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男人的自私 女人的豁達
  高若涵如今遇到些個意外的事件,就有些驚慌失措,六神無主,好像須得找個人來夯實一下自己的承受力方可。歲數漸長,但是人卻越來越脆弱了,容易變得一驚一乍,倒像是在倒退一樣。

  這點讓蝴蝶暗暗好笑。

  想著以前她可全不是這樣,當年爸爸出了好些檔子事情,她都沉穩冷靜地處理了,讓人感覺她是一個城府很深,心思縝密,內藏丘壑的女子。

  在蝴蝶記憶中,正因為她是那樣的女子,很多情況下也影響著蝴蝶,即使麵對讓你無法接受的挫折,依然能夠坦然應對,無論多少不易,也能最終跨過這個坎。

  高若涵前半生也算不易,後來嫁給了爸爸,爸爸是個自私心極重的男人,計算一下,可能爸爸都沒給高若涵多少幸福。

  但是愛情這種東西,有時候真是無法衡量到底誰付出多,誰付出少,若是斤斤計較,恐怕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i></i>

  她卻是實實在在給了爸爸一個存在的家,一個真實的愛。

  爸爸卻並不懂得感恩,感恩一個女人所為他付出的那許多。

  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因為你是我的老婆,而我能在你那個嫁不了人,青黃不接的歲數,娶了你,顯然是對你最大的恩賜。

  這世上很多男人其實都隱隱約約含有這種幽暗的想法。總是認為娶你,是對你最大的榮幸了。

  而有多少女人正是這樣,在卑微的婚姻生活中匍匐前行,漸漸迷失了自己的尊嚴和自信?

  當年女權主義思想開始在人類進程中展露鋒芒,第一個挑戰的就是婚姻,其次還有生育。

  波伏娃是個一輩子堅決不婚不育的女人,其實沒人知道她要承受多大的社會壓力,或者說是整個男性為主宰的世界的全方位攻擊?<i></i>

  說實話,蝴蝶是知道爸爸心裏的這種齷蹉想法,有時候甚至都不偽裝一下,表現得很露骨不忌。

  每次他和高若涵吵架時,爸爸雖然不會像別的男人那樣劈頭蓋臉地辱罵女人,他總是顧及自己身為教授的高大斯文形象,但是偶爾戳上一句,那種尖酸刻薄的意味絕對傷人於無形,而且言語中透露的不屑和輕蔑,蝴蝶怎能聽不出來?

  但是,高若涵往往最終選擇沉默,或者退縮,既然生活還是這樣過下去,那麽就不如繳械和解更容易得多。

  蝴蝶作為在一邊觀戰的人往往都有些按捺不住,聽得驚心動魄。但是她卻總能在最後忍下這口氣。往往最後妥協的那個人總是她。

  蝴蝶總以為,高若涵會滿心怨恨爸爸,但其實不然,爸爸離世後每次談論到他,她會說,老何是我那些年唯一的親人。<i></i>

  蝴蝶忽然明白了,她心裏存在的並不是恨,而是愛。

  愛,能讓一個人變得卑微,無足輕重,甚至忘記自己曾經也是個有恨有脾性的人。

  後來她再嫁給了畢宇辰,生活境遇變了,整個人陡然開始發生變化。高若涵那層堅硬頑強,就像刺蝟外殼一樣的保護層慢慢剝離,露出裏麵柔軟的一麵。

  可能,這正好說明她所嫁之人,是對的。

  若是一個女人婚後能活得越來越自我,感性,那說明嫁了個好男人。

  看著高若涵慢慢發生的變化,可能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但是蝴蝶卻看得一清二楚。她很是替她感到欣慰。說明畢叔叔對她真的是疼愛有加。

  疼愛不是指甜言蜜語,說盡柔情,而是無論你想幹什麽,他都會支持你,哪怕是默默地支持你。而你的所有心願,他都會一樣樣記在心上去幫你實現。<i></i>

  如今蝴蝶倒是覺得自己和高若涵之間的角色在轉移。所謂為母則強,蝴蝶不知道何時就成了高若涵的主心骨,樣樣事情都要尋求蝴蝶的一句話,而蝴蝶在處理事情上倒是很有主見和剛毅。

  為此,蝴蝶也是無奈。

  高若涵絮絮叨叨說了一長通,其實歸根結底就是要拉蝴蝶一起去看看畢霖,安慰一下他,她一個人去有點怕支撐不住。

  蝴蝶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就直言高阿姨,我明白了,我們就一起去看看畢霖吧。

  高若涵聽到蝴蝶這句話,總算是圓了心意,好像卸下了一個負擔,她可以退到蝴蝶的一邊,全程由蝴蝶去做主了,樂哉樂哉地說好啊,隻是我知道你現在整天忙個孩子,也沒那麽多的空。所以,現在就去行嗎?<i></i>

  蝴蝶有心不去,但是又不好拒絕,畢竟畢霖也是一口一口喚自己為“姐姐”,既當了姐姐,哪有不管的道理。

  她晃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臨近午飯時間,倒是有整個下午的時間可以去一趟,止鳶放學還有段時間,隻是手上的事情就隻能放一放了。

  略一沉吟,便說也好,你先喝了茶,等等我換身衣裳,然後我們一起外麵先吃點的東西去。

  高若涵喜的,本來因為畢霖這事搞得畢宇辰也有些慌了手腳,他又沒法和兒子說話,兒子一看見他就像是看到仇人了一樣,畢宇辰雖然原先的確痛恨他們兩人這種關係,但是聽說那個重瑒居然就意外身亡了,心裏也有些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說他的死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但是在畢霖的眼裏,似乎他就是個凶手,劊子手,是他生生拆散了他們兩個,從而導致重瑒的死。<i></i>

  這點,畢宇辰自己也滿心的苦悶。

  他讓前期孟玥看著他,孟玥也搞得滿心憔悴。他趁著她不注意,割腕了一回,吞什麽亂七八糟的藥,搞得急救到醫院洗胃洗了一回,還有次她剛轉個身去廚房看看燉的湯怎麽了,回頭就發現他爬到了陽台的防盜欄邊上,那天因為晾了被子,忘記關防盜窗戶了。把個孟玥嚇得冷汗直流。

  不敢私自看著,怕真有個閃失,自己可怎麽活得下去?

  就打電話叫畢宇辰快點過來。

  畢宇辰匆忙趕過來,兩個人好說歹說地勸他,說得口幹舌燥,語盡詞窮,也無濟於事。畢霖直挺挺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望著天花板,那種神情讓兩口子麵麵相覷,痛斷肝腸。

  畢宇辰也慌了神,一旦家裏有個什麽變故,就希望身邊的人越多越好,想來想去就打電話叫高若涵也過來瞧瞧,順便勸勸,他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已經沒有用處了。

  高若涵本來知道這事,就想遠遠躲到一邊去,不是不想幫,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幫?

  她覺得當初他們兩口子對那事處理的態度本來就決絕了些,若是自己看開點,管他們年輕人怎麽樣了?青菜蘿卜各有所好,管那麽多幹什麽?如今世上,這事也不是什麽奇談怪論,何必大驚小怪的,搞得像是棒打公鴛鴦一樣?

  但是這話又不好說,隻得憋著,拿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如今出了這事,誰還有辦法?

  高若涵思來想去,就想到了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