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胡亂的一夜
  止鳶上學後,蝴蝶總算是鬆了口氣,這事關重大,是止鳶人生中很關鍵的一步,意味著他即將告別幼兒,真正長大了。第一天蝴蝶去送止鳶的時候,心裏很激動,兩個人都很興奮。

  一大早就都醒了,在床上,蝴蝶就發覺止鳶瞪著大眼睛瞅著自己,問媽媽,起床時間到了嗎?不要遲到了。

  蝴蝶安慰他說早哪,再睡會兒吧,反正走過去才幾分鍾的路程,不及,到時候媽媽叫你。

  止鳶翻了個身又睡去了。蝴蝶卻已經睡不著了,就起身穿衣服,然後悄悄走出臥室,掩上房門,到廚房去弄早飯了。

  剛走到廚房,就看見昨晚止鳶整理好的書包就很是醒目地擱在了玻璃餐桌上。

  蝴蝶看了,心裏很欣慰,因為昨晚就是他自己整理的書包,蝴蝶在一邊幫著要看,他還推開了蝴蝶,說媽媽,我自己i,我會的。

  蝴蝶就隻能坐在一邊看他整理。他倒是做得有條不紊。不過為了包書削鉛筆啥的,兩個人還是忙活到了很晚,蝴蝶一看時間不對了就有些上火了,催促著他快點結束,去洗臉刷牙準備睡覺。實在看不下去了,蝴蝶就少不得自己親自動手上陣,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止鳶似乎還不太放心,想再看看有沒有遺漏什麽的,蝴蝶就惱了,說行了,可以了,別強迫症了,再弄下去別睡覺了,都幾點了。

  止鳶惴惴不安地到洗漱間去刷牙,一邊刷牙一邊還不放心地跑到蝴蝶邊上,愣愣地瞅著蝴蝶在他書包裏弄啥。蝴蝶看了他眼,說放心吧,我沒亂弄,保證沒有弄亂你的東西。媽媽又不是沒度過書的人?好歹也是研究生畢業,當年你媽媽讀書也還算可以的。

  止鳶快速地刷了牙,然後小貓擦臉一樣胡亂抹了把臉,又焦躁地跑到餐桌邊上,翻開書包看了又看。蝴蝶在旁邊看著簡直哭笑不得。這孩子那麽小就這樣強迫症,長大了可怎麽辦?

  蝴蝶就抱著雙肩,悠悠看著問怎麽樣了?滿意了?

  止鳶看了看,的確裏麵整齊有序,媽媽沒有動過,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說嗯,可以了。媽媽,你說,明天會怎麽樣?

  蝴蝶聽了愕然,說你不用擔心明天,早上媽媽送你去,然後你就乖乖聽老師的安排就是了。幹什麽這麽焦慮?你這樣搞得我也不安起i。別想那麽多了,讀個書沒你想的那麽麻煩。快去洗澡了。

  止鳶說不是洗過臉了?

  蝴蝶就奇了,說誰讓你洗臉的?刷了牙然後洗澡。難道你今天啥也不洗了?小屁也不洗了?明天人家小朋友都是香噴噴的,就你是臭臭的。

  止鳶隻得回到臥室去拿睡衣,然後去洗澡。

  蝴蝶這邊剛安頓完止鳶,然後自己去洗澡刷牙,洗澡時莫名的感到有些疲憊,也不知為什麽。等她洗完澡出i到臥室時,發覺止鳶已經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枕著軟和的枕頭,腦袋靠著她的枕頭,睡得甚是安生。

  蝴蝶就站在床邊,癡癡看了一會兒。然後覺得自己倒是睡意全無,就悄悄走到廳裏,走到陽台上,看看外麵。九月的天氣尚是熱,雖然不似七月八月那般流火,但是吹i的風還是有些暖融融的感覺。不過此時也近深夜,穿牆度葉而i的風,似乎能給人點秋爽的感覺。

