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冷眼觀一隅
  要說女人是怎麽成為情敵的?

  很簡單,當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時,就已經成為了情敵。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都是自私的,沒有包容的愛情,沒有寬闊的胸懷,沒有無所謂。如果你能做到那一點,隻能說明,你並不是真正愛著這個人。

  高若涵硬是拖著蝴蝶來,其實她的真實心理就是不想單獨麵對孟玥。

  她領教過她,所有從心裏有些害怕她。

  那年她初到魔都來尋夫尋子,那頓飯局委實成為了高若涵心理上的一個陰影。隻要一想起來,就會難受。

  孟玥那尖利的嘴臉和刀鋒一般的話語,讓高若涵很受傷。

  恰巧高若涵又不是個擅長以牙還牙,以利攻利的女人,說不出那些尖酸刻薄,讓人刺心窩痛的話,所以隻能甘拜下風。<i></i>

  自己生了好陣子的悶氣,悶的肋骨處疼了好長時間。

  開始也就是扛著,後來覺得實在扛不住了,就去醫院掛了個門診看看,醫生開了好些活血化瘀,疏肝理氣的藥,然後就是一頓藥一頓飯地折騰了月餘之久。

  她很了解蝴蝶,別看蝴蝶表麵柔弱如水,和風煦柳的,其實絕對不是一般的女人,更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女人。也就是說你若是惹了她,你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她懟起人來,絕對也是刀過不見血的厲害。

  仗著蝴蝶在身邊,高若涵有了好些自信,鎮定自若地出現在孟玥麵前,有些裝腔作勢地表示慰問。

  兩個女人各懷鬼胎地寒暄客套了一番,說得自己都覺得幹澀無聊。<i></i>

  蝴蝶心裏掛念著畢霖,所以進門就直接去看畢霖了,隻是和孟玥打了個招呼,認識一下。

  高若涵和孟玥隻能兩兩相對地坐在廚房的餐桌邊上,孟玥坐在那裏,不斷扭動著腰肢,調整自己的坐姿,似乎今天的凳子有些問題,怎麽坐都不舒坦。

  她不斷搓著雙手,沒話時又莫名其妙開始琢磨一個小指甲上麵的傷痕,像是意外發現,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受的傷。

  高若涵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女人,在蝴蝶麵前話多些,容易放得開,但是在外麵她就自然而然矜持起來,也沉默起來。向來她就不是那種能在飯桌上掌控話局的女人。

  孟玥不說話,她也無話可說。

  她就轉頭打量著這套公寓,房子收拾得挺幹淨,說明孟玥還是個很會持家的女人,至少比自己勤勞些。但是,她幽幽歎息一下,勤勞又有什麽用?自己和畢宇辰有時候過得的確邋遢了些,但是照樣很舒心啊?老畢也沒那麽多抱怨啊?<i></i>

  電飯煲半開著,顯然剛剛吃過飯,灶頭上擺著好些碗,估計就是中午的菜了,但是離著較遠,看不清裏麵到底是什麽。廚房裏依舊還飄蕩著一絲飯菜的香味。

  高若涵仔細嗅了嗅嗯,有辣椒的味道,北方人喜歡吃辣。有酸菜和土豆的味道,難道是酸菜土豆燉粉條?這個在這裏基本是沒人吃的。那裏一到冬季就沒什麽蔬菜了,隻能天天白菜土豆。

  一想到酸菜豬肉燉粉條,高若涵忽然勾起了一陣鄉愁。自從父母離世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北方了。那個寂寞清淨的小城,多少童年的回憶,對如今年逾花甲的人來說,真的好像夢境裏讓人心碎的畫麵。

  那個垂髫妙齡整日憧憬著未來的女孩,真的就是自己嘛?還是某個作家童話裏的人物?<i></i>

  如今,大半人生已過,也基本看到了頭,恍然一覺,原來當年那麽多的憧憬還有玫瑰的夢,不過就是一個傻乎乎女孩子的傻乎乎的癡夢而已。

  還有自己家門口園子看家的那條黃狗,黑子,一到冬天就喜歡鑽到灶頭邊上,蜷曲著睡覺。

  自己來魔都後,就把它留在了一個親戚家裏看家護院了,這麽多年,它也應該走了。它最喜歡和自己玩,但是它最最忠誠的主人的卻是自己的父母,無論它多麽頑劣不聽話,隻要爸媽在那裏一聲吼黑子,過來——

  它就立刻會撇下一切,搖著尾巴跑過去。爸爸喜歡喝酒,每餐都是無酒不歡,喝醉了,誰都不認得,唯獨還認得黑子。他有時候在鄰居家喝多了,搖搖晃晃認不得回來的路時,黑子總會一路相伴護送。<i></i>

  高若涵許久沒有想起這些往事,不知道為何在孟玥家的餐廳裏就忽然變得情思泛濫起來。感覺眼角微微沁出了些淚珠,立刻佯裝看別處的擺飾,悄悄拭去了。

  孟玥此時忽然說小高啊,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高若涵回過神來,努力也擠出點笑意,說沒事,沒事,你比我年長,我該叫你一聲姐姐。

  孟玥說喲,客氣,客氣。今天我真的是很感激你能過來,還有那位何小姐,你們能抽空過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謝謝才好。

  言語中難得流露出真情。

  高若涵本來也是個古道熱腸的女子,但凡你掏出一份真心,她必要用兩份真心來還的。

  見孟玥這番真情實露的,她這裏自然也動容起來,連忙軟聲說道沒事的,沒事,不謝,謝什麽,本來大家也不是外人。何況畢霖這孩子我們也一直很喜歡,別說你不舍得,我們也不舍得。<i></i>

  孟玥歎了口氣說誰會想到出這事,如今也不怕丟人了,隻盼著他早點好起來就是了。前陣子真是把我嚇得不輕。我也這把歲數了,就這麽一個兒子,雖然不指望什麽,但也不忍心看著他那樣,不就成白發送黑發了嗎?況且,老畢也就這麽一個孩子,若是有個閃失,我也對不起老畢啊。你說是嗎?

  說著,伸手輕輕去抹眼角,似乎在擦眼淚。那哀傷的神情,卻是真的。

  高若涵咳嗽了一下,說是,你說的是。

  這話無形中又刺痛了高若涵,覺得自己這個老婆不過是假以名義。在畢宇辰的整個人生道路上,似乎烏有什麽貢獻,比起來倒是不如眼前的孟玥,人家好歹給他生了個高大健壯的兒子。把他的優良基因給遺傳了下去。

  高若涵也隻剩下兀自感歎的份了,尋思自己這一生,前後嫁了兩個男人,但都沒有生養,並不是自己不願,而是姻緣不濟。恐怕這也是自己這一生最最失落和遺憾的事情了。

  說來也算是瀟瀟灑灑過了一輩子,但是草木皆有情,放眼人世,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想來也真的沒有什麽遺留,連半個細胞都沒有,獨自煢煢活了一生,可算是無牽無掛,一了百了了。

  所以,聽著也說不出什麽,隻得淡淡附和著沒事的,勸勸,想開了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