人驚心動魄的海浪呼嘯而來的震撼場景。那種海天與共,你在其間無比渺小的巨大差異。能讓你感悟到作為一個人,人的存在,是多麽的不易,可貴和幸運。足以感恩一切。

  同時也能足夠自省,你的所有傲慢,偏狂,不遜和自大,其實都是極其幼稚和可笑的行為。因為你本身就是那麽無足輕重的一個靈魂而已。隨便一個浪頭,就可以把你敲擊成粉末,好像那岸邊礁石上不斷碰撞吞吐的泡沫。

  止鳶總是會問她媽媽,大海有黃浦江那麽寬嗎

  多麽可悲啊

  當一個生活在海邊城市的孩子居然都不知道大海是什麽樣子,這無疑是種悲哀。

  而蝴蝶沒有選擇山,而是選擇海,的確還有她另外一層私心。相比山,她更喜歡海。她從小就喜歡有水的地方。或者,也是記憶深處的某一個未曾淡化的畫麵時時還讓她心有餘念。總想再去一次海邊,重新感受一下那種亢奮。

  那年,她曾和範凡去過一次海邊。見第一卷那是她一生中最最激情,最最瘋狂,最最年輕,也最最不羈的時刻。他們在海邊盡情享受著愛情的風浪,多讓人陶醉和難忘啊。

  那晚,她和範凡在海邊的一個寂寞到讓人可以發狂的小旅店裏,陌生的床鋪,冷清的房間,兩個濕漉漉的人兒,彼此無聲相對,灼熱地對視,熱烈相吻,完全忘情,完全分不清彼此誰是誰,你就是我,我的生命裏就是你,那一刻他們就這樣合二為一。

  整個夜晚,他們喝了一大瓶酒,範凡從來不喝酒,但那天因為兩人在海邊被海裏掀起的潮水淋濕了,又是寒冷,又是潮濕,所以他也大口喝了酒。

  兩個人就這樣完全在失控中迷失了自我。一次,又一次整個夜晚,他們幾乎就沒完整睡過。當呼吸平靜下來後,耳邊就聽見遙遙傳來的海濤聲,沉重而有節奏。

  打著緩慢的節拍,催人深思。但當時,這種節拍更讓人感覺自己的孤獨,渴望著對方,渴望著融合,害怕分離,哪怕就是床的兩邊的距離都感覺太遙遠了。

  一直到黎明,晨光熹微地透過窗簾照射進來,蝴蝶才感覺整個人靈魂都像是空虛得好像要飄起來,已經完全輕飄飄了,被那海浪,輕輕一推,就可以推到虛幻縹緲之地。

  然後,極狂之後,極虛極弱的兩具身軀,在淡淡的柔光中,彼此相擁著,好像已經成為了一具身軀,緩緩地沉入海底夢境

  那一夜,多麽瘋狂啊,但是一回想起來,又多麽讓人沉醉啊。蝴蝶知道,這種經曆,人生不會有第二次。但是,人生有這樣一次,不已經足夠了嗎

  那時她多麽年輕,年輕得足夠狂妄,以為青春就好像那腳下的流沙,退去一層,還有一層,漫漫無盡。那時她就是如此揮霍著青春,不知道其實流沙之下,暗藏礁石。

  潔白的流沙,金色的陽光,冰鎮的椰子汁,還有湛藍的大海。果真一切都和想的一樣。所有人都迫不及待衝向海邊。

  風平浪靜,一眼感覺可以穿越過天際,直接看到世界的盡頭。那裏傑克船長的那艘骷髏號正靜默地停靠在沙灘上,聽不到主人的召喚,在沉睡中慢慢化為傳說。傳說有個海盜船長,有艘神秘的海盜船,可以逆著時間運行。他也可以與大海之神對話,談判和交易。不過那些都是死亡交易。

  自從一次蝴蝶帶著止鳶看了加勒比海盜後,止鳶就一直有很多不解的問題,可以說整部電影完全讓他墜入了雲裏霧裏。

  這是止鳶一直問蝴蝶的問題媽媽,傑克船長的船為什麽會在世界盡頭

  蝴蝶說因為隻有世界盡頭,是人類無法找到的地方。

  對於天涯海角,止鳶的答案就是媽媽,我們過了這裏,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傑克船長的那艘船了

  蝴蝶不得不解釋說止鳶,那不過是電影。世界盡頭,其實是個不存在地方,是個臆想中的地方。

  止鳶完全陷入了迷糊,說媽媽,什麽叫不存在的地方什麽叫做一想世界

  高若涵這一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插上嘴來,說責責,好端端出來玩,和他提什麽臆想世界,世界盡頭,他哪裏懂得你解釋到明天都解釋不清楚。

  蝴蝶也的確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就苦笑著說好了,止鳶船長,媽媽投降,這事解釋不了。

  止鳶獨自又嘟囔了一句原來也有媽媽不知道的事情。

  在他眼裏,媽媽應該就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物。顯然,媽媽也是有缺陷的,而他恰好找到了這個缺陷。

  導遊和幾個人在一邊說話,沙灘這裏的活動就完全是自由活動了。

  高若涵又問蝴蝶要不要去買杯椰子汁。

  她一路就看到有買椰子汁的攤子。之前不口渴,眼下,不渴也饞。

  為了今天到海邊來拍些不同尋常的照片,高若涵今天特意換了身花枝招展的衣服,下麵是泰國式的那種一片裙,可惜上了歲數,稍稍有些小肚腩,這一片裙早上穿上時,她就一個勁的在抱怨說是該減肥了,責責,你說是不是肚子有點大啊

  蝴蝶沒好意思看了眼,說還行,這個歲數已經可以了,我看團裏的那些阿姨們肚子比你都大上幾圈了。

  高若涵還有些不信,在鏡子前後左右照了老半天,似乎有些懊悔帶著這條裙子出來。蝴蝶早就收拾妥當,拉著止鳶在門口等她,說好了沒,你是否決定今天穿這身

  高若涵最後一咬牙說就這身了,甭折騰了。管他哪,反正沒人認識我。

  上身是件杏黃色的短袖,與下麵暗褐色花紋的一步裙倒是顏色搭配很稱。

  蝴蝶說高阿姨,這樣一穿,感覺不是在海南,是在越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