  至少不是那般的奧熱,而是很舒爽,有點絲滑的感覺。沒錯,這風拂過遍身,給人絲滑的感覺。

  蝴蝶隻穿了間薄薄軟軟的睡袍,下麵不著一物,光著腳丫子,連拖鞋也沒穿,就赤腳站在陽台上,看黑沉沉的天空。

  她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居然很想吃塊甜膩膩的巧克力。在嘴裏綻放開那種苦中帶甜的感覺。

  很久沒有再吃巧克力了,她還記得自己其實是最喜歡吃巧克力了,那種苦味感很足的巧克力,當年範凡總是整盒整盒買i送給她的。

  止鳶也喜歡巧克力,不過他更喜歡那種偏甜口味,他啥都喜歡甜絲絲的感覺。有一次,蝴蝶買了一塊苦苦的巧克力,他吃了一口,就再也不想吃了。

  蝴蝶如今時常會想,她這一生中結識了三個男人,其實i說,真的對她癡心癡肺的是範凡。

  他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甚至這種依戀的感覺都超越了他的父母。

  而且這種情感從i不暇掩飾,是那麽直接,那麽坦率,範凡從i不回避,不會揶揄,更不會隱忍。他愛你時,你就是他的一切,唯一,絕對。他也不喜歡遲緩的愛,那種裝模作樣,虛情假意的愛,或者說,那種內斂猥瑣的愛,愛就要愛得火熱,激蕩,讓兩個人在這場愛中焚燒。

  當然,若是他覺得這場愛的烈焰已經冷卻了,他也會風一般地離去了。

  蝴蝶常常會想,當年其實是範凡先放的手,是他最終決定離開了自己,因為他已經不再愛自己了,這同樣不能掩飾和回避,需要清醒地麵對。

  這無論如何對蝴蝶i說,其實是一次真正的打擊和致命的傷害。

  蝴蝶知道這些年自己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麻痹自己,但是其實心裏很明白,自己永遠都不會再身處在這樣一段愛情中。無論是潛水鳥還是莊有生。

  而無論是莊有生還是潛水鳥都是需要別人i點燃自己的人,而自己與生就不帶那火花。要說火花,也不過是朵冰雕的火花,需要別人的溫度和燃點i融化自己。

  所以和他們兩個的感情一直停留在他者的那個位置。就好像兩個圓圈交集的那個不完全交集點。

  愛情,是需要完全的投入,絕對不保留,若是有所保留,留有餘地,這就不是愛。所以蝴蝶自己也知道,莊有生昏迷的這些時光,自己居然能過得很有調理,很有節奏,很快投入自己的狀態,有條不紊。這就是問題所在。

  莊有生就是永遠屬於那棟房子的主人,而自己不過就是個房客,主人不在了,自己當然就要收拾東西走人了。

  但是當年範凡離開自己的那段時光,她自己知道,整個人一直處在迷失的狀態,因為看不清自己了。

  那些年她和範凡在一起過了一段真正炙熱的感情生活。或者說,是真正愛過了一次,一生僅有一次……

  但是偏偏他們就走不到頭。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殘忍。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但是彼此卻一直在傷害。

  隻有經曆了那麽多年,經曆了那麽多事,蝴蝶才真正能,自己麵對自己的這一次失敗,認識到這場愛情中自己就是那個失敗者,輸掉的人。

  不是範凡,而是自己。輸得很徹底,很慘烈,以至於一輩子都在這陰影當中沉浮。

  可是人總是在一覺睡醒之後,清醒認識了,想糾錯了,卻發現根本回不去了。

  想到巧克力,想到範凡,蝴蝶不由很傷情。

  她依靠著窗台,夜色旖人,魔都的夜空難得能看到星星,但是今晚月色很好,清亮清亮的,照亮著浩瀚的銀河,和下麵這個魔幻的都市,上下爭輝,天地共色。

  